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拼在一起的东西放在阳光下仔细辨认了一下,随即赫然瞪大了双眼。
那个东西不是别的,竟然是一枚钥匙!
这个钥匙看上去显然年代很久远了,应该是七八十年代那种带插销的挂锁上面的钥匙。
可是这种东西,为什么会断成两截,一半留在他的亲生父母那里,一半又会在时仲年的手上。
一个想法在时豫的脑海中骤然炸开来,这个想法太过惊愕和荒唐,甚至让他头皮头有些发麻。
难道他亲生父母的真正死因,和时仲年有关?
“毅少,您慢走,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弟兄们说。”
一个小警察对着战毅点头哈腰的送他从里面出来,结果话刚说完,就被旁边的同事捶了一拳,“会不会说话!毅少是什么人,你也敢跟人家称兄道弟?”
这种情况战毅已经见得太多了,懒得再说什么。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便朝着外面大步走去。
此时的拘留所外面正是阳光明媚的日子,经过这十天的“劳动改造”,战毅现在看到阳光都觉得无比亲切,只是因为在里面呆的太久,出来之后觉得阳光都变得刺眼了。
他抬起手挡在眼前,眯着眼看着天边的太阳。
正当他享受阳光的时候,远处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欣喜若狂的喊声,“阿毅!”
战毅这才放下自己的手臂,一转头便看到了正站在马路对面向他用力招手的冯知遇。
大约是为了看上去喜庆有朝气,她今天特地穿了一身西瓜红的大衣,脚上是一双黑色的高筒靴,烫成大卷的长发洋洋洒洒的披在肩上,脸上都是满满的笑意。
看着她的笑容,战毅心里不由得也有些暖。扬起嘴角笑了笑,也朝她挥了挥手。
冯知遇显然很激动,也不顾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直接便朝他大步跑过来。
拘留所是建在开发区的,这地方人烟稀少,马路上的车也不多,所以车速都特别快。战毅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冯知遇笑着朝他跑过来,一辆又一辆急速而过的车就这么嗖嗖的从她身边开过去,可她却像完全没看见一样。
战毅被她这种行为惊出了一身冷汗,待她一跑到他面前,战毅便立刻皱眉呵斥道:“你过马路都不看车的?不想活了是不是?”
然而冯知遇却对他的怒骂充耳不闻,反而是直接扑进了他怀里,高兴地大声道:“阿毅你终于出来了,你没事我好高兴!”
战毅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扑的向后倒退了一步,可稳住脚步之后却还是笑了笑,伸手反抱住她,“嗯,我出来了,没事了。”
不管怎么说,被人担心的感觉还是不错的,这他并不否认。
两个人在拘留所门口紧紧抱了好一会儿,战毅这才发现那辆停在马路对面的黑色奥迪7好像是他自己的车,不由得有些惊讶的问道:“那车是你开过来的?”
“嗯。”冯知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卢烊请假了,我又不好意思跟大哥要人,而且我也想亲自来接你,所以就自己开车过来了。我的车技不太好,路上把你的车蹭了,你不会生气吧?”
她小心翼翼的望着他,眼中满是不安和畏惧,战毅反倒是问她,“你人没事吧?”
他的关心突如其来,冯知遇愣了一下之后,立刻用力的摇头笑起来,“我没事,好着呢。”
“车蹭了送去修就好了,你人没事就行。”战毅说完这句话才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蹙眉道:“对了,你说卢烊,请假了?”
“是啊,我听公司的人说,好像你被警察带走没几天,他就请假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战毅的眉心又蹙的深了一些,脸上满是阴郁的表情。
卢烊是跟了他很久的助理,在此之前,他几乎从来都没有请过假,可是这次他一出事,卢烊立刻就请假回家了。之前公司里有高管来看他的时候,也旁敲侧击的认为卢烊也许有点问题。
那个时候他心里还有些不大相信,这一次他却是不得不信了。
见他脸色不对,冯知遇立刻问他,“阿毅,你怎么了?”
“哦,没事,我们走吧。”
“嗯,那你开车吧。”冯知遇把钥匙交到他手上,为难的看着他,“我是真的开不好。”
“好,我开就我开。”战毅笑了笑,从她手里拿钥匙的时候,忽然顺势握住了她的手。
“阿毅,你”冯知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可战毅的表情却很平淡,只是拉着她径直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家里,为了给他去晦气,冯知遇还让他把那套穿了十几天的西装脱了直接烧掉了,之后又给他放了热水,让他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
战毅洗了澡一出来,就看到冯知遇正在将一盘一盘的菜上桌。
他在看守所里吃的虽然也不差,但毕竟也就是外卖盒饭,到底比不上家里,在拘留所那几天,他甚至都有些怀念她做的菜了。
战毅一边擦头发。一边随口道:“四菜一汤,还有甜点和水果,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勤劳过分了?”
“有吗?”冯知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只是觉得你在那里面肯定没吃好,胃都受委屈了,所以想好好犒劳它一下。”
战毅一笑,忽然靠近她,下腹贴着她的小腹,凑近她耳边哑声道:“你不觉得,比起我的胃,你更该犒劳犒劳我下面那位小兄弟?”
“阿毅!”冯知遇脸上一红,一把推开他,羞赧道:“你别闹了!”
“瞧你羞的,至于吗。”战毅挑唇轻笑,眉眼间都是对她的戏谑。
闹了半天,他也确实饿了,于是便坐下来开始吃饭,只是刚吃了两口,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战祁的电话。
战毅放下筷子接起电话,“喂,大哥?”
“老五,出来了?”
“嗯,已经回家了,有事吗?”
“你现在来一趟公司,我有事跟你说。”战祁的语气正肃,听上去很凝重,像是有什么严重的大事要跟他讲。
战毅蹙眉,“什么事,很严重吗?现在能不能说?”
战祁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道:“人已经抓到了,需要你现在过来看一看。”
这件事确实很严重,战毅当即便立刻答应下来,“好,我现在就过去,你们等我。”
他说完便起身准备去穿衣服,见他要走,冯知遇也放下筷子跟上来,有些失落的站在门口看他换衣服,“你要走了吗?”
“嗯,大哥说人已经抓住了,让我过去看一看。”战毅抓紧时间换衣服,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
冯知遇知道比起儿女情长,这个时候他的事情才更重要,最终还是走上去站在他面前的。开始细心地为他系上衬衣纽扣,一边伺候他穿衣服,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那你一会儿要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战毅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笑道:“乖乖在家里等着我,好好吃饭。”
他说完,又凑到她耳边暧昧道:“千万要多吃点,晚上可是会很耗费体力的。”
他的话让冯知遇的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却还是羞涩的点了点头。
她本是脸皮很薄的女孩子,过去有男生在她面前讲荤笑话,她都会羞得抬不起头来,可是面对战毅的时候,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乖乖的迎合他。
这大概就是爱到了骨子里的感觉吧。
穿好衣服之后,战毅便马不停蹄的下楼驱车赶向了华臣总部,战祁的办公室。
因为正在过年放假当中,所以公司里的人也不多,只有一些值班的员工,战毅直接乘着战祁的私人电梯上了楼,一推开门,就看到他办公室里坐着好几个人。
战峥、战嵘、孟靖谦、童非,还有几个公司的高管,都齐齐的站在战祁的办公室里,战祁正面无表情的坐在大班椅上,而在办公室的地中间,还跪着一个人,头上套着一个黑袋子,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战毅站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等呼吸平稳下来之后才走上去,问道:“到底是什么人?”
战祁对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跪在中间的那个人,“你过去自己看。”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战毅蹙了蹙眉,走上前一把将那人头上的袋子扯下来,然而在看清他脸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卢烊?!”
面前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在他身边,他最相信,也最重用的助理,卢烊。
卢烊显然也是被人打过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眼睛肿的充血,嘴角也是青青的,如果不是战毅对他太过熟悉,他甚至都有些辨认不出面前那曾经面容清秀的男人了。
卢烊对他的惊讶无动于衷,只是抬头瞥了他一眼,也不说话,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样子。
战毅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战祁,无比震惊道:“大哥,你确定公司的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吗?他只是一个助理,不可能会”
虽然有不少人都在怀疑卢烊,甚至他自己也曾产生过这种心理,但对于战毅来说,他私心还是不希望曾经当做兄弟,当做朋友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战祁的脸色很是阴沉,语气也不怎么好,“你以为我希望事情是这样?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你不相信也没办法。”
“可是”战毅还想说什么,可这个时候他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战祁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如果不是证据确凿,他也不会把卢烊抓来。
战毅用力掐了掐手心,最终还是低头看向面前的卢烊,哑着嗓子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然而卢烊仍然低着头紧抿着唇,显然不打算招供。
看他这个样子,战毅好像一瞬间也明白了他脸上身上那些伤都是哪来的。
这么不识时务,不被打才怪。
战毅咬紧牙,压着怒火,又沉声问了一遍,“卢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话给我说清楚!”
卢烊还是不张嘴,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战毅见他如此不识趣,顿时来了火,拔高声调厉喝道:“老子让你说话!你他妈哑巴了?害人的时候胆子那么肥。现在怎么成了孬种?”
他的额头上青筋凸起,因为太过愤怒,一张俊脸都显得有些扭曲。
卢烊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是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战毅也火了,想起那死去的十几个工人,想起这段时间骤然崩盘的公司股价,想起自己十几天在拘留所暗无天日的生活,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了头顶,他直接一脚用力踹在了卢烊的肩上。
他这一下踹的很用力,卢烊本来就被人毒打了一顿,身体虚弱得很,被他这么踹了一脚,整个人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吐出了一口黑血。
战毅一步上前抓起他的头发将他提到自己面前,提高声调怒喝:“说不说?不说老子今天就直接在这里打死你!”
卢烊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战毅顿时怒火中烧,抬起拳头刚要砸下去,卢烊却忽然开窍了似的,猛然睁开眼,大喊一声,“毅少饶命!”
战毅这才收了拳头,咬牙道:“那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卢烊哆哆嗦嗦的看着他,小心翼翼道:“是时豫。是时豫让我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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