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疆王语气一沉,“怎么,这些条件你还不够满足?”

他话语一转,盯着我阴冷道:“公孙萱,做人要适可而止,你应该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

我敛了敛脸上的笑意,沉声道:“刘婉书,您误会了,萱儿今日前来,是真的要跟你谈一件买卖的。萱儿能让神勇王回到越国里去,但你也要答应鄙人一个小小的条件。”

定疆王脸色一黑,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我抢先一步打断道:“六王叔,等你听完我的条件,在来考虑要不要答应。”

定疆王眉目含煞地盯着我,重重地甩了甩袖子,冷哼了一声,不屑道:“说,我倒要听听你要说什么条件!”

我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轻声开口:“我的条件很简单”

我姿态悠闲地走入了客栈,就看见成沁在客栈里慌张地走来走去。

我来到了她的面前,问:“成沁,怎么了吗?”

成沁受惊回神,转过身来见是我,赶紧道:“夫人,您吓死我了,成沁这是在找您啊,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跑去跟老爷说您失踪了!”

我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整个北镇就这么一点人,另外一群人已经被你们打跑了,若是我再失踪,那就是这间客栈有问题。”

“你真着急的话,下次见我不在,就直接去找客栈的掌柜。”

掌柜就在台前打着算盘,听我这么一说,赶紧苦脸道:“这位夫人哟,我们客栈虽是小本经营,但也万万做不出绑人这种亏心事,您说的那番话可是折煞我了。”

我笑吟吟地看着他:“开玩笑而已,掌柜莫要当真。”

夏侯冽和温明这时候从客栈阶梯里下来,见到了我,夏侯冽走到我面前非常熟练地揽住了我的腰。

我极为依恋地将头靠在他的肩窝处蹭了蹭,轻声开口:“夏侯冽,我想要跟你谈谈。”

夏侯冽脸上表情不变,在我耳边低语:“哦,那夫人就跟为夫去床上谈谈?”

我脸颊微红,娇嗔地瞪了夏侯冽一眼,这个老流氓,明明是在客栈房间里谈,非要说的如此暧昧吗?

我伸手推了推他,脱离了他的怀抱先一步走上了阶梯,脸上还挂着一抹笑意,只是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我的这抹笑意又变成了苦笑。

夏侯冽,求你了,不要对我这么好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这只会让我越来越舍不得你

进入了房间,我刚坐在椅子上,夏侯冽就紧随其后地跟来,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他闲庭信步的走到我面前,长臂一伸就将我揽入怀中,低沉性感的嗓音让我身子不由一阵颤抖,有些苏,有些麻。

“要跟我讲什么事情,嗯?”

后面那句尾音的挑起,简直是性感的要命!我脸上蹿地升腾起了一抹热意,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别闹,我要跟你讲正事呢。”

夏侯冽眉头一挑,再次用那压低的声音说:“我哪里有闹,我明明在很认真的跟你讲话。”

我瞪了他一眼,用手拧了拧他腰上一块肉,还能好好说话不?!

夏侯冽低低一笑,这次他倒没有捣乱了。

我低垂着头,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夏侯冽,我们还是回越国去吧。”

眼角的余光瞄见夏侯冽脸上笑容一沉,他探究地看着我,语气淡淡:“为什么?”

我双手紧握成拳,闭上了眼睛道:“我不想在南蛮呆下去了,这里这么热,永远也看不到分明的四季,看不到繁花似锦。”

“在这里一切都得从头开始,穿着粗布麻衣,我还要抛头露面在外招待客人,我一点都不喜欢。我想要过以前那种日子,锦衣玉食,不愁吃穿,走到哪儿都被人敬仰。”

夏侯冽的手轻抚着我的脸,来到我的唇边捂住了我的嘴。

他低声道:“媚烟,不用说了,你根本不是那种人。”

我眨了眨眼睛,目光透着一股哀求,喃喃道:“夏侯冽,我们回去越国好不好?”

“不好。”夏侯冽此时的态度异常坚决,他盯着我开口:“我们在南蛮生活的不是很好吗?远离了越国的纷争,我和你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用整日勾心斗角。”

我闭上了眼睛,可是这种幸福,是拿你的命去换的啊!

我的心里无可抑制地涌起了一股猜测,夏侯冽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他是不是知道我听到了他和叶冉的谈话

可是知道了又怎样,他从头到尾欺骗我全是事实!

我心下一狠,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必须回越国去!

我睁开了眼睛,坚定地看着他:“我们回越国去。”

夏侯冽定定地看着我,这时候的他异常固执:“为什么,是不是王叔威胁了你?”

我摇了摇头,手覆在了他的手上,“夏侯冽,我一切都看在眼里,你嘴上说着不想回越国,但总是默默地一个人想事情想到出神,你的心放不下越国,你只是人在南蛮罢了。”

我话语里带着一丝哽咽,“夏侯冽,回去罢,你放不下越国的百姓,你身上担着沉沉的责任,我早该想到的”

“你从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皇子奋斗成神勇大将军,然后是神勇王,期间经历了这么多的艰辛,你为什么要这么累这么辛苦?为什么要靠着功勋封王?”

“要么,你就是想要坐上那位子要么,你就是向往刺激热血的生活要么,就是你身上有着沉沉的责任感,心系百姓无论是哪种,都不会想现在这样,龟缩在南蛮里行商贾之事!”

眼眶中的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泪砸到夏侯冽的肩膀上,绽发出了一朵朵透明的花。

我用力抱紧着夏侯冽,仿佛想要将他嵌在身体里,呜我舍不得

就算没发现夏侯冽欺骗我,没发现夏侯冽的病原来如此曲折,我最终都不会让夏侯冽待在南蛮。

越国才是他的归宿,我不能这么自私,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郁郁地待在这里。

同床共枕了这么久,我猜不透他这个人,但他的一些小心思还是能够猜出来的,夏侯冽频繁地向我求欢,其实也是为了发泄心中的压力吧。

回吧回吧,对我,对他,都好

夏侯冽目光幽深地盯着我,眼眸思绪一阵翻滚,全是我看不明的复杂,良久,他轻叹:“媚烟,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眼眶中的泪不停地转,我都快哭成一个泪人了,我没说话,直接用唇堵住了他,这就是我的回答。

疯狂的一天一夜,我们都疯狂的发泄着自己的精力,狂乱而迷醉。

我无数次的醒来,又无数次的睡去,夏侯冽一直在动作,仿佛要把我给弄死。

我紧紧的抱着这个男人,每次昏睡前都在想,他的体力怎么这么好

沉沉浮浮间,我恍然想到是啊,我怎么忘记了,这个男人没有经脉寸断,他的手和腿都是健康的,以前所谓的精力不济,全都是假装的

竖日清晨,我在一片轻微地晃荡中苏醒过来。

醒来后看到的不再是客栈灰扑扑全无装饰的木头顶,而是朱色顶盖,身子微微一动,我察觉到有一双手揽在了我的腰间,让我无法动弹。

一阵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醒了?”

我迷糊地抬头看着他,声音带着一股干渴的沙哑和细不可察的娇媚:“这里是哪里?”

夏侯冽眸色渐深,“我们坐在马车上,回越国。”

我打量了下四周,发现车里全都铺满了毛毯软垫,很是舒适,怪不得几乎感受不了晃荡,原来是做好了防震准备。

驾马的人技术也高超,马车匀速行驶着,让我满是疲劳的身体不用再继续折腾。

我伸手摸了摸肚子,感觉有些饿了,抬头看向夏侯冽,想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却发现他的目光有些不对,眼神灼热的让我身子轻颤。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发现胸前春光乍泄,我赶紧伸手捂住,瞪了他一眼:“流氓!”

脸颊一片羞红,昨天都这么疯狂了今天还想着,不是流氓是什么?

一声轻笑从耳边响起,夏侯冽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一本正经道:“夫人,你想哪里去了?为夫只是在思考该吃什么罢了。”

呸,在信你我就是一个傻瓜!当然这句话我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马车向北一路行驶,没有任何阻碍,期间休息时萧崆还过来了一趟,跟夏侯冽商谈了一些事情,我这才知道原来定疆王的马车一直跟在我们后面。

看他们讨论的认真,我垂了垂眸,找了个由头下了马车舒展了下身子,扫了周围一眼,就看见了远处定疆王负手而立地站在一棵大树下,仰头不知在看些什么。

我走了过去,站在他身旁也学着他的样子仰头一看。

在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根中看见了一窝乌鸦,此时大乌鸦正叼来一只小虫喂给窝里的小乌鸦吃。

定疆王沉声道:“这窝乌鸦,就像是皇上与皇子,皇上养育皇子,让他们过上高人一等的生活,以后等皇上老了,就是皇子来反哺皇上了。”

我心里微微有些无语,乌鸦反哺本是比喻奉养长辈的孝心,在定疆王的嘴里却变成了沉甸甸的责任。

这个人心中的责任感绝对比夏侯冽只多不少,简直就像被皇室洗脑了那样,为了皇室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我没有对定疆王这番言论发表见解,只是道:“定疆王,还请你不要忘记当日答应我的事。”

定疆王威严的目光带着丝探究,他看着我:“你确定要这样做?冽儿回去当了帝皇,你被封为妃嫔,也算是几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我声音微冷:“王爷,人各有志,我的事情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你还怀疑什么?”

定疆王眉头一皱,锐利的目光向我射来,“你这么做,是不是想要挑拨冽儿和我的关系?个个人都看得出他欢喜你,你一走了之,他难免心中愤懑,怨恨上了我也不出奇。”

我凉凉一笑,勾起的唇角一片凉薄:“这不就应了你们的意吗?皇室需要的是一位无情狠戾的帝皇,如果他真的喜欢上了我,我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定疆王,萱儿敢问一句,如果真的让我进入后宫,你放心吗?有朝一日你不会想要杀死我吗?”我将一切都摊开了说,神情冷静理智。

“趁现在我还有说服夏侯冽回去皇室这点恩情在,还请定疆王助我离开。”我看向他道。

定疆王眉头一拧,目光锐利地看着我:“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假话,要是某一年你忽然出现在冽儿面前怎么办?”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办?凉拌啊,若是我出现在你们面前,你费尽心思将我给杀了就好,毕竟是我违背了诺言在先,你也不会有什么愧疚感。若是你还不信,我可以发下毒誓。”

我还不知道定疆王生性多疑,一件小事都要被他怀疑来怀疑去,见他还要开口讲话,我直接道:“若是定疆王仍是不放心,那我也不逃了,直接被王爷带回皇宫便是。”

一句话,让定疆王喉咙里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他沉默地看着我半晌,良久道:“好一个牙尖嘴利!”

见他这个样子,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吟吟地说:“承蒙夸赞。”

我话语一转:“那就还请定疆王多多用心去筹划了,我家王爷征战沙场十几年,虽然没有您多,但获得成就可不比您少。”

潜意思是在敲打他,若是小瞧了夏侯冽,定疆王会狠狠地栽一个跟头。

定疆王冷哼一声:“这点不需要你来提醒本王,冽儿还是本王手把手带起来的!”

我朝他福了福身:“青出于蓝胜于蓝,定疆王只需明白这点就好。”

不管他此时是什么表情,我直接转过身子离开了那颗大树。

一路向北,一路向北,我的心也越来越坚定了起来,即使夏侯冽对我比往常还要温柔体贴,也改变不了我要离开他的决心!

既然爱让双方都这么的痛苦,早聚早散,我没准还能落得一个善终的下场。

只有十年不到的寿命,我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在心底期待了起来,这十年间,我要游山玩水,好好地潇洒走一回。

五日后,我们终是来到了越国的边界。

再一次踏上这个地方,每一个人都不由有些唏嘘,当初慌忙逃窜,没想今日却是风光大归。

不知越国皇室是如何对外解释夏侯冽处境的,一入越国,每一处地方官都会热情的招待夏侯冽,即使马车从不因为他们的热情而停下,但也阻挠不了他们的兴致。

马车所过之处,都有一阵敲锣打鼓声,百姓们纷纷呼喊,欢迎神勇王归来。

如果只是一两处也不出奇,但每一处都是这样,我眼底一片沉吟,玩味地勾起了一抹嘴角,这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马车一路向北,离越国皇宫越近,我就越沉稳,马车最终还是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那是同州,我和夏侯冽共同治理过的同洲。

踏出马车,一抹寒意钻入了我的皮肤里,我没有防备的打了一个寒战。

一件大袄随后披在了我的身上,夏侯冽将我揽入怀中,把我给包裹的密密实实,才进入了州府。

离开越国的时候是秋天,在南蛮待了三个多月,一晃儿越国就度过了春天,度过了大年,迎来了春天。

州府里所有摆设都没有变,让我恍惚的想起了在同州的那段岁月。

那还是夏侯冽第一次放任我做这么大的一件事,第一次毫不犹豫地相信我,也是第一次我和他互相扶持。

回忆不可追兮,我敛了敛眸,静静地听着现任的同州州长和夏侯冽谈论着同洲的发展。

谈论过后,必是一场宴席。

歌姬鱼贯而入,奏乐声纷纷响起,场上一片歌舞升平,同洲州长举起一杯酒,似是要敬夏侯冽,忽然中途又将酒换了一个方向,对向了我。

“听闻当时同洲干旱得以解决,还少不了萱小主的出谋划策,在下深感佩服,敬您一杯。”

我低了低头,“州长谬赞了,萱儿的计谋也是得自王爷,不敢独揽功劳,再者萱儿因身子不便无法喝酒,还请州长见谅。”

州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他此时已经有些喝高了,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朝我走来,嘴里嘀咕着:“萱小主不喝酒就是看不起老夫,不给老夫面子了,这杯酒一定要喝!”

夏侯冽眉头一沉,肃穆道:“萱儿身体不适,无法喝酒,还望州长见谅。”

州长已经来到我的桌前,呵呵一笑,醉态毕露:“萱小主,来,喝一杯!”

他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眉头一皱,站了起来退后了几步,沉身道:“州长,您喝醉了。”

“没醉没醉,我还能够喝几杯!”州长摇晃着身子说,眼看下一秒又要把我给抓住,夏侯冽这时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挡在了我面前。

他冷冷地盯着州长:“你喝醉了。”

州长一个劲儿地嚷嚷他没有醉,但他的脚却不停地踉跄,身子也跟着歪歪扭扭。

眼看下一秒就要倒在夏侯冽的身边,夏侯冽眉头一皱,伸手扶起了他,两人接触的一个瞬间,州长微阖的眼露出一抹精光,竟然是从袖中甩出了一把匕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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