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往后一看,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又苍白的手从纱帘里伸了出来,撩起了帘子。
我的心砰砰直跳,剧烈的仿佛就要蹦出了胸口!
帘子被掀开,夏侯冽躺在床上,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视线忽然变得一阵模糊,我使劲儿地眨着眼,不想让泪水挡住我的视线,我要好好看看,这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
很无奈,眨着眼,泪水却是越流越多了,多到我连他这个人都看不清楚了
身旁,朱媒婆的声音尖锐响起:“醒、醒过来了?”
这声音真是煞风景,我转头看去,用手抹了一把泪凶狠地瞪着朱媒婆。
朱媒婆脸色变得一片煞白,见我的眼神忍不住退后了几步,“这、这他明明是活死人啊,我调查的很清楚,活死人根本就不会醒来,怎么会醒来了呢”
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了,我的夫君很正常,他只是睡着了,谁跟你说他是活死人的?”
我转过头看着也愣在当场的成沁,声音冰冷:“成沁,叫温明过来,把这个朱媒婆给我扔出去!”
成沁回过神来,赶紧点了点头往外跑。
朱媒婆也回过神来,腿立刻就哆嗦了,她吓得赶紧往外跑,“不用你扔,我自己出去。”
只是她才刚跑到门口,温明就来了。
温明一把将朱媒婆给提了起来,像是提小鸡崽那样,把朱媒婆给提了出去。
耳边传来朱媒婆杀猪一般的叫喊:“别扔!有话好好说啊,啊!别冲动啊,快点放我下来”
我听着朱媒婆凄厉的叫声,心里划过一抹畅快,疾步走到了房门将门给关了起来,然后又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夏侯冽。
这一看,我浑身都僵硬了起来,身子泛起一抹寒意,夏侯冽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我飞快地跑了过去,因为动作太过急中途还提到了一张椅子,踉跄了几步“砰!”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膝盖传来一片火辣的疼痛感,我没去看伤口,赶紧跑到床边爬上了床。
“夏侯冽,你不要吓我啊夏侯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伸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泪水又无可抑制地涌了出来。
不要我不要这一切是做梦,夏侯冽明明醒过来了,为什么他又睡着了呢
我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他的名字,泣不成声,泪水滴落在夏侯冽的衣襟上,打湿了他的衣衫。
“夏侯冽,你明明醒过来了,为什么又睡着了”良久,我无力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失神喃喃。
难道,我又是在做梦吗
忽然,一双手覆在了我的脸上,动作非常轻地拭去了我眼上的泪水,夏侯冽沙哑的声音传来,“媚烟,别哭了。”
我心重重一跳,抬起头看着身旁的人,他亮如繁星的眸子睁开看着我,一切都是那么的真。
我抖索着手,摸向他的脸宽厚的额头,硬挺的鼻梁,薄唇
“夏侯冽,我这是在做梦吗?”我轻声问道,透着一股浓重的不安。
夏侯冽低声轻笑,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媚烟,你没有做梦。”
泪水又从眼角涌了出来,我深呼吸了好几口,瞪大着双眼努力不让泪落下,声音透着一股委屈:“那你刚刚为什么又闭上眼睛了”
夏侯冽声音很轻地回答:“媚烟,我不过是累了。”
累了我怔怔回神,是啊,上一世沉睡许久才苏醒过来的病人,精神头都不太好,清醒了十几分钟就会犯困。
夏侯冽一醒来就动了身体,一定消耗了许多体力,他现在肯定很累了。
我赶紧把夏侯冽的身子给扶回床上躺好,急忙道:“夏侯冽,你才刚醒来,要多多休息。我、我”
脑海灵光一闪,“我给你打一盆温水擦身子!”
夏侯冽嘴角一直含着笑意,这笑容真是醉人,他很少对我如此真实的,温柔的笑过,他点头道:“好。”
我鼻子一酸,抚了抚他的长发,声音温柔软糯:“乖乖在这里等我,累了就睡觉,养足好体力,你的身体会渐渐恢复过来的。”
这句话不知是触动到夏侯冽的哪一个点,我总觉得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看向我的目光也有些意味深长,“好。”
匆忙跑出了房屋,我要去澡房烧些热水。
结果一出门,就见温明成沁等人都站在门口,神情焦急地看向我。
见我出来了,成沁赶紧道:“小姐,王爷他”
我眉目含笑,“王爷醒来了。”
“真的?!”成沁惊疑地问,得到了我肯定的回答,她忍不住身体往上一蹦,“太好了,王爷醒来了,小姐你就不会孤独了。”
我脸色微赧,低了低头小声道:“成沁,注意分寸!”
成沁连忙将话语给收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把我往房屋里推,“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去做就好了。现在的你啊,只需要待在王爷身边,快点进去,快!”
我心里微窘,耳边传来了嬷嬷和柳依等人善意的笑声,低垂着头更加不好意思了。
不过成沁说的对,我现在更应该待在夏侯冽身边。
我也是见他醒了过来,心里太过激动,一时之间忘了我还有成沁等人可以去帮我做事。
我轻声吩咐:“你们给我打几盆热水来,王爷今日醒来,我想要给他净身去去晦气。”
“是!”成沁等人纷纷回应。
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夏侯冽躺在床上安详地睡着了,我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夏侯冽看。
他醒来了,他终于醒来了我心情雀跃,在心底止不住重复了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忽然在某一瞬间,夏侯冽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晦暗呆滞,而是幽深晦涩,犹如一块上好的墨玉,让人一看就忍不住被他吸了全部心神。
我和他注视了好一会儿,怔怔地说:“你、你怎么醒过来了?”
夏侯冽嘴角轻勾,脸上划过一抹浅笑,调侃道:“某人的目光太过炙热,我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温度。”
我低了低头,脸上窜地升起了一片热意,手紧紧地攥着衣裙。
眼里忽然出现了一双修长的手,这手覆盖在了我的手上,将我攥紧的手指一点点地掰开。
这一双手,莫名让我回想起了梦里总是会梦到的春梦就是这一双手,让我喘息不已,欲罢不能
脸上更加热了,不用照铜镜我都能猜到我的脸一定红的厉害,耳边传来夏侯冽喑哑的声音:“媚烟。”
心脏砰砰直跳,快的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我倏地站起了身,躲闪着他的目光,“你才刚醒来,说了这么多的话,一、一定很口渴吧,我去给你倒水喝!”
没等他回答,我赶紧离开了床边,跑到桌上倒水。
背对着夏侯冽,我忍不住张开手靠近脸作扇风状,心里懊恼,媚烟啊媚烟,好好的你想着春梦干嘛啊
一想到那不知多少个日夜做到的春梦内容,我的脸再次烧了起来。
给自己灌了好几杯茶,才勉强压下了身体的那股燥热,端着茶杯来到了夏侯冽身边。
夏侯冽非常配合的被我扶了起来,喝了一杯茶水。
喝完之后,他抬起头看着我,用那幽深的目光盯着我看,轻轻张开嘴巴舔了舔嘴角,声音更加沙哑了:
“媚烟,我还要。”
我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总感觉夏侯冽是故意的这个妖孽,就是故意来诱惑我的!
我害羞地又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夏侯冽这次用手拿住了我的手,就着我的手喝下了茶,又做了那个引人犯罪的动作,“媚烟,我还要。”
我再次站起身倒了一杯茶,脸上已经热的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感觉脑子都要被烧坏了
忽然,房门被敲响,成沁的声音在外传来:“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成沁能进去吗?”
我赶紧出声:“成沁,进来罢!”
温明替成沁打开了门,成沁、柳依和嬷嬷三人手里各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她们把热水放在床边,动作规规矩矩,一放好就赶紧退下了,我张了张嘴巴,本来想要叫她们留一下,跟她们说一会儿话的
可惜等我想好了理由,门就被关上了。
我抿了抿唇,走向床边,夏侯冽这个时候又睡着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之前的夏侯冽太想让我犯罪了,莫名其妙好想推倒他
现在看他睡着,心不由泛起了一抹心疼,我轻手轻脚地将他扶起来,把他的衣衫褪去,用帕子沾着热水给他擦一下身子。
几个月的沉睡,即使会张开嘴巴进食,但他的身子还是消瘦了许多,摸着身体都能摸到肋骨,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夏侯冽的身子给养回来!
帕子从额头开始擦,划过鼻梁,嘴唇,脖颈,来到了胸膛。
我细细擦洗着,神情专注认真,继续往下,我手顿了顿,直接略过去不擦,然而一双修长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眼睛一瞪,心脏重重一跳,手中握着温度很烫,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我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询问,结果嘴唇下一秒就被夏侯冽给堵住,在他的引领下意识也跟着沉沉浮浮。
我迷离地睁开眼睛看着屋顶,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简直跟做梦一样,嗯做春梦
结束了一场欢爱,我浑身一片汗湿,夏侯冽也比我好不了哪里去。
我站起身想要给他擦身子,结果又被他轻轻地拉了回来,被子一盖:“睡觉。”
他把我剥成了一只小白羊,按在了怀里,我嘀咕了几句:“这才大白天呢”
夏侯冽不为所动,就把手搭在我的肩上,“睡觉。”
我以为我会睡不着的,哪知道不一会儿意识就一片混沌。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天亮,还是成沁在房屋外唤我,我才从梦中醒过来。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身子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所有负担都卸下了。
我转头看向夏侯冽,用手抚摸着他长而翘的睫毛,夏侯冽不一会儿就抓住了我的手,睁开了眼睛,声音低沉沙哑:“醒了?”
我轻轻一笑,喜悦都要从心底溢了出来,不是做梦,夏侯冽真的醒过来了,他会说话,会抓着我的手,会温柔地看着我
“恩,醒了。”我轻声道。
成沁进来伺候我洗漱,我弄好一切之后,又躺在床上陪伴着夏侯冽。
夏侯冽精神比之前的要好许多,让温明给他搜了一本关于南蛮百姓生活习性的书,拿在手中看。
认真的男人果真是最帅的,就连看书也帅到无法抵挡,犹如有光辉照耀。
夏侯冽翻着书页的手一顿,轻描淡写地觑了我一眼,声音清冷:“听温明说,你现在是一家店铺的掌柜,不用去巡查店铺吗?”
我摇了摇头,心里有些遗憾,夏侯冽又恢复了以前那个样子,没有像昨天醒来待我这么温柔了不过他本来就是这幅冷性子,难得的温柔才更是醉人
我收起了心里的小心思,眨巴着眼睛看他:“天大地大你最大,我就要陪着你,不行吗?”
夏侯冽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眼睛一亮。
虽然随后他很快就隐去了,但我还是看到了,那抹笑容让我的心微微一荡。
他淡淡道:“随便你。”
我轻轻一笑,言不由衷,真是傲娇。
“叩叩!”门这时候被敲响,温明的声音传来:“小姐,大夫请来了。”
我赶紧起身打开门让大夫进来,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就让温明请大夫过来,给夏侯冽检查一下身子。
打开门一看,我怔了一下,温明请来的不是别人,就是当初判定夏侯冽得了了癔症的游医。
游医替夏侯冽把了一下脉,施了几针,对我笑了笑:“夫人把您的夫君照顾的很好,他的身体都在渐渐复苏,只是”
我心一紧,知道游医接下来谈的是夏侯冽经脉被毁这件事,便打断道:“老神医,屋内闷热,我们出去说罢。”
我站起来,夏侯冽忽然开口:“就在这里说吧。”
他抬起头看着我,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眼亮如繁星,“夫人,我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症。”
我有些无措,低垂着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细若蚊蚁道:“那就在这里说吧。”
夏侯冽说的对,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病症,经脉被毁这件事他也知道了我只是在害怕,害怕夏侯冽听到了会再次陷入沉睡当中
当初游医说了,很有可能是经脉被毁这件事对夏侯冽的打击太大了,所以他才不愿醒来
游医的声音从耳边悠悠传来,“这位老爷,您的经脉被毁,按理来说有可能连站也站不起来。但我刚刚给您看了,发现您的身体异于常人,经脉很有可能会恢复。”
我倏地抬起了头来,脱口而出道:“有可能会被恢复!”
身体异于常人难道跟夏侯冽是毒人有关系?
游医点了点头:“对,只是这恢复期会非常漫长,有可能要一辈子,最短也要十几年。”
“老爷可以尝试着站起来活动下身子,只要恢复得当,您还是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就是力气小了些。”
可以跟正常人一样我心砰砰直跳,兴奋地看着夏侯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夏侯冽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对我点了点头,他明白我的喜悦,明白我的兴奋
我赶紧问道:“一天锻炼多久为宜,什么时候锻炼?”
游医抚了抚胡须:“锻炼要循序渐进,先慢慢来让身体适应,从几刻钟,到半个时辰,一个时辰逐渐增加。”
我恨不得拿起笔记下来,手微微一动,才蓦然想起古代没有笔,只有毛笔和宣纸,只能在心底默念好几遍,道了声多谢大夫。
送走了游医,我看向夏侯冽,跃跃欲试地问:“要不要现在就来锻炼下看看。”
夏侯冽手里拿着书继续看了起来,瞥了我一眼,拒绝了:“不要。”
我眉头一蹙,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夏侯冽轻描淡写地回答:“我累了,我要休息。”
我:“”
说是如此说,但总感觉有什么不对
我不愿放弃,还打算劝说夏侯冽时,屋外忽然传来了温明的声音:“小姐,小罗过来找你!”
我眉头一皱,小罗过来找我一定是跟店铺有关的事情,我站起了身匆匆往外走,夏侯冽躺在床上忽然道:“媚烟。”
我身子一顿,转头看向他。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如果是店出了什么问题,就过去看看。”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补了一句,语气有些重:“不要顾虑我,我已经醒过来了,不会一睡不起,也不会消失不见。”
我眼睛微弯,心里划过了一抹暖流,夏侯冽他知道我的不安,才会特意强调这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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