这时候,守卫人员发射了电击枪,但是被何明标敏捷地避开,他往旁边冲去,顿时引起一片混乱。
混乱在营帐里到处暴现,到处有更多的啸叫。
如果不是何明标等人是刚异化的、还没有异化完全的“半异人”,连开始异化后的进食需求都没有得到满足,枪声会响起的,这里的局面会滑向地狱但以半异人们目前的力量与速度,天机人员还应对得过来,只不过在制服过程中,到处被搅得一片狼藉。
不是每个异化者都会成功。足足有另一半人,是在巨大痛苦中扼自己的喉咙、抓自己的脸、捣自己的心脏,或是抽搐,或是强直,然后突然停止了动弹。异化失败者的心肺等器官由于没能承受住异化时的冲击而发生超急性衰竭,这是医学团队在临床观察、病理解剖中得出的结论。
在此之前,就在这个集中收治点,团队多次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对异化失败的患者进行抢救,至今无一例成功。
王若香脑海里乱嗡嗡地响,看着周围有患者变为异人、有患者变为尸体
不说话是吗,你知道了吧,没人再愿意听你那些漂亮话,你的尽力有用吗?你做医生的,不清楚患者想要什么吗?是健康,不是你苍白的漂亮话、或者你无力的鼓励你就算死也不放弃,有什么用?你能找什么办法?以你的力量,终究是一场徒劳,以凡人的力量,逃不过死亡
你难道不明白,这些患者对你有多失望吗?
医生,伟大的天机医生,他们对你们好失望啊
“王姑娘,王姑娘?”旁边蛋叔紧张的呼唤,让她回过神来。
王若香晃了晃头,忽然抬步往营帐外面走去,过道一路上都是混乱,她就那么走过去,眼眸余光看到最先发怒的那位患者并没有发生异化,只是面如死灰地愣在那里,无助地哭泣。
她走出营帐到了外面,看到天空灰蒙蒙的,看到四面八方还有很多个身后这样的大营帐,哀嚎与啸叫分不清方向。
她垂着脑袋,在呼吸面罩里面连连地喘气,眼眶的泪水掉落。
哭有用吗,要想医治疾病,必须先恢复人的生命本能释放生命意志
但她也看到,收治点到处有忙碌不停的医护人员们,走路都几乎是跑着的,每个人的面容都很疲惫,但他们的眼睛里一直还有着星火微光有些人轮休了,实在抵不住疲累,就坐在一些角落靠着墙、躺在地面憩息,没顾得上什么仪容,他们有很久连洗一把脸都没洗过。
还有新收治进来的患者、被转移到重症单间的患者他们躺在担架上,痛苦的脸庞还有着一份坚忍与抵抗。
王若香心绪翻涌,大家明明都是那么疲惫,却就是给着她一股力量,让她可以有力气重新说出了想说的话。
“我知道他们失望,我比他们更失望”她缓缓的道,“他们当然是想要健康,但健康是可以跑步游泳,可以好好睡一觉,可以和朋友去玩,可以照顾父母,可以陪伴孩子成长,可以好好地成长不是被你们以变强、释放生命本能的理由威迫着一定要做残暴的事情,那不是健康,那是被你们扭曲了的奴隶。如果一个人只能选择屈从你们对于生命本能的定义,那算什么生命本能呢?你们认为生命本能是那样,但我认为,生命本能是爱与欲你们要无限扩大欲,并且扼杀生命本能中爱的那一面,那才是在否认生命,把自己变为非人的怪物。
当然了,人类也有死亡本能,我们时常会恐惧害怕,会有毁灭倾向,可那不是我们的全部。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们都会死的,我们人类从一出生,每个人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是什么让我们还是会好好地活下去?我们拼尽全力地学习、奔波、追求自己的理想、追求更好的生活、追求更崇高的人格但我们最后不是都会死吗?都会化为乌有。为什么?我觉得,因为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要开始面对死亡了,别人的死亡,公众人物的死亡,亲人的死亡,宠物的死亡,朋友的死亡,伴侣的死亡,自己的死亡我们面对死亡,我们接受死亡,在死亡本能里面,从出生起就向往着死亡后的宁静。这不是说我们就不会挣扎,才不是,因为我们还有生命本能,我们会挣扎到底,努力让自己活得再久一些,让自己死得更有尊严、更有意义。
你们自诩强者,但在我看来,你们连面对死亡、超越死亡的勇气都没有,才会否认生命本能的爱,才会拿死亡、毁灭去威吓要挟我们,企图把我们都变为失去人性的怪物。可是,我们这些人啊,我们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早就做过选择,我们会继续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活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我想,我们这个文明,也是这样。即使它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最后会走向灭亡,它还是会顽强地、有尊严地活到迎来灭亡的那个时候。”
与此同时,王若香的话声从通讯器也响在大华天机指挥中心,响在一些连上了线的会议室里。
人们依然是静静的,但此时的沉静,与之前的沉静并不一样。
此时他们眼眶中泛转着的泪光,也与之前的并不一样。
“你们可以说这些是漂亮话,但这就是我们的信念,顾俊、于驰、很多医护人员、很多人,他们都能证实我的话。”
她又说道,“不管你们怎样残暴,都扼杀不了。如果要死,那我们站着死,绝不会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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