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爸爸开始准时来接石久,自从小姑住进精神病院,爸爸就继续工作了。
现实来讲,不出车,爸爸也的确没钱去还银行的贷款,更别提,还有罗洛北的开荒了。
怎么着不还得生活。
先送石久回家,交完车爸爸才看向我,:“好儿,你妈回来了。”
“嗯。”
我点了下头,心头弥漫着复杂,“那就好。”
“你三叔应该也在咱家,他知道这些事儿,也劝我了,日子还得过啊,难不成还真能离婚?”
爸爸念叨着,吐出一口清冷的气,“这么多年,红霞对这个家,没功劳也有苦劳,的确,不容易好儿,你说爸的话对不对?”
我嗯了一声没在多言。
对!
世上的事儿,都是由人来判定的,只有喜恶,哪有绝对的对错?
妈妈也算闹了一段时间情绪,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她肯定不会和爸爸离婚的。
或许时间的消磨让叶红霞对我早已没了母女的情分,但她对爸爸,却是一片真情,天地可见。
从我回到哈市的家里生活,每天,不管爸爸是几点回家。妈妈总会给他上来热乎的饭菜,吃什么,用什么,都是先紧着爸爸来。
如果爸爸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她能彻夜不眠的照顾,一遍一遍的督促爸爸注意身体,哪怕是她最向着的妹妹,她也听不得叶红玲说一句爸爸的不是!
站在爸爸的角度上看,妈妈,实属贤妻。
硬想想,要是没我,爸妈和祝浩,还是挺和谐的
一家人,即便生活稍稍困顿,也算风雨同舟不是?
我闷头听着爸爸说了一路,进屋时三叔就在妈妈的对面坐着。
不知三叔和妈妈聊了什么,妈妈还是满脸的眼泪,看到我,她也没吱声。
对着三叔就打了一身招呼,小声的又说了句,:“妈,你回来了。”
我真是生压着语调平和,只要一看到妈妈的脸,就会想起她咬牙切切齿的说出,你想的美
字字诛心,我真的忘不掉,放不下。
妈妈低头擦着眼泪,也不知是不是没听到,没搭理我。
“三哥,咱出去吃饭吧,我请客”
爸爸见这局面也挺无奈,张罗着就要出门,“很久都没下馆子了,三哥你想吃什么,咱今天就好好搓一顿”
“吃什么饭啊,啥经济条件了还装这大个儿大山,我就说来看看,又不是外人,甭瞎客套!”
三叔说着就站起身,这边还拍了拍妈妈的肩膀无声安抚了下,转眼就看向我,“丫头,叔这就回莫河了,你好好的,别让大人跟着担心。”
“三叔你今晚就走啊!”
太急了吧!
“我不是都在电话里和你说了吗,就这几天走,这回要不是有事主忙活,我早该回去了。”
三叔说着,拎起随身的布袋子,“我就是不放心你爸妈,叮嘱几句行了,红霞啊,你也别哭了,三哥知道,你也不容易,可这么些年不都过来了吗,孩子都大了,哥把话放这,在等几年,你就能享福了,以后精卫准保能孝顺你,日子美的,你想想都得偷着乐”
妈妈垂着脸,抬手还在不停的擦着眼泪,就是不说话。
憋闷!
三叔也没多言语,转眼看向爸爸,“大山啊,以后别老和红霞吵架。两口子么,不就是你哄哄我,我哄哄你,一辈子就过下去了,别老叫劲儿,也不知道你啊,是不是早年教体育练的四肢发达不会转筋,好面就算了,说话还直,以后吵架归吵架,别老说啥离婚的话,伤人心!”
“不是,三哥,主要是那时候红霞她”
爸爸吭哧着,后面的话还是咽了!
显然!
三叔只是清楚爸妈吵架,但不太知道内情,妈妈究竟对我说了什么,爸爸为啥要和她吵吵的要闹离婚
但那些东西,现在看也都不重要了,妈妈回来了,能跟爸爸好好过日子,一些破事儿能翻篇,和和美美的就成。
“你别说了,都过去了!”
三叔挥了下手,头疼的样子,“要我看,小英搁医院待着也挺好,治一治,她还能冷静一下,不然那逮谁咬谁的出门都容易挨揍,迟早得出事儿,对了,这个给你”
说话间,三叔掏出一厚厚的牛皮信封放到茶几上,“里面是一万块钱,我一点心意。”
“别!!”
爸爸见状就要把信封塞回给三叔,“三哥,我不能要你的钱,家里的事儿,你没少帮着忙活,我”
“给孩子的!”
三叔加重了一下语气,“跟我这没必要叫号!大山,你俩孩子都要上学,现在又有银行贷款,小英住院都用钱,我虽然是和你们不沾亲带故,但咋说都是精卫的师父,这个,就是我一点心思
但有件事儿我得跟你们说清楚,再碰到类似的事儿,假如啊,假如,你们别觉得我晦气,千万别在外头找什么乌七八糟的先生,就听精卫的就行,她那本事,一般初出茅庐的先生都比不了,我可以打包票的!听到没!”
“”
爸爸有些尴尬的点头,“知道了三哥,那种事一次就长记性了,哪里还会有下一次。”
“成!那我走了!”
爸爸见状就要送,三叔摆摆手,“不用送,大山,你留在家哄哄红霞,别以为老夫老妻的就不需要请调,这生活,你得调节。不然还活着啥劲头”
“三叔,我送你!”
我背着书包和三叔出门,爸爸被三叔留在了家里,低声的安慰着还在轻声啜泣的妈妈。
巷子里,昏昏暗暗,只有白雪在莹莹的发着白光,脚下踩到,还会嘎吱作响。
三叔一直在瞄我,欲言又止的样儿,好一会儿,才试探的询问,“丫头,你妈是不是说过啥难听的让你受委屈了。”
“没。”
我扯着嘴角笑笑,雪地棉真好,隔凉,暖脚,踢着浮雪,貌似没心没肺的笑笑,“三叔,我心大,没事儿!再者,我是小孩儿,忘性大,家长骂两句不都正常的,小事儿”
说着,我还抬眼冲他嘿嘿两声,“三叔,你那一万块钱哪来的,不会回来的这几天又蹿腾一个人去公园绕圈,坚持七个七七十九天了吧。”
“边去儿!”
三叔嗤了我一声,“你一天没个正形!”
斜挎上布袋,三叔唇角还牵了牵,安静了一路,走到巷子口就停住脚步,“丫头啊,三叔跟你说你妈妈很爱你,非常爱你”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三叔突然说这个,头本能的点了一下,“嗯,我知道。”
心里的滋味儿说不上来,我当然相信妈妈爱我。
只不过
这份爱,大抵已经少的可怜了吧。
或者说,她现在对我,只剩下恨了。
我这个人,并不善于遮掩,如果能看到真情,那就会奋不顾身。
但在妈妈那里,我真的丢丢真情都没有看到。
从我到哈市的第一天,她传达给我的感觉,就是多余,抵触!
即便是她冲我笑,也给我一种很客套的感觉,我努力过想跟妈妈拉近关系,可距离感,还是如同看不到的沟壑,我过不去,而她又不伸出手。
貌似只能这样不远不近,四目相对,如何亲密?
三叔没急着打车,像是一直在揣摩我的心声,过了一会儿,才发狠一般的出口,“丫头,有件事我跟你说,其实,你妈妈真的为你付出很多,你爸爸也非常非常的爱你,知道为什么会有祝浩吗?”
“?”
我张了张口,“养儿防老吧。”
“就祝浩那小子?”
三叔哼了一声,“他能给谁养老?我怕他将来养活自己都是个问题。”
我垂下眼,“那就是因为我,我小时候身体差,不都怕我活不下来么,爸妈,应该是”
“就是因为你!”
三叔加重语气,“但不是怕你活不下来,没人给他们养老,而是就为了让你能活下来,才有的你弟弟!”
我有点没懂,听着三叔继续
“精卫,你小时候三天两头发烧,送到黑姑姑那里也不见强,医生说怕你患上那个叫啥地中海贫血的病,黑姑姑就说必须得再要一个。留住脐带血,给你冲冲!你奶奶这边一听就急了,这才有的祝浩,也就奇了怪了,你弟弟一出来,你虽然还闹病,但黑姑姑给你用土方子治下就好,最起码,不会在伤及性命,这么的,你才能长大,明白了?”
“是怕我生重病,所以爸妈才”
“意思你明白就成!”
三叔唉了一声,“红霞啊,为这个家真的付出了很多精卫,叔知道,你也有委屈,可这是你的家啊,黑姑姑总说,你要是待不下了就回去,可我想着,哪怕你不成事儿,咱就做个小先生,不成气候又能怎么样?回去看你挨上七鞭子,看你破,谁不心疼?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还想回莫河吗?”
“”
我迟疑了一下,亲情拽着想说回,但现在不同了啊,这里有连隽。
低头看着雪地棉,不能回!
“你看,这里还是有你惦记的!”
三叔像彻底把我读懂,“丫头啊,甭管你是为了谁想待在这儿的。父母都是你重要的人,你奶活着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别人说你命硬克人,她最想看到的,就是你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你懂叔的意思不?”
“嗯。”
我轻轻音儿,心绪复杂的,“三叔,你跟大奶奶说让她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孝顺父母的,他们为我付出这么多,我会尽全力去报达”
“好!”
三叔有些复杂的感慨一声,没在多说,转身拦了辆出租车走了。
我揣着满腹的心事回家,妈妈应该是被爸爸哄好,正在厨房炒菜,白烟从烟囱出来,微微温暖着,小院里连日来的寒意。
提了提气,我抬脚进了厨房,顺手就帮着妈妈剥起了葱,“妈,你有需要帮忙的,就跟我说,我应该学学做饭了”
妈妈斜眼瞄了瞄我,眼皮还肿着,面无表情的炒菜没答话。
“好儿?”
爸爸听到声特意过来看了看,见状就露出一丝难得的笑脸,“怎么,要学做饭了?”
“早该学了。”
我扯着唇角笑笑,“对了爸,我们老师说,学校有进步奖学金,只要这次期末考试能进班级前三,就有现金奖励的。第一名五千,第二名四千,第三是三千”
“是吗,那感情好!”
爸爸瞄了还在吭吭翻动锅铲的妈妈,看我继续,“那你努努力,争取进个前三!咱家大姑娘没问题的!”
“嗯,我肯定的努力!”
我笑的脸都有些僵硬,也不知道这抽油烟机是不是年久失修,烟味儿有点呛人,“爸,要是我考进前三了,这奖学金就是双倍呢,到时候我全给你,你正好留着给小姑交住院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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