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去另一个陌生的国度,带着孩子是很不方便的。

既然跟慕奕已经和好,真真也已经跟他相认,所以盈袖便同意他的提议,让他把孩子带回国。

慕奕重回南洋,追逐盈袖到日本,历时四个月,行程也不能再耽搁下去,天津还有大把事务等着他这个做统率的去处理。

所以,在十天后,他在医院打完了预防针,便要回国了。

踏上邮轮时,真真哭闹不停。

盈袖看着她的眼泪,心里很是不舍,有好几次按耐不住,想把她抱回来。可她生生忍住了,因为她知道,法国比其他的国家繁华美丽,也比别的地方复杂,它是一个失踪人口最多的国家之一。

她一个单身女人在外求学,本就不容易,再带上孩子,只会更艰辛。

盈袖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真真。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先跟爸爸在一起住好吗,回到家里去,还有姑姑和奶奶陪着你,人多热闹啊。”

真真瘪着嘴流泪,哭得好不可怜。“我就要跟着妈妈,别的人我都不要!”

慕奕闻言,颇有些委屈地说:“爸爸和奶奶,你都不要了吗?”

“我就要妈妈,就要妈妈”真真趴在他肩膀哭,眼泪濡湿了他肩上的布料。

盈袖听了,心都软化了,她从慕奕怀里接过她,拍着她的后背,哄她,“你先跟爸爸回去好不好?妈妈很快就会回家,跟你团聚。有什么好哭的呢,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对不对?”

真真抽了抽鼻子,“你真的会回来吗?”

“会,妈妈不骗你。”

“哼,骗我你就是小狗!”

“好,骗你是小狗。”

盈袖轻拍着她的背,她哭累了,就在她的臂弯里睡了过去。

慕奕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从她怀里把真真接过手,“时间快到了,船要开动了。”

盈袖内心不舍,低下头亲吻真真的额头。

慕奕摇摇头,说:“要真那么不舍,就别去法国了,跟我们一起回去。”

看他的表情,好像不是在说笑。

盈袖蹙眉,认真地告诉他,“慕奕,我不能依靠你一辈子,我也要有自己的事业。”

慕奕是不赞同的,“我不会让你和真真受苦,跟我在一起,我能保证你和孩子,哪怕是三个五个十个孩子,一辈子衣食无忧!所以你,无需去打拼你的事业。”

“你不懂。”

“我知道,你热爱这个事业,但我不想你那么辛苦。”慕奕按住她的肩膀,继续说,“你在南洋留学两年,已经足够了。你现在回国,也能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真的,你不用再去法国进修。”

盈袖摇摇头,“慕奕,我有自己的目标,我不求你支持我,但至少请理解我。毕业于卡尔丹翰音乐学院,这还不够,我需要把自己变得更好。”只有更好的她,才配得上他尊贵的身份,理直气壮做他的司令夫人。

她心里的想法,她没有说出来,因为慕奕不会在乎这些。

看她这么坚持,慕奕无话可说。“你把地址写下来给我。回去后,我派两个女兵保护你的人身安全。”

他也知道,法国巴黎,是个很美很浪漫的城市。但也正是因为这份美丽,吸引了世界各地的人们,在那里,人口太多,太过杂乱,很不安全。

“不用了。”盈袖说,“我之前在法国上过大学,对那里的一切还算熟悉。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吧,”他妥协了,“你什么时候要去法国?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盈袖看到渡口的一个建筑物前面挂了一个木质的日历牌,“现在是一九三三年三月十三号,一九三六年,我就会回国。”

慕奕狐疑地问:“你不是只在法国留学两年么,怎么是三年后才回国?”

“在日本居住一年,在法国留学两年,共三年。有什么问题?”

“也就是说,你要到今年年底再出发法国?”慕奕震惊,“我以为你过不了几天就要出发了,然后在法国待上两年就回来。”

“所以你,是嫌三年太久了,等不了?”

慕奕忙表忠心,“我那么爱你,区区三年,哪能等不起?”虽然他心里真的很憋屈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尚在可接受的范围,然而若要在前面加上一年,那可就真的久等了。

三年后,他都要三十五岁了,虽然不老,但也不算年轻了。还有,他的盈袖都二十五了,真真也有七岁了

看他憋屈的样子,盈袖倾身拥住他,亲吻他的下颔,“谢谢你愿意等我。等我回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慕奕不喜欢气氛这样伤感,又不是生离死别的。他嗤笑道:“到时候,你就是年纪最大的新娘了。”

盈袖拍他的肩,“二十五岁,不算老吧?”她记得慕琪可是比她大了十一岁的,她今年都有三十三了。而且,她还没有结婚,谁是年纪最大的新年。还说不定呢。

“你就是再老,我也不会嫌弃你,谁叫我此生非你不可呢?”慕奕不知从哪学了这副油嘴滑舌的腔调。

盈袖笑出声,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颈,与他深吻。

五年前的初遇,彼时她十八,他二十八,他们相差十岁。

他是英姿焕发的军阀少帅,她是重生名门的庶女。

他强势霸道,用那一纸协议将她绑住,带到天津去。

约定的一年未到。他违约,强要了她。

两个骄傲的人,两颗倔强的心,在爱里煎熬。

经过一年的磨砺,他们终于在一起。十九岁那年,她生下了真真。

可他,却陷入了江山美人的抉择,他放弃了她。

于是,她远渡南洋,在那里生活了两年,转身嫁给了别人。

他从此下落不明,消失了许久。

再找到他时。又因为误会,阻挡了彼此。

还好,他寻到日本来了,他们终于团聚,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阻止得了两颗心的靠近了。

即便她与他又要分离,隔着触不可及的大洋彼岸,他们也不觉得,距离那么遥远。

身在远方,心在咫尺。

上天给他们的考验,早已结束。

盈袖对法国是熟悉的,她的法语讲得还不错,是以没有初来异国的紧张。

她很快与这里同学熟识起来。

雅利代不愧是世界五大音乐学院之一,能入学的学生,音乐天赋都非同一般,还有那些技艺卓绝的教授们,有弦乐,鼓乐,管乐,打击乐,各个领域都有最出色的人才。

雅利代汇集了世界各地的音乐种类。

盈袖倍感压力的同时,也欣喜异常。巴黎雅利代学院,让她正式地、打开了音乐世界,领略了它的美妙。

十五位音乐老师当中。有一个是中国人,他教学生们学习中国的吹奏乐器,如葫芦丝,笛子、洞箫等等。

他姓杜,名叫杜彦书,是个十分诗意,很儒雅的名字,一如他的人。

看见他,心头会浮起一丝亲切感,不仅仅因为他是同籍华人,而是,他的衣品他的性格,让盈袖想起了顾斐然。

那个、尘封在记忆里很久的那个人。

杜彦书应该是学院里年纪最轻的教授了,大约三十五六岁的模样,温文尔雅。

他对盈袖,既有师长的严肃,也有同乡人的关切。不会过分亲热,也没有太过疏离。

在日渐相处中,盈袖隐约发觉他对自己的异样,他大约是对她有那种好感,只不过他不曾说出来,好像没有捅破那层窗纸的打算。

既然这样,盈袖便装作不知情。

当进修结束,老教授麦克达夫递给她一份制作精贵的荣誉证书。他对她这样的学生很满意,也有点舍不得她离开雅利代,但她还是要走的,去学习更多更好的音乐知识。

“nn,”这是盈袖的英文名,达夫教授温声问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如果你愿意继续学音乐,我可以推荐你到意大利,意大利有位很棒的音乐家”

“谢谢教授,”盈袖婉拒道,“但我想回国了。”

“为什么?”达夫教授意想不到,“我认为你应该到另一个国家继续深造。”

盈袖摇摇头,“我的丈夫,我的女儿,他们在家里等着我回去。他们等了我三年,我不能再让他们久等。”

她现在也是个有家的人了,所以,她归心似箭。

达夫教授很惊讶,不仅是他,办公室里其他几位教授也很意外,包括杜书彦。

从未想到,她竟然已经结婚,而且还有了女儿。

“你明明还这么年轻”另一个女教授有点语塞,“你今年才二十五岁,nn。你怎么那么早就结婚了?”她觉得,很不可思议。

在外国人看来,二十五岁还是谈恋爱的大好时间。

他们喜爱浪漫,随性而自由,不轻易结婚。尤其是法国人,是目前结婚率最低,离婚率也最低的国家。

这里有很多不婚主义的男人女人,他们尽情玩乐,若没有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一半,便不会轻易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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