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着我的脸,“萱儿,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叶冉放开了我的手,走去刑架上拿来了一个东西,那是一条长长的铁具,我见他手里拿着铁具,走到了一处火炉,把铁具给放入到火炉之中!
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心跳的飞快,甚至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叶冉这个模样,是要对我实施烙刑?!
曾听说烫是人体最难以承受的痛苦,比死了还要难受我死死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哽咽声,泪一点点地流了下来。
我也不想哭的,但我控制不了,就像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不发抖那样
铁具很快就被烧红了起来,我清楚的看见叶冉翻动铁具间,铁具还能冒出几丝火花,那抹耀眼的火红真是美丽,美丽的让人心惊
叶冉拿起烧红的铁具,步伐缓慢地走向了我,就像是故意放缓脚步那样,他想要让我更加恐惧,更加害怕,想要欣赏我脸上惊慌的表情。
时间过得分外漫长,叶冉终于走到了我的身边,铁具被他竖着拿了起来,他看向我:“烙刑只是我所实施的刑罚中最简单的一个,你确定要一一尝试?”
我闭上了眼睛,牙齿紧咬着唇,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开口求饶。
我还要去看夏侯冽,我还要把他给救出来,若是跟随了叶冉,他估计会直接把我给带走,让我一辈子都看不见夏侯冽。
没有一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心里惦念着另一个男人,尤其是叶冉这种变态神经病,没准我一开口求饶了,他就对我失去了兴趣,随手将我给杀了。
谁知道这种变态心里是什么想法!
既然什么都猜不到,那就跟随着自己的心走我不想跟着叶冉,更不想放弃夏侯冽
我等待着烙刑的到来,但过了许久,叶冉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由睁开了眼睛,看见他正目光晦涩地看着我。
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着疑惑,有着不解忽然问道:“夏侯冽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没等我回答,他又继续说,语气不屑:“你们女子不是喜欢说一套做一套的吗?你是不是碍于他妾侍的身份,所以放不下面子跟着我?”
“如果是这样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对你做出报复行为,你跟着我,夏侯冽也不会惦记着你。”
“别说是因为喜欢,你们女子的喜欢从来都没生命重要,你们都是一群骗子!”叶冉说这句话的声音忽然有些激动,盯着我的眼睛露出疯狂之色。
面对这样的叶冉,我忽然有些不害怕了,不怕他情绪失控,就怕他情绪不失控,理智的疯子,才是最可怕的。
我笑了笑,叶冉举起的铁具动了动,几抹零星的火光飘到了我的脸上,一阵刺痛,让我的表情有些扭曲了起来。
我嘶哑道:“他没有对我下迷魂汤。”
叶冉眼睛直直盯着我。
我继续道:“我只是中了一种毒,一种名为夏侯冽的毒。”
“嘶”我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全身疼的都痉挛了起来,我咬着唇,不一会儿鼻尖就传来了一股血腥味。
疼啊,真的是疼啊我仿佛闻到了肉被烧焦的味道,全身的血液和疼痛都集中在了腹部,在铁具烙印到的那块皮肤上!
叶冉对我的表现似乎很满意,不一会儿,就将铁具从我皮肤上扯开,我听到了血肉分离的声音,皮肤被生生撕扯下来真是痛苦
叶冉冰凉的指尖抚摸着我的脸颊,让我痛苦的身体冒起了层鸡皮疙瘩,又痛又冷。
叶冉的手在我的脸颊流连了半晌,忽然道:“萱儿,我可以带你去见夏侯冽。”
我吃力地睁开了眼睛,一睁开,额头上的汗水就不小心流入到了眼睛里,我不由闭上了眼睛,咸咸的泪刺激着我的眼睛不停流泪。
叶冉的声音从耳边飘来:“只要你肯跟着我,成为我的人,我就带你去见夏侯冽。”
泪水不停地往下流,我已经分不清是被汗水刺激到而流,还是被身体的痛苦刺激到而流
内心一片犹豫挣扎,跟叶冉在一起,才能见到夏侯冽,不跟叶冉在一起,则很有可能见不到
我努力压着身体的疼痛,脑海里闪过千般思绪。
叶冉转身把铁具放好,似是在给我思考的时间。
其实我有想要提出条件,用我的自由来换取夏侯冽的自由,我成为叶冉的人,条件是叶冉去救夏侯冽。
但一想起叶冉刚刚的喜怒无常,我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叶冉估计只肯给我去见夏侯冽,如果我再提出条件,可能他会变本加厉的折磨我
还是那句话,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心中惦念着别的男人!
我不敢去赌叶冉会答应我的条件,现在我的身体不能在受任何伤害了,我吃力地睁开眼睛想着。
我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如果叶冉再来一次刑罚,我可能会直接在刑罚中死去。
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叶冉的声音也跟着传来:“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的头稍稍抬了抬,看向了叶冉,轻轻摇了摇头。
叶冉眉头一挑,非常不解:“你不是很想看看夏侯冽是什么情况吗?只要答应了我,你就能去看他了。”
“你不明白的。”我虚弱开口,声音哑的开口每说一句,都像是在喉咙里磨砂一样。
“如果我答应了你的条件,夏侯冽是不会见我的,他这么一个骄傲的人,怎么容得下我投靠别人后过去看他?”
“很有可能我一过去,夏侯冽就会把我给当场杀了,他的人虽然冰冷,但非常有底线,一点也容不下沙子。”
我没有将心中真正的想法说出口,但跟叶冉说的这番话也是我不答应叶冉的条件之一。
夏侯冽这么骄傲的人,怎么会让我这般过去看他呢我真答应了,就是把夏侯冽的骄傲给踩碎一地!
估计他宁愿死,也不会想见我这个已经投靠了别人的人
叶冉眼中异彩涟涟,看向我的目光看家好奇了,半晌,他叹道:“萱儿,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呢?对一些事情看的很透,却对另外一些事情,明知是不可能的也要一路走到黑。”
我闭了闭眼睛,泪水流多了,眼睛反而比之前的还要干涩。
一路走到黑我隐隐能感觉叶冉指的是什么,就算是多么痴心妄想,我也心甘情愿一路走到黑!
我一直坚信着,夏侯冽会被救出来的,只要我还活着,他还没死,我就一定能等到这一天
叶冉松开了绑在我手和腿上的绳索,把我给搀扶了起来走了出去。
铁具的高温灼烧我皮肤的同时,也把我伤口流出来的血给灼干了。
衣服往下一放,我腹部的烫伤被遮住,没有流血,就是脸色太过苍白,忽略了这点,看着就像是个没事人。
成沁把我从叶冉手中接过的时候,也观察不了我的异样。
直到她把我搀扶进房屋,让我在床上坐下来不小心触碰到了我的伤口,我闷哼了一声汗如雨注,成沁才发现了我身体的异样。
她急忙道:“小姐,您伤到哪里了?是不是奴婢碰到了您的伤口,让您感觉到痛了?”
成沁着急地看向我,额头也跟着冒出细汗,见我死死咬着唇不说话,她下定决心道:“小姐,我去找叶冉王爷拿伤药去,我知道小姐您排斥叶冉王爷,但关于身体的事绝对不能马虎!”
我忍着痛楚,赶紧把成沁的手给拉住,不让她走。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开口:“不是身上的伤,我可能最近几天要来葵水了,才小腹一阵刺痛。”
烫伤这件事不能告诉给成沁听,她只是一个伺候我的丫鬟,不能知道太多的秘密,秘密知道的多了,就会死的越快
成沁眉头皱了皱,看着我小心翼翼地说:“小姐,您的孩子”
我幽幽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成沁喜欢脑补,自以为想明白了立刻道:“小姐,您还年轻,孩子没了就没了,以后还能生,没关系的,小姐您不要太伤心。”
我扯了扯嘴角:“成沁,我想吃点东西。”
成沁应是,匆忙地跑出去给我准备吃食。
我这才空闲了下来,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屋顶,脑海里一直荡着成沁一开始跟我说的话,十天十天后,夏侯冽要被问斩
手一点一点地收紧,攥着身下的床被,我狠狠闭上了眼睛,我不相信夏侯冽真的会就这么死去,我不相信!
成沁端着吃食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人,那是叶冉。
叶冉温和地对躺在床上的我笑了笑:“十日后我们必须回到京城,从泸州到京城快点也要七八日,顾及你的身体,我打算三日后再出发。”
三日后出发,加上赶路的七日,刚好压着第十日,叶冉这是想让我去到京城,只能看见夏侯冽的尸骸,甚至是连尸骸都看不到吗?
我嘶哑开口:“王爷,萱儿的身体并无大碍,今天就能启程去京城了。”
叶冉深深地注视了我一眼,勾起的嘴角冷魅邪肆,“哦?萱儿你这么急着回京城做什么呢?”
我放在被子下的手一点点收紧了起来,“萱儿只是想要早点去看望一个故人罢了。”
叶冉轻笑了声,意味深长道:“只怕萱儿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没等我回答,叶冉继续道:“今日不行,你的身子必须修养一番,明日一大早才出发。”
叶冉一说完话,就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我盯着他的背影半晌,一点点地别过头去,用力眨着眼睛,将眼中的酸涩给眨去。
夏侯冽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堂堂一个神勇大将军,只是被底下的谋士造反而已,只是被夏侯尊安了一个污名而已,怎么一不留神就要被砍头了呢
我狠吸一口气,不会的,事情绝对没我想象中的这么糟糕!
第二日从泸州返京,一路风平浪静,叶冉似是为了让我早点死心绝望,没有故意拖延速度,比预期还要少两天就来到了京城。
路过神勇王府时,我掀起了马车内的帘子,昔日辉煌无比的神勇王府已被荒废,挂在上面的牌匾被人拿了下来放在地上砸烂,踩烂。
只是几十日没见,就连门口都结了几层蜘蛛丝,透着一股悲凉萧瑟。
我漠然地看着,将帘子给放了下来。
叶冉的声音在我耳边传来,带着一股戏谑:“怎么,要不要考虑看看跟着我,我王府的大门可比这个王府还要宽敞大气,而且”
叶冉话语一顿,“没人敢砸。”
来到越国第一天就敢一夜之间血洗三门侯府的叶冉,谁敢前去招惹?就连越国的皇上都对叶冉多方退让,自然没人敢跑来找他麻烦。
我别过头去,没有回答。
叶冉轻叹了一声,“萱儿,我是真心为你好。”
我扯了扯嘴角,这一路上,叶冉仿佛忘记了在泸州如何对待我,忘记了曾对我说过的话,一路上对我和颜悦色,每天见缝插针地都叫我跟随他,开出各种诱人的条件。
如果不是腹部的伤疤在身体动荡间会带来一股剧烈撕扯的疼痛,连我都会以为那天的遭遇只是一场可怕的梦魇。
但事实告诉我,这几天的温和只是叶冉的表象,无论在怎么平易近人,都掩饰不了他是一个喜怒无常,性子阴晴不定的危险人物!
下了马车,我来到了叶冉的王府。
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房间,随意修整了一下,我又叫成沁搀扶着我出去了,我想要找个机会,让叶冉带我去见夏侯冽。
自从被烫伤之后,叶冉再也没有提起过成为他的人才带我去看夏侯冽,我从中看到了一个机会。
叶冉提出这种要求,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想要看看我会如何选择罢了。
可能是我的回答让他有了些别的想法,他放弃了这个条件,只要他提的不是这个条件,这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
去到了厅里,我惊愕的发现夏侯尊竟然也在!
夏侯尊穿着一身明黄的衣袍,第一眼看去我还以为是皇上亲临。
他背对着我跟叶冉交谈,我一踏入门口看见了夏侯尊,就下意识地转过身子离开。
“萱儿。”叶冉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厅里清晰地传入到我的耳中。
我身子一僵,继续往前走,想要装作没听见。
“萱儿,快点过来,你不是一直很仰慕摄政王吗,怎么往回走了呢?”叶冉悠悠说道。
此时我的脚才踏出门口,抿了抿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装作听不见了就太过刻意了。
成沁的手紧紧抓着我,我能感觉到她的身子轻轻颤抖着,便拍了拍她的手臂,转过身子面对叶冉,刚好与夏侯尊转过来的目光对视上。
四目相对,一个惊疑不定,一个冷如寒冰。
夏侯尊似是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惊讶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笑呵呵道:“叶冉王爷,这位姑娘是?”
叶冉同是笑眯眯地回道:“摄政王,我家萱儿在外面是吃了很多苦头,身子都瘦削了不少,但脸还没有毁容,不至于让你认不出来吧?”
我走到叶冉身旁,看见夏侯尊脸上的笑意似乎都要挂不住了,好半晌才道:“本王还真的认不出来,叶冉王爷的丫鬟真是国色天香,姿容无双啊!”
叶冉站起来伸手揽住了我的手臂,居高临下道:“萱儿不是我丫鬟,是我的妾侍,摄政王真的不认得萱儿了吗?”
夏侯尊摇了摇头,叹道:“本王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姑娘,如果见过,肯定会记在脑海中不会忘的。”
我冷冷地盯着夏侯尊,他在说谎,他要装作不认得我!
稍稍一想,我便想明白了,夏侯尊需要得到叶冉的支持,而我却是要被叶冉保下来的人。
如果他说认出了我,就等同于认出了被他悬赏追杀的人,认出了我却不能杀了我,这会折损他的威严!
而且一旦认出了我,也势必要跟叶冉撕破脸皮,所以他必须不认得我,必须不认识我,才能跟叶冉继续交谈下去!
我盈盈一笑,忽然道:“是吗?萱儿可是认得摄政王呢!”
叶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里是看好戏的目光:“萱儿是如何认得摄政王的?”
眼角的余光瞄见了夏侯尊紧张的表情,我故意掉着他,“萱儿啊,萱儿是在”
夏侯尊眼睛微睁,叶冉也在看着我,我勾了勾嘴角,笑道:“在睡梦中见过摄政王啊!”
好半晌,叶冉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了几声,“萱儿,你真是有趣。”
夏侯尊明显也是松了一口气,表情恢复了往日那般笑呵呵的模样,看着就像是一个大善人,只是那额头冒出来的呐,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
我笑吟吟道:“萱儿可没有说笑,在外面,人人都夸摄政王护国有关,及时把想要逼宫的神勇王给重伤,免得越国陷入皇子倾轧一片内乱中,是越国百姓心目中的好王爷哩!”
夏侯尊果然厚脸皮,脸轻轻颤了颤,摸着胡须大义凛然道:“萱儿姑娘说笑了,本王也只是不想看到越国一片生灵涂炭!”
“越国近日边疆不稳,要是在爆发出内乱,很有可能会导致灭国!本王也忍着大义灭亲的痛苦,也要阻止神勇王!”
夏侯尊感叹了一句:“要怪只能怪神勇王太过贪心了。”
我磨了磨牙,意味深长地跟着附和:“是啊,要怪只能怪神勇王太过贪心了,本以为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料到这个蛇啊,还真的能把一头大象给吃了进去!”
我看向了叶冉王爷:“王爷,您说这蛇为什么能把大象给吞进去呢?萱儿想了许久,只想到了一个理由,就是那蛇日以继日的给象下毒药,象不在乎蛇,一不小心,身体就被毒倒了。”
“大象身体一倒,那蛇就先把它的头给吃了,让大象完全没有意识成为了一句空壳,再然后,蛇一点点地将象里的各个部位给吃了。”
“您说是吗?”
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夏侯尊,笑容已经僵掉了,表情扭曲的有些难看。
他倒是有种发脾气骂我啊,可惜他怕叶冉,他需要叶冉的支持,不能对他看中的人进行责骂
叶冉轻轻一笑:“萱儿,你这小脑袋瓜整日想些什么,贪心不足蛇吞象,这蛇无论如何处心积虑,都是杀不了象的。”
这一句话,成功让夏侯尊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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