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宫女拿起一把金色的剪子一步步朝我靠近,我跪在地上痛哭:“皇后,萱儿不削发,我的父母不会同意的”
皇后眉头一挑,“萱儿放心,若是公孙诺有什么不满,你尽可让他过来找我。”
她眼神凶狠地看向那位宫人,“还不快去把她的烦恼丝给剪下来!”
我泪水涟涟,同样看向了那位宫女。
这位宫女很年轻,可能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阵仗,走向我时腿都是抖得,手中拿着的剪子也颤巍巍地晃来晃去。
我咬了咬牙,大皇子成为了太子,皇后得势,夏侯冽估计还在金銮殿内讨论军情,没有人能救得了我,我只能自己救自己
我站起身来特意用一只手摸着肚子,一步步朝宫女走去。
宫女有些懵,皇后也有些懵,厉声道:“公孙萱,你要干什么!”
我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道:“承蒙皇后看中,传授萱儿心诚的方法,萱儿愿亲自动手,剪去三千烦恼丝!”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我趁此一把抢过宫女手中的剪子,对着自己的头发“咔擦”一声,一头乌黑如瀑的青丝就此剪去!
我特意留了个心眼,皇后想要我削发成为尼姑那样,但我偏不,我把头发剪到其肩的位置就此收手。
等她们回过神来,我已剪好了头发,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皇后,萱儿已经剪去了三千烦恼丝。”
皇后眉头一挑,脸上难掩怒气,“砰”地一声用手拍了拍茶桌,桌上的茶杯都往上跳了跳,斥道:
“心诚?你这样如何心诚?只是把三千烦恼丝从长变短而已,佛家讲究事实就是,断不能如此投机取巧!”
我装作害怕地颤抖着身子:“皇后,可萱儿不是佛家的人,萱儿更不是去削发当尼姑的,为何要如此较真?”
为了堵住皇后的嘴,我又道:“萱儿自认已经向佛家禀明了诚意,地上削下的全都是我的三千烦恼丝。”
“你!”皇后伸手指着我,语气愤恨,“伶牙俐齿,有违佛家本心,若你肚子里的孩儿不保,可”
“皇后。”一直沉默地看着皇后压迫我的太后忽然开口了,“皇后,别忘了,楚国率领大军犯我越国边境,要打仗了。”
我神情紧绷,抿着唇一语不发,心里重重一跳,我太紧张了,竟然忘记了这茬!
要打仗了,朝廷上论打仗,谁能比得上夏侯冽这个实打实的正二品大将军?
我低垂着头狠狠地咬了咬牙,如果我早就想到这点,哪里会受到皇后威胁而断发,可恨!
皇后一时之间没说话。
我抬起头来看着她,虽然是跪着的,但脊背却挺得直直的。
皇后的脸色阴晴不定,微眯的眼睛精光闪烁,似是在想要不要继续压迫我。
我盯着她,忽然轻笑出声,这抹笑声很刺耳。
我没有得到皇后的允许,直接站起身来道:“皇后娘娘,越国边疆不稳,太子又刚立,还请皇后您三思,多为太子殿下考虑考虑。”
皇后脸色转冷:“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摇了摇头,“皇后,我只是在跟你讲一个事实罢了。”
越国需要夏侯冽,只有江山稳定了,夏侯明这个太子才能坐稳。
现阶段皇后最重要的是拉紧我,而不是折磨我,导致跟夏侯冽的关系恶劣!
我瞄了眼太后,姜还是老的辣。
她任由皇后被怨恨冲昏了头脑,逼迫我削发,在最后我和皇后的关系要崩了的时候,才出声制止,惊醒了我和皇后。
我垂了垂眸,将眼底的思绪给隐去,之前没想到就算了,既然别人说出来了,我也不需要继续受皇后的气,不过这个仇,我记住了!
我朝她们福了福身子,道:“太后,皇后,德嫔,萱儿身体有些不适,就先离开了。”
没等她们说话,我自动转身离开了万康宫,走动间隐隐听到一阵茶盏摔碎的声音,不用想肯定是皇后扔出来的。
我嘴角轻勾,眼眸划过一抹冷意,来日方长,今日削发之恨和成沁的手残之仇,我日后会一同回报给她!
乘着步撵到了宫门,我发现宫门处聚集了许多穿着朝服的官员。
他们正三三两两地走出宫外,有的上了马车,有的还缓缓踱步。
抬头看了眼天空,天色渐暗,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些官员肯定是因为下午的急报,而被皇上召进宫中的那批人,没想他们也是这个时候出来。
步撵不能出宫,我从步撵下来,打算找个地方躲一躲。
毕竟我是个女子,身上又穿成这样,若是被人知道了传出去,有损夏侯冽的名声。
忽然,我脑海里灵光一闪,怔了怔。
我为什么要躲,现在朝廷正是需要夏侯冽的时候,他们就算看见了我也不敢当面批评指责我,反倒是我现在这身装扮
我嘴角轻勾,没想这么快就来了个报复皇后的机会。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装作畏畏缩缩地走了出去。
短发、僧服、草鞋、孕妇,这几样东西在别人眼中异常醒目,不一会儿,我就成为了这些群臣的焦点。
我低垂着头,装作有些害怕的样子,疾步想要离开这片地方。
忽然,有位官员认出来了我,把我给叫住了:“敢问姑娘可是神勇王爷的妾侍公孙萱?”
我咬了咬唇,弱弱地点了点头。
群臣一听见,立刻炸开了锅,有的人更是嚷嚷:“神勇王的妾侍怎么如此、如此”
我抬起头,那位官员的嘴正被别的官员捂住了,脸色涨得有些红。
我朝那群人勉强笑道:“各位大臣好,贱妾今日被皇上传召入宫面圣,见完皇上后便去了太后的万康宫,刚好皇后也在那里,萱儿就想向皇后要一个手抄的佛经,为孩子祈福。”
“刚好那时宫里传来了太子已定的消息,皇后就跟我说,祈福要自己亲手抄写才最灵验,就赏赐了贱妾僧服和草鞋。”
“皇后又说,萱儿长相过媚,这样佛祖会怪罪,得将头发给削去才能遮住媚气,所以把我的头发给削去了。”
我脸上恰到好处地挂起了一抹凄凉,说话的语速有些快,表明我现在很紧张。
我一说完,听到的官员纷纷恍然大悟,目光闪烁地看着我。
之前被捂住嘴巴的那位官员摆脱了另一位官员的束缚,粗声粗气道:
“岂有此理,神勇王爷威震八方,为越国立下汗马功劳,没想他的妾侍入宫后竟遭到皇后这般羞辱!”
有的官员听见了,拉了拉他的身子低声呵道:“子越兄,慎言!”
原来这位官员名唤子越,我垂眸沉思,倒是个敢说的。
别人叫他慎言,这位子越兄还很不服气,嚷嚷的声音更加大了:“怎么,我有说错了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皇后哪有资格把她的发丝削去?”
说的好!我在心中忍不住为他喝彩,神助攻啊!
稍稍抬头扫了眼在场官员,他们脸上表情各异,有的凝重有的幸灾乐祸
我垂了垂眸,不管怎样,这件事一闹出去,皇后欺压我的名声算是打响了!
儿子被立为太子就得意成这样,肯定会有很多大臣对皇后不满,他们的不满,就会转移到太子身上,毕竟是两母子呢
我低着头走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忽然一顶轿子从我身边而来。
轿子内的帘子被掀开,露出了夏侯冽英俊的侧脸,我看不见他的眼睛,只听到他说了声上来。
我没有犹豫,进入了轿子里。
一进入轿子,夏侯冽就放下了帘子把我给抱住,他紧皱眉头看着我,手在我短短的发丝间穿梭,一脸黑气。
我张了张嘴,耳边正好有大臣们讨论的声音飘进
“皇后这件事,做的太过了,还好发丝没有全部削下,若是全部削下,这不是逼着人出家吗?”
“慎言啊,太子已被立为储君,这件事还是莫要讨论。”
“太子又怎么了,难道因为他太子的身份,就能让皇后在后宫中胡作非为吗?今天她可以逼迫神勇王的妾侍削发,明天就可以逼迫别人滑胎!老夫就算抛头颅,明日也要冒死谏诤言!”
我眼底划过一抹笑意,看来效果还不错。
再次抬头看夏侯冽,发现他脸色比之前上来看见的还要可怕了。
我心一凛,小心翼翼了起来,难道是我的做法惹夏侯冽生气了
轿子缓缓移动着,走的非常稳,我想了想,先是扯了扯夏侯冽的袖子,他觑了我一眼,没有理我。
我眼珠一转,稍稍将身子靠在他身边,然后抬起头飞快地吻了吻他的脸颊,讨好道:“你不要生气了,如果你生气的话,下次我就不当着在群臣的面出现了。”
夏侯冽被我给气笑了,笑容冷冽危险:“你觉得我是在气这个?”
不是气这个还能气哪一个?我脑袋一时之间有些迷糊。
夏侯冽冷冷地盯着我半晌,忽然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力度有些大,我的头也被他揉的左右乱晃。
晕乎间,夏侯冽略有生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的头发,是皇后弄得?”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她想要让我削发成光头,我咬牙抢过了剪子自己剪成这样。”
夏侯冽冷笑一声:“还好她没把你弄成光头,否则我明日绝对带着你远走他乡!”
我眨了眨眼睛,越国的边境正被楚国侵犯着,夏侯冽是越国的大将军,他是不可能离开的,所以他现在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虽然只是说说而已,但我心底却划过了一抹暖流。
不一会儿,我的脑海就涌起了一抹复杂的思绪,耳边又回荡着皇上说的那句话,扰的我心烦意乱。
我干脆将头靠在了夏侯冽的胸膛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这一闭目,我就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发现自己被夏侯冽抱在了怀里,正踏入了我的院子中。
成沁推开了房屋门,询问夏侯冽是否要留下来用膳,夏侯冽轻“嗯”了一声,示意留下来。
成沁朝我眨了眨眼睛,赶紧跑出了门外,顺手关上了门。
我看向夏侯冽,问了在轿子里不敢问的问题,“下午你们在金銮殿上,皇上对于边境被冒犯一事怎么说?”
夏侯冽轻抚着我头发,说来也是奇怪,我头发变短了,他反而比之前更要在意了,时不时伸手过来揉揉。
他语气淡漠:“没说什么,一群老奸巨猾的人在谈论着出兵多少,由何人带兵过去。”
我心一跳,拉着他的手有些紧张道:“他们是不是要你去打战?”
夏侯冽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媚烟,不用担心,寒风城离边疆太远了,我是不会离开的。”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弄:“而且他们个个都怕死,需要我坐镇在京城。”
我明白了,轻松了口气:“那皇上是不会派你出去,是吗?”
他淡淡道:“今天还没决定去领兵作战的将领,我的呼声是最高的,不过”
他话语一顿,看着我继续揉了一把头发:“因为你这件事,我倒是有了推辞的理由。”
“什么理由?”我不由问道。
夏侯冽轻哼了一声,语气冰冷:“我的妾侍差点被人逼去做尼姑了,我若是离开了,没准我的孩子都要保不住了。”
我轻轻一笑,夏侯冽分明是把一些官员的话稍加改动下了而已。
我好奇地问道:“那你觉得谁最有可能会被派去领兵打战?”
“太子。”他想也不想地回道。
我刚要问个所以然来,屋外就传来了公孙颖的声音:“萱儿妹妹,王爷可否在你屋中?”
我眼神一凝,想起中午时公孙颖一脸着急地跟夏侯冽说晚上等他回来,会给他解释
好整以暇地瞄了眼夏侯冽,见他冷冰冰的不为所动,可见是对公孙颖厌恶到了连说话都不想说地步。
我嘴角轻勾,特意把身上的僧服扯得凌乱了一些,露出丝白嫩的肩膀,走过去开门。
门打开,公孙颖见到我这副样子先是一愣,脸上早就摆好的笑容顿时一僵。
她死死地盯着我凌乱的僧服,眼神若是能化为刀子,我绝对已经被刀戳了几百遍了。
我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问道:“王妃,过来萱儿这里可有何事?”
公孙颖扯了扯嘴角,边说边抬起了脚要迈进去,“我过来找王爷。”
“砰!”我忽然伸出了手抵在了门边,形成阻碍不给公孙颖进去。
公孙颖身子一顿,想要弯下身子钻进去,我立刻把身子挪了挪,挡在她面前不给她进去。
几次下来,她的脸色彻底变黑,拳头攥紧压抑着怒火道:“萱儿妹妹,我找王爷有事,还请你让开。”
我无辜地看着她:“王妃,王爷跟我说了,他刚从朝中下来,很累,想要休息,王妃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公孙颖咬了咬牙,低声道:“算我求你,我有一些事情要跟王爷解释。”
我在心底勾起了一抹冷笑,脸上仍是一副无辜的样子,“王妃说的可是早上偷偷潜入王爷澡房这件事?”
公孙颖脸色霎时一片发白。
我伸手拍了拍公孙颖的肩膀,安慰道:“王妃,王爷只是觉得你是一府之母,所以要端庄贤惠,王爷当时那般说你,也是口不择言,你莫要往心里去。”
我每说一句,公孙颖的脸就白了一分,早上那件事从我口中说出,她仿佛变成了一个放荡孟浪的女子,难怪心里难受
我见她狠狠地瞪着我,眼里全是暴戾,仿佛下一秒就会把我给杀了一样,便好心地提醒道:“王妃,王爷还在里面呢。”
公孙颖脸色微变,整了整脸上的表情:“萱儿妹妹,一切都是误会,本王妃要进去跟王爷解释。”
“可是王爷已经睡去了哎。”我拉长着声音,极其暧昧地说,成功又见公孙颖变了脸色。
白中透着点青色,看上去就像是死人那样呵呵,我勾了勾嘴角,还有什么比你爱的人却不爱你要痛苦吗
对于公孙颖而言,让她痛不欲生的,就是得不到夏侯冽的爱!
恨吧恨吧,当初公孙颖对我的谩骂不屑,对我的各种陷害,我会一点点地还回去!
我伸手用力一推,公孙颖猝不及防下就被我推倒在地,当着她的面,我重重的关上了门,还将门给锁起来。
走了几步,屋外又传来公孙颖的声音,装的那叫一个凄婉柔弱:“萱儿妹妹,请你让我进去看看王爷吧,本王妃做错了一件事,需要跟他解释解释。”
我冷笑,就知道公孙颖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我掐着声音直接模仿了起来,膈应她:“王爷,王妃她嗯”
那叫声妩媚柔水,连我自己听着都有些脸红了,叫声一出,屋外公孙颖的声音顿时停止。
我轻哼了一声,想要从我手里抢人,没门!
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就看见夏侯冽坐在椅子上一脸兴味地看着我,仿佛是在说,叫的还挺像的
我脸一红,转身跑去了床上,感觉现在跟夏侯冽坐在一起会很危险。
一上了床,夏侯冽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步步地向我走来。
他走的很慢,嘴角还噙着抹笑意,整个人看上去邪肆魅惑,让我不由抖了抖身子,有些害怕
“小姐,成沁把饭端进来可好?”
我眼睛一亮,赶紧跑下床道:“好,我给你开锁,成沁你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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