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海缓缓闭上眼,准备享受一下这难得的平静时,边上突然传来小女孩那轻轻的嗓音:“喂,你是大人,见过雪吗?”
“当然见过啦。”刘海目光变得温和起来,轻柔道:“雪啊,很软,也很冰,积累的多了,能让天地变色,白茫茫的一片,可好看了。”
小女孩目光迷离。轻喃着:“这样啊。”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那你见过大海吗?”
“也见过。”刘海摊开双手,做了一个很大的姿势,形容道:“海是湛蓝色的,很辽阔,望不到边,里面全是水,深不见底,既浩瀚又壮阔,美极啦。”
小女孩一脸憧憬,还是细声喃喃:“这样啊。”
看见她的样子,刘海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你不是说你有爹娘吗,怎么不让他们带你去看?”
“我娘去很远的地方了。”小女孩眼里的光芒黯淡下来,低着头小声说:“可我爹他不带我去啊。”
刘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冷不丁想起了什么,反问道:“我老听到有人说,你是个小怪胎,到底怎么个怪胎法?”
小女孩仿佛被这句话戳到了痛处,脸色一下子变了,再也坐不住,跳下围墙转身就跑进了身后的房子里,远远丢下一句:“你才是怪胎,你全家都是怪胎!”
进去之后,房间里好半天都没有动静,刘海知道她应该是睡着了,一时感到有些寂寥,莫名叹了口气,也跳下土墙,身形一闪就不见了。
不过刘海并没有离开。他只是漫步在小镇那逐渐变得空旷起来的街道上,想要碰一下最后的运气。毕竟,他如今已经没有时间了,过了今晚,他就必须回北地,因为那边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当然,最后的结果还是徒劳的,失望至极的刘海重新回到了那间土胚房,不过为了不吓着那个小不点,所以他并没有进去,而是跃上了外面的那桂圆树上,靠着树干歇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破房子的门就被推开了。
那个浑身被晒得黑乎乎、又瘦又矮、头上歪歪斜斜扎着两条小辫的小女孩,翻墙出了院子,撒开脚丫往前狂奔。
刘海来了兴趣,跳下树,远远跟上。
就看到小女孩去了跑下斜坡,来到了街上,轻车路熟地穿过几条巷子,最后来到一处住宅前,敲了一阵子门,很快就有个三十出头的妇女出来,将她迎了进去。
十分钟之后。小女孩出来了,身后还跟了刚才那个妇女,两人手里都搬着一大筐脏衣服,小女孩的虽然少一些,不过那比她的身体大上一半的竹篮子,还是让她搬得格外吃力。一小步一小步挪着,走得很慢。
好在那个妇女将衣服般到外面的河边之后,又将小女孩的也一并搬过去了,不然准得把她累个半死。
就这样,到了河边,小女孩捋起了袖子。开始将脏衣服从竹篮里拿出来,浸湿,抹上洗衣粉,熟练的揉搓,然后拿起一条手臂粗的棍子,将衣服放在一边的石头上,一下一下击打在弄脏了的地方上。
这些衣服全是小孩的,大多数还是尿布屎布,基本每一件都残留着黄白之物,脏的程度可想而知。
但是小女孩一点也不嫌脏,洗得很认真,也洗得很干净。
偶尔有一些小乞丐路过。总会指着她哈哈大笑:“看,我说的没错吧,她没饭吃,又要给人家洗衣服了,洗那么多也就挣个两块钱,咱们去要饭可比她要得多多了!”
小女孩也不在意,继续洗着她的衣服,冷言冷语听得太多,她早已经麻木了。
累了,她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出汗了,就随意拿手背擦一擦。然后继续拿木杵捶打。
小小的身体,透着别样的毅然。
从清晨洗到中午,整整六个小时,她就这么坐在河边的石墩上,脚都泡白了,双手十指尽数裂开。可她一点不在乎,接过那个妇女递来的两块钱,小脸儿上满是喜悦,喜滋滋一路跑回了家。
这一次,她跑得很急很急,路上跌倒了好几次。摔得膝盖都破了,血流不止。可她拿手一擦,便又继续狂奔起来。
刘海远远看着,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眼里那发自内心的笑意,对人对己都不算心慈手软的他。开始觉得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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