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寿命一天天减少,内心何尝能开心的起来,最痛苦的莫过于十年后的今天,一旦尝过情爱的滋味,谁愿意去死

我心底一片挣扎,手却诚实地一点点地伸向药丸,将其服入口中。

叶冉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衬得整个人邪肆鬼魅,他声音极轻道:“萱儿,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听话。”

他向我走来,与我擦肩而过,上了马车。

我心一跳,赶紧用手抱住了他的腿,声音沙哑:“你要干什么,我已经吃下药了!”

叶冉轻轻一笑,“是的,你已经吃下药了,只是我什么时候说过,只需要你一个人付出代价?”

我的心仿佛被人掐着一点点攥紧,我咬了咬牙,愤怒不甘地盯着叶冉,这个魔鬼!

“你还要干什么,我已经付出了代价了!”

叶冉的腿轻轻一踢,就将我踢到了另外一边,他慢条斯理道:“是的,你已经付出了代价,但还有一个人没有付出代价,我说的是成全你们,不是成全你。”

“夏侯冽征战沙场威名赫赫,一身武功修为冠绝天下,今日,我就把他最重要的东西给拿走,放他一条生路。”

我心重重一跳,骤然划过一抹心悸,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冒了出来,“不要!”

我来不及阻止叶冉,他的身体已经钻入了马车。

我急忙爬上了马车,刚一掀起帘子就听到夏侯冽传来一声闷哼,抬头一看,他刚好在我面前吐出了一口鲜血。

叶冉把手从他的臂上拿开,悠哉道:“废去四肢经脉,变成一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连走路都要人搀扶的废物,这就是你所付出的代价。”

我眼眶一下红了起来,手狠狠地握着,愤怒、悔恨、不甘充斥在我的脑海里。

夏侯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废物,这可比杀了他还难受而我,也是刽子手之一

我后悔了,我不应该跟魔鬼做交易的,泪水从眼眶里掉下来,我死死咬着唇不发出一丝声音,伸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媚烟,你怎么总是不长记性“呜!”泪水淹没了我的视线,我忍不住发出一丝哽咽声。

“啪、啪”我连续扇了自己几巴掌,仿佛这样就能弥补我所犯下的过错

“媚烟。”一声干哑虚弱的声音的传来,我动作一停,怔怔地抬起头看着夏侯冽,叶冉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夏侯冽躺在马车上,扯了扯嘴角对我笑了笑,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你跟我说过,活下去了,才有希望,我不怨你。”

我狠狠咬着唇,还是忍不住呜地一声哭了出来,跑过去抱着夏侯冽,哽咽道:“对不起,我不想你死,我也不想离开你,对不起”

其实我是知道的,如果我肯跟叶冉离开,叶冉或许会放过夏侯冽,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离开他,我做不到放弃他,我想要跟他在一起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夏侯冽艰难地抬起手抚摸着我的脑袋,“没关系的,媚烟。”

我用力啜泣着,一直在说对不起,忽然听到了夏侯冽闷哼一声,赶紧抬头一看,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我慌张地抱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还有呼吸,他没死

马车外这时也传来几声响动,温明嘶哑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小姐,坐好了,追兵已经追上来了,我们得快速逃走。”

马儿一声长啸,马车以飞快的速度跑了起来,马车内一片剧烈震荡,我紧紧地抱着夏侯冽,两人身体左右摇摆。

出了宫门,我听见不仅只有一辆马车行驶的声音,而是有很多辆!

我心一震,这是障眼法,一定是温明的伙伴到了。

马儿快速奔跑着,剧烈的我感觉车都要塌了一样,我强忍着想呕吐的欲望,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打扰快速驾马的温明。

“砰!”马车后忽然传来一股重击,有追兵在身后喊,“你们逃不掉的!快快束手就擒!”

紧接着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传来,不管追兵如何呼喊,马儿都是一直向前奔跑,从日升跑到日落

我们不敢休息,马跑不动了就去驿站换一匹马,没日没夜疾行了五天,我已熬到身体发虚,温明更是不用说了,眼睛红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夏侯冽期间醒来了一阵子,一语不发地吃了点粮食,随后又睡去了。

逃亡路惊险万分,整日都担心害怕,我也没察觉夏侯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不知跑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温明在车外道:“小姐,王爷,请下马车,下面要走水路。”

我搀扶着沉沉的夏侯冽下了马车,周围都是一片荒草丛林,不见人影。

温明见夏侯冽昏了过去,赶紧过来搭把手。

一碰到夏侯冽,温明就脸色一变,“王爷他”

我垂了垂眸子:“他的经脉被叶冉给废掉了。”

我抬起头,抱着一丝希冀的问道:“温明,夏侯冽的经脉能够续接上去吗,或者重新长出来吗?”

温明有些不忍看我,别过头去,沉重道:“小姐,温明从来没听说过被挑断的经脉能够续上去,更没听说能长出来。”

我眼眸一暗,悔恨自责道:“是我害了他。”

温明轻叹了口气,“小姐,人要往前,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你以前跟我说的。”

我瞪大眼睛憋着泪水不让它冒出来,“但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去。”

温明走到我身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像以前在虞美人那样,毫无隔阂,“小姐,事已至此,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带着王爷活下去。”

他话一顿,“至于王爷醒来后想死还是想生,等他醒来后再做决定吧。”

他话一说完,就有一个男子从别的地方跑来,这男子身上背着一个厚重的行囊,与我擦肩而过是行囊撞到我身上,我差点摔跤。

温明赶紧搀扶着我,等我稳住身形,那撞到我的男子已经跑远了,只是那厚重的行囊却留在了原地,似是被我蹭下来的。

温明熟稔地将行囊给打了开来,从里拿出特制的粉末和颜料在我脸上涂涂抹抹,我发现行囊里的东西有些眼熟,便问温明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温明道:“我派人潜入神勇王府中把你的衣物给收拾了一翻。”

我有些恍惚,怪不得这么熟悉。

温明给我画好了之后,便开始画夏侯冽和自己,我蹲下身子翻了翻行囊,看见了一个明黄的圣旨,瞳孔微缩。

“温明,我们是要逃去什么地方?”

温明头也不回道:“目前计划有两条,一条是去越国相邻的南蛮,一条也是去越国相邻的东洲。”

现在时局已经紧张到夏侯冽必须要逃出京城里了吗?我抿了抿唇,手狠狠地握住了行囊里的圣旨。

温明似是知道我心中的疑惑,道:“这场争斗,无论是三皇子胜了还是皇上胜了,都与王爷无关。”

温明平静淡漠的声音罕见染上了一丝愤怒:“他们都不会让王爷活下去,王爷身上的功绩已经功高震主了!”

我眉头微蹙,“功高震主?”

温明平复下声音:“小姐你没有去过边疆,不知道边疆的百姓对王爷有多爱戴。”

“你也没有去过战场,不知道王爷主帅亲征的军队有多么让人闻风丧胆,敌方士兵听见王爷名号就走不是空话。”

我眼神一凝,我一直都以为那些东西是夸大的,没想竟是真的。

如果夏侯冽在边疆威望这么高,怕是任何一个君王都不愿意看到。

我垂了垂眸,怪不得夏侯冽自从回到京城后都低调行事,很有可能是怕被皇上猜忌。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成沁你有安排吗?”

温明低低嗯了一声,“不仅是成沁,我把柳依和南嬷嬷也给救了出来,安置在了东洲一个偏僻角落。”

我心一松,救出来就好

我微握了下圣旨,然后将圣旨松了开来,站起身来:“我们去南蛮吧,这个地方我听过,也喜欢。”

温明没有问为什么,应是。

交谈间,温明已经把夏侯冽和他乔装打扮好,我去到一个丛林里快速换了个简单的服装,让温明背上了夏侯冽走出了荒草地。

走没多久,就来到了海港。

这个地方人烟稀少,只有到海港才稍微有些人影。

一艘货船停靠在了海港上,我和温明上了船,有船员向我们走来,温明背着夏侯冽与那人交谈了几句,又从怀里拿出水头纯正的宝石,船员才点了点头。

我跟着温明,与船员擦肩而过,那船员忽然抓住了我的手,“你的箱子得留下来。”

我眼皮一跳,装作无助地看向温明。

温明低声下气地与船员哀求道:“这位大哥求您行行好,家兄身体不好,常年昏睡,我和嫂嫂破釜沉舟之下才决定去南蛮寻找名医,这行囊里全是我们的家当了。”

船员目光闪烁不停,没有说话。

温明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咬牙道:“行囊里是我家兄治病的希望,若您还是想要,我自断一臂抵过如何?”

船员面色不善,“你在威胁我?”

温明赶紧摇头,神情坚定,配合着好几日没睡熬成的红目,看着真有几分说到做到的狠劲。

船员与他对视了几秒,冷哼了一声,“本大爷今日心情好,就不没收你们的东西,你们最好给我藏好,否则到时候被官府搜了出来,就别怪我们不留情。”

温明重重点了点头,扯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

我与船员擦肩而过,还能看到他不停闪烁的双眼。

我和温明走入了货仓,混入了货物当中,找寻藏身的货仓时我发现船里不仅有我们,还有七八个人,显然这艘船干带人混去别国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

人与人都互相警惕地看着对方。

我拉了拉温明,低声道:“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那位船员看我们的眼神很不妙,我觉得他还没有放下心思。”

能在海上走货,跑南闯北的船员个个都是狠角色,我不相信他是惧怕温明的狠,他太容易放过我的行囊了。

温明眼神一凝,看样子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不一会儿,他低声道:“小姐,是温明考虑的不够周到,现在想来,船员的确是太快放过我们了。”

越想内心就越不安,我道:“温明,我们必须换一个地方,不能在这里待下去。”

温明想了想,背着夏侯冽带我出去了货舱。

说来这艘船也是奇怪,船内极少看见有船员在走动,这是尽力不跟我们这些逃去别国的人接触吗?

温明带着我左拐八怪,绕了一些路,最后还是绕到货仓,唯一不同的是这个货仓一个人都没有,有些空旷。

我皱了皱眉,看向温明,这并不是藏人的好地方,不过出于相信他,我并没出声。

不一会儿,船发出轰隆一声,地面都跟着震动了几下,船开了。

温明趁船晃荡之际,伸手重重地向船板打去,敲打的响声被船开的轰隆巨响所覆盖。

我眼睛一瞪,这个船板竟然是活动的,能够被打开来!

温明赶紧背着夏侯冽走进去,我也跟着走进去然后将船板给关上。

走了进去快速找个地方藏好,我心一跳,发现这个地方是我们原来待着的地方!

温明绕了一圈,还是把我们带回原来的位置。

“砰!”又一次猛烈碰撞,轰隆巨响传来,船彻底的开了。

我把身子藏在货箱后面,祈祷不会有人过来查看。

过了一会儿,等船稳定起航,不会在左右摇晃的时候,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砰”的一声,货仓的门被人打开了,我有些紧张,回头看了温明,见他气定神闲的打起了瞌睡,心中的紧张感淡去了不少。

一阵声音传来:“刚刚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男子背着个昏睡的男子,身旁还跟着位女子,女子手里则提着个厚重的行囊。”

我握了握拳,这个声音,赫然就是放我们进来的那位船员声音,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们!

全场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船员可能是等的不耐烦了,用脚狠狠地踹了货箱一脚,又是“砰”的一声。

“你们说不说,再不说我将你们全都赶下船去!”他威胁道。

有个人弱弱道:“有看见过,他们进来了一会儿,就出去了。”

货仓里的货摆放的很凌乱,货箱又大,船员要一个个找人挺麻烦的,此时听到了声音,就脚步匆匆地跑到声音传来的地方。

一阵响动传来,伴随着船员的声音,我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个画面

船员凶狠地将出声的人拽了起来,道:“他们之前待着的位置,去了哪里?”

那个人抖抖索索地指了一个位置,道:“他们待了一会儿,就出去了,不、不骗你。”

一阵脚步声传来,船员应该是去查看我之前呆着的位置,结果又被他看到了几个人。

船员挨个地问,那些人回答的都一样。

寻找了一番无果,船员暴躁的骂了几句,又用脚随意踹了几个箱子发泄了下,然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应该是出去了。

我心跳的厉害,刚刚船员用脚踹到的箱子,有一个离我极尽

接下来一路风平浪静,除了那位船员时不时会返回来询问我们是否真的离开,货舱内都很安静。

我们上船的地方应该与南蛮很近,船行驶了一日不到,就到了。

有船员过来敲门说目的地到了,让我们下去。

我看了看温明,温明没有任何动静,那我也没动,学他闭目养神了起来。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温明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他走。

我跟着他,也不知是不是我们运气很好,还是温明对这艘船很了解,他带我走的地方一路上都没有人。

最后,我们来到了船尾部的位置,温明看着我凝重道:“小姐,那位船员肯定在出口那里守着,我们不能通过正常方法出去,只能游泳,你可以吗?”

我捏了捏手,声音有些紧张:“可是我不会游泳。”

我尝试过去游泳,但怎么学也学不会。

温明道:“很简单的,你就学着青蛙那样四肢在水面滑动就行了,如果你实在不行,我会把你给抓住的。”

我看了看他背上的夏侯冽,夏侯冽还在昏迷当中,温明还得顾着他,在顾我一个,估计力有不逮。

身后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来了!

温明朝我伸出了手,我咬了咬牙,推开了他的手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往下跳。

手学着青蛙那样奋力地划着,放松身子,不要僵硬我感觉身体一直往下坠,心有些慌。

我咬了咬牙,恨自己这么无能!心想:媚烟,你已经害了夏侯冽被断经脉了,难道还想害他在在水里淹死吗?

温明要照顾夏侯冽已经很勉强了,如果我还要温明照顾,可能三个人都会死!

这股信念一直支撑着我,我睁开憋着气奋力地划啊划,竟然划到了水面上。

我的头出了水面,大口用力喘息着,这是第一次,我克服了自己恐惧原来,一些我认为根本办不到的东西,是能够办到的。

我一直记得身体游到水面上的那抹惊喜感动,那征服困难带来的自信,以后每当我总觉得自己要过不下去的时候,都会回想起那一瞬间的破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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