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重重一跳,忽然有些期待又有些酸涩,夏侯冽会怎么回答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不爱。”
叶冉盯着夏侯冽半晌,忽然轻轻一笑,意味深长道:“记住你今天的回答,如果哪一天我发现你爱上了,会亲自把她给带走。”
话一说完,叶冉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就跟来时那样,一席白衫在月光下缥缈朦胧,渐行渐远。
我的心也随着叶冉的离开,悄无声息地沉底
夏侯冽说不爱是对的,如果他说爱了,没准今天叶冉就要强行带走我了,我可不可以认为,其实他是爱我的,为了保护我所以才说不爱我
想到这里,我自嘲的笑了笑,媚烟啊媚烟,你怎么这么傻,又不是不知道夏侯冽的性格。
可能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女子吧
他的性格如此薄凉,还真适合当皇上,审时度势,永远都是冷静睿智的。
夏侯冽转过身来,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带走我,我的思绪也被他给扯了回来。
他看见了放在他院门前的棉被和面色苍白的公孙颖,脸上毫无表情。
公孙颖目光闪烁,不安地看着他道:“王爷,我、我也是太过担心你,所以才把被子搬来你的院子前守着”
我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对公孙颖的贸然领功没有任何想法,早在公孙颖愿意让叶冉王爷把我带走时,我心底对她最后一丝怜悯也彻底消失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喜欢让双手沾上血腥,但任何一个想要我死的人,我都不会让她好过!
我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公孙颖,我和她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将手从夏侯冽的手中扯开,我淡淡道:“不打扰王爷休息了,既然王爷已经醒来了,妾身这就回到院子里休息。”
没等夏侯冽回答,我就转身离去。
离开前,还隐隐能听到公孙颖期待地问夏侯冽是否去她的院中作客,满满的暗示意味。
我嗤笑了一声,勾起的嘴角有些嘲弄。
接下来夏侯冽的回答我已经听不到了,借着凄清的月光,不一会儿,我就回到了院子里。
敲门的动静有些大,把成沁等人全都吵醒了,之前因为夜晚深更露重,成沁等人本也想陪我一起打地铺,但全被我赶了回去。
现在想想也是庆幸,以成沁等人护主的性格,她们肯定会拼死都不让叶冉带走我,还很有可能会闯入夏侯冽的院子里求他救我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只是碰一下院墙就中毒身亡的丫鬟,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小姐,您没事吧?”成沁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我扯了扯嘴角,“没事,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成沁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知道她是想要问我为何没在王爷的院子前睡觉,但我不想要回答,现在的我只想要狠狠地睡上一觉,把脑子给放空,忘记夏侯冽
我闭上了眼睛,听到屋外关门的声音,将被子覆盖在了头上,一躺下,脑子里就不停回荡着夏侯冽那句不爱。
简直是要把人给逼疯!
实在是睡不着,正当我想要点亮烛火做做规划时,透着被子忽然感受到了有人在接近。
我身子顿时一僵。
“媚烟,是我。”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心一松,身子下意识放软起来,不一会儿,整个人连同被子都落入了夏侯冽的怀抱里。
我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强忍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对于夏侯冽而言,我到底算什么
明明早就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贪心,但等爱情真的来了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想要更多,想要他更加关心我,更加宠我
头上的被子忽然被人掀了开来,我紧张的连心都跳快了几拍,还好夏侯冽是从身后抱着我,我背对着他,他看不见我的脸。
夏侯冽低沉喑哑的声音从耳边飘来,带着一股炙热的气息:“这么热的天,还把被子盖在头上,你不热吗?”
我没回答,我怕一开口自己就会忍不住哽咽了起来,泪水顺着眼角一点点地流下,我不喜欢这种感受。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在我就要绝望,放弃,想要跟夏侯冽划清界限武装起自己的心时,他又在下一秒给我希望,温暖,让我心跳乱撞
打一棒又给你一个甜枣,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夏侯冽今晚非常有耐心,见我没有说话,便直接把头埋在了我的脖颈里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滚烫的鼻息让我不由瑟缩了下身子。
“媚烟,不要多想。”他低低说道,随后把我抱得更紧,亲密相拥,没有露出丝毫缝隙。
我忍不住挣扎了一下,换来的是更加紧密的拥抱。
夏侯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倦疲惫:“乖,别闹,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这柔软的声音瞬间击中了我的心房,仿佛有股电流在我身体里窜,我怔了好一会儿。
等我回过神来,耳边就已传来了夏侯冽轻轻的鼾声。
我眉头微蹙,这下可以确定夏侯冽这几日并没有待在院子里了,不然真是治病医疗,他会这么累吗?
细细一想,夏侯冽说要封院那天手里拿着的东西在我脑海里闪现,我心重重一跳,赶紧闭上眼睛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
虎符,兵权,夺位
脑海思绪一片纷乱复杂,在夏侯冽轻轻的鼾声中,我竟然也跟着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身旁已经没有夏侯冽的身影了。
我怔怔地看着旁边床单上的褶皱,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起身唤成沁进来洗漱。
刚换好衣服挽好发髻,屋外柳依的声音就匆匆传来:“小姐,宫中传来圣旨,全府人都得出去迎接圣旨!”
我眼皮一跳,这圣旨时机掐的真是准,夏侯冽昨天晚上才出现,今天早上就有圣旨到,如果夏侯冽今天才回来的话而我们又找不到人
我身子轻轻一颤,没再想下去,深呼吸了一口气出去迎接圣旨。
夏侯冽和公孙颖比我先到厅里,这时的夏侯冽和昨晚看见的又有所不同。
他脸色很苍白,胸前还裹着白色的纱布,从纱布上浸染出了一滩鲜红的鲜血。
夏侯冽这个样子,妥妥的一副重伤未愈。
从宫中来宣读圣旨的公公见此,也不敢有所耽搁,快速把圣旨给宣读完让夏侯冽接过圣旨。
夏侯冽起来的时候身子还晃动了几下,还是公孙颖眼疾手快前去搀扶了,才没有让他倒在地上。
公公脸色有些凝重:“神勇王爷,您的身体还好吧?”
夏侯冽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忽然又来一顿咳嗽。
咳嗽完了,他才道:“公公,本王的病还没治好,所以身体微恙。”
公公叹了口气:“神勇王爷,同州距离京城并不远,您可以晚七日出发,我这就回宫禀告皇上,说明您的情况。”
我稍稍抬了抬头,有些担忧地看着夏侯冽,刚好与公公的目光对视上了。
这位公公我已经见过三次了,我总感觉他隐隐在帮我,却找不出帮我的理由,这一次,还是我第一次跟公公对视个正着。
他仿佛是在透着我,看向了另一个人
我心砰砰直跳,脑海里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南萱!
每次碰到认识南萱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是这样的,恍惚,追忆,复杂
等我回过神来再次看向公公,公公却已悄无声息地转移了视线,跟夏侯冽寒暄了几句,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神勇王府。
我抿了抿唇,从地上站了起来,便看见公孙颖一脸心疼地把夏侯冽扶到位子上坐着,对他嘘寒问暖。
藏在袖间的手微微紧了紧,最终,我一语不发地离开了大厅。
回到了院子,成沁见我心情不好,使劲浑身解数想要逗我笑,我绷着张小脸不愿意笑,直到南嬷嬷匆匆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个僵局。
嬷嬷脸上一脸凝色,在屋外左右看了看,命柳依在门外守着,才关上门,向我和成沁走来。
她凝重道:“小姐,刚刚我在坊间打听到了一个消息。据说昨日,好几个重臣当场在朝廷上下跪,恳求皇上早日立储,最后不知怎么弄得,引发了在场所有文武百官全都下跪,恳求皇上”
嬷嬷话语一顿,重重道:“早日立储!”
嬷嬷连续重复这个词两遍,我心一凛,微微闭上了眼睛,仿佛能看到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对皇上下跪相逼的场景
我睁开眼睛,眼眸一利:“最后怎么样了?”
嬷嬷道:“据打听到的消息,说是皇上当场应下了,但因为立储之事是国之重稷,皇上说得给三位皇子设下考核,根据考核来评定。”
我眼皮一跳,想起了今天早上夏侯冽接下的圣旨,不由脱口而出道:“他们不会是被皇上考核治理一个州县吧?!”
嬷嬷缓缓摇头,“不太清楚,反正每位皇子都会被分配一个任务。”
我继续追问:“可有说这考核是如何评定的?全靠功绩还是民心,经济?”
嬷嬷脸上扬起一抹苦笑:“小姐,老身不清楚,今日皇上才发下圣旨,谁能猜得到皇上的想法呢?”
我眉头狠狠一拧,虽说君心难测,但如果真的把一个州县扔给皇子去治理当成考核的话,功绩肯定很重要。
不行,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下去!
我回过神来,凝重道:“嬷嬷,王爷今日早上接的圣旨你也听到了,你找人去调查下文慧王和思危王,不用太过详细,就问问他们院子里的奴仆,两位王爷早上有没有接到圣旨,圣旨上都有些什么内容。”
嬷嬷点头应是,立刻转身离开。
嬷嬷办事效率很快,只是到了中午时分,就打听到了我要的消息,今天早上,不只夏侯冽收到了圣旨,就连其他两位王爷也收到了圣旨。
文慧王被任命去管理泸州,思危王则是被任命管理济州。
我的心里闪过一抹不安,用管理州县评定皇子的能力,然后根据能力立储立储这件事这么重要,皇上赐下的州县绝对不可能安稳,这些州肯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住了,去找夏侯冽。
一出院子,我发现整个王府忽然变得很热闹,来来往往许多陌生的奴仆。
我皱了皱眉,跟着这些奴仆们走,走着走发现他们竟是来到了公孙颖的院子,还没入到院子,我就听到了公孙颖挑剔的声音。
“这个不行,太瘦了。”
“这个也不行,太肥了。”
“这个又太壮了。”
我心里疑惑,跟着奴仆走进去一看,公孙颖正坐在一张黄花梨木椅上,单手扶额慵懒地看着一群群排队等候的奴仆。
在一堆男仆中我一个女人的身影很明显,公孙颖见到我时眼睛一亮,急忙挥了挥手把我叫过来。
“萱儿妹妹,快过来跟我一同看看,帮王爷把把关。”
我走过去,扫了眼前面不远处那群密密麻麻的奴仆,问道:“王妃,您在做什么,什么叫替王爷把把关?”
公孙颖捂嘴偷笑,话里掩饰不住得意,“今天早上王爷跟我说,这里好歹是神勇王府,他除了王爷还是个正二品的大将军。”
“根据朝廷的规定,我们王府内里的护卫和伺候的人太少了,所以让我招一群男仆进来。”
我心里闪过一抹不解,神勇王府的确比其他王府要冷清些,不过这也跟夏侯冽的性情有关,他本来就是一个喜静的人,人一多宅子就热闹,夏侯冽看着会不喜。
他怎么忽然想到了要招奴仆进来?还有
我开口问道:“王妃,王府的确是该招些人手了,只是为何都是男仆,不用找些丫鬟吗?”
公孙颖笑了笑:“我们王府是神勇王府啊,府上的仆人自然也要神勇无比,我这一次挑的男仆都特意挑选有点力气会武功的。”
“丫鬟我也要挑,只不过也要挑会武功练过几把子的,先挑完男仆,再来挑丫鬟。”
可能是我脸上的疑惑太明显,公孙颖昂了昂头,拿出高人一等的气势斜倪着眼睛着向我:
“萱儿妹妹,我们是神勇王府,用的奴仆如果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说出去让人听到,别人可会笑掉大牙的。”
“你以前待在虞美人里,见识浅不知道没关系,现在你是王爷的妾侍,可不能随意露出这种小家子气出来。”
想要拐弯抹角地说我没见识?呵
我眼里划过一抹冷意,嘴角轻勾,“萱儿妹妹明白了,有怎样的仆人就有怎样的主子,这里是神勇王府,神勇王爷威名赫赫,府上的仆人也要比一般的仆人强,是不是这个理?”
公孙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我继续道:“王妃,那就恳请听萱儿一句劝,您还是早点把手上的拐杖给丢掉吧!您是神勇王妃,不会武功就算了,怎么连走个路都得用拐杖。”
“有怎样的仆人就有怎样的主子,反之亦然,您的仆人个个都挺直身板精神焕发,王妃也要向仆人看齐才是啊!”
我这是在讽刺公孙颖,连奴仆都不如呢!
公孙颖脸一黑,表情难看地盯着我,那眼神恨不得从我身上挖一块肉下来!
我呵呵一笑,跟我比嘴皮子功夫,我还从来没怕过谁
在她阴测测的目光下,我慢条斯理地朝她福了福身子,“王妃您慢慢挑选仆人,萱儿不过是个小小的妾侍,哪有挑人的资格,祝王妃早日康复,不负神勇王妃之名。”
我又刺了公孙颖一句,揭开她的伤疤,脚步轻挪,慢悠悠地走出了公孙颖的院子。
走出院子时,刚好与一位男仆擦肩而过,忽然,我心骤然跳快了几下,一抹心悸感席卷全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我身子一僵,眼角的余光只来得及瞄见这个男仆的手,那双手有着一层厚厚的茧,看上去常年用手劳作。
擦肩而过后,我继续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心却砰咚砰咚跳得异常迅速,怪不得我刚刚会觉得危险那位男仆打扮的人,分明是一位士兵!
还是一位身经百战的老兵!
手上那层厚厚的茧子被我认出了他的身份,以前晋州流民暴乱,我流落到难民里跟着一同去上战场,有幸见识到了一些身经百战的老兵。
那位男仆的手,跟他们的手一模一样!
还有跟他擦肩而过时,那个人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的气势,就是从战场中走出来的气势!
我走到了院墙边,忍不住停下身子喘息了几下,一闭上眼,就回忆起了当初在晋州当难民,当小兵冲锋陷阵的日子。
满地都是鲜血,随便走到一个地方都尸骸成山,连空气中仿佛都带着血液的粘稠
藏在袖间的手用力握紧,那抹刺痛唤醒了我的神智,抬头一看,眼前仍是不断经过的陌生的男仆。
有了刚才的警惕,现在仔细看着这些男仆,我很快就发现了他们异于常人的地方,这些男仆的身子都绷的紧紧的,这代表他们处于警戒状态,一有什么不对就能快速做出反应。
他们全都是低垂着头,显然是不想要让人看清他们的外貌。
太明显了,这些人全都是士兵!
夏侯冽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不信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府邸里混入这么多陌生的士兵都察觉不出!
这些士兵他肯定是认识的,我垂了垂眸,想到了之前夏侯冽手里拿着形似虎符的东西,心脏重重一跳!
要么,这些士兵是皇宫里派来的,夏侯里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这些士兵就是夏侯冽自己派来的!
我身子忽然有些站立不稳,手靠着墙边才能维持住身形夏侯冽离开这九日,不会是特意跑去边疆把士兵给调了过来吧
他到底要干什么,难道是要
不,不是的我摇晃着脑袋,呼吸都有些不畅了,不行,我得去问他!
踉踉跄跄地从公孙颖的院子里离开,太过心慌的我并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有个男仆一直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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