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蓝的天空上,漂浮着几朵似得云朵。蝉鸣蜂唱,微微的风儿吹动五颜六色的花朵轻轻摇晃。在这样赏心悦目的悠闲夏日里,从圣德小学二年级传出一阵严厉的叫喊:“张晓明!”

“啪”

李丽把那惊堂木一摔,气的想笑:“早自习调皮捣蛋也就算了,现在上课了,还睡觉!”

在她严厉的注视中,胖乎乎的小家伙还趴在桌子上流口水:“鸡腿嗯嗯,大闸蟹”

李丽哭笑不得,正要下去叫醒他,却见到旁边扎着两团发揪、瓷娃娃似得小丫头在其耳边低语两句,张小明立马做了噩梦似得跳起来:“啊!妈我不敢了!是乔臭臭往你的白凤丸里搓泥球,我没有啊!”

满教室顿时响起了哄笑,他这才发现自己没在药房而是在教室,擦擦口水恶狠狠瞪向旁边的乔薇安,结果小耳朵突然被捏住,哎呦呦的给扯去了讲台。

“张小明!你到底有什么问题?”张丽头疼的捏了捏鼻中隔。道:“总是上课睡觉,晚上时间不够用是吧?不行了,今天必须跟邢女士打电话好好说说,没收了你的游戏机跟漫画,看你上课还打不打瞌睡!”

“啊??”张小明两眼一抹黑,漫画跟游戏机可是他的生命啊!不行,一定要想想对策,但该怎么办呢

“对啦!”他脑海一亮,手捂肚子装的蔫巴巴说:“老师,我不是打瞌睡,只是病了嘛”

“病了?”张丽感到好笑,两天一小病三天一卧床,感情您是陈咬金的模子,林黛玉的命啊?

不过他都这样说了,李丽还是有些担心:“什么病啊?”

“神经意识障碍!”

什么?

神神什么玩意儿??

张丽倏然的被吓着了。虽然听不懂,但是感觉好厉害啊!她立马起身想将张小明送保健室去却不见这小子低下头摸摸口袋里的游戏机,贼兮兮一笑,心说没文化,真可怕!得,又可以玩一早上喽

“老师,他吓唬你!”

却听见这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他心里一紧,立马使出眼神杀人攻势,可看着柔柔弱弱的乔薇安根本不怯他,奶声奶气说“老师,晚上打游戏不睡觉,就叫神经意识障碍哦”

什么!??

“张小明!你、你”李丽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去罚站!”

“罚站??”

张小明顿时哭丧了张脸,这都一周里第四次罚站了,他都怀疑自己的小胖腿只是看起来肥,其实是站肿的!正寻思怎么脱身,突然看见乔薇安站起来叫了声老师。

“快要期末考试啦”圆溜溜的桃花眼,纯良极了:“你让他罚站,会考不好的哦”

“臭臭”张小明感激的望向她,有种看见天使的错觉乔薇安却是走了上来,背负小手用水灵灵的大眼睛盯住他一会儿,突然从他兜里摸出了游戏机,放在他头顶上。然后将桌上的书卷儿摆在他手里,回头人禽无害的微笑:“不可以耽误学习哦,老师”

“额。对、对”张丽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刚才好像看见了魔鬼的微笑?

“张小明,你就在教室里站着听讲好了,还有,不准碰头顶上的东西!你不经常跟同学说游戏比你的生命还重要?那就好好顶着,这么贵重的东西,摔坏了老师可赔不起。”

张小明吞了口口水,其实他在看见乔薇安那一系列动作时,已经石化了,此刻嘴张张,也是说不出话来,突然感觉好想哭谁叫自己当初千方百计想跟这小班花当同桌儿来着?可恶!人不可貌相啊呜呜呜

李丽观察着他眼里的小幽怨,是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刚想翻开教案开始讲课,眼角却打量到了门口站着位小帅哥。

她便是记起件事儿来,起身道:“小薇,你今天要去上坟是吗?”

“行,那快点收拾收拾去吧,你哥已经帮你请过假了,注意安全。”

“谢谢老师!”

乔薇安也已经看到门口哥哥在等了,她立马收拾好书包,张开手臂一蹦一跳的跑过去:“哥哥”

那惊喜的模样,简直让人感觉她吃了蜜饯一样,不由得去羡慕兄妹两人相亲相爱可站在门外的四年级生,一身黑色中山装、面颊白皙似雪的乔秉书却不这么想。

他甚至下意识躲到墙后不给她抱,幽幽的眼神,满满的嫌弃!

这也不怪他,实在是这貌似纯良的小妖精无恶不作!四岁的时候扯断他吉他弦玩翻花绳,五岁的时候拔了他钢琴键去堆积木!现在六岁了,虽然只是个二年级小屁孩,屁股后面却整天都跟着四五个更小的鼻涕孩!给她端水、拎包、带早餐,帮她恶作剧!可她在老师面前实在人禽无害又可爱,所以闯了祸都是自己这当哥的被叫去训导室挨训,她在一旁偷着乐,把自己堂堂校草的一世英名都黑尽了!

“对,她就是个魔鬼!”

乔秉书愤愤的攥起拳头,想到上一周,这小坏蛋撞见自己跟班里的学霸女神裴思忆一起吃肯德基,就嘚瑟瑟的跟自己要封口费,自己当然不给啊?要不然不等于怕了她?大哥的威严何在啊!结果

结果他就一辈子也忘不掉,下午裴思忆在自己自行车筐里发现一根精装版巴拉拉小魔仙杖时,看过来的那眼神有多诡异了,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恨不得当场展示展示肱二头肌以证明皮肤比女人还白,跟是不是纯爷们儿有毛的关系啊!

越想越头疼,心想竟然还要在车里跟这小魔鬼近距离呆两小时,乔秉书干脆撒头就跑了,乔薇安气的跺跺脚,便在后面追

跑着跑着,乔秉书突然看不见乔薇安了,回头发现原来是给摔着,正捂着通红的小鼻子哭,作为亲哥的他,竟然毫不客气的双手叉腰大笑起来,满满的幸灾乐祸,然后转身顾自下楼。

可越往下走,心里却越不是滋味,有种慌慌的感觉,就好像做了天大的坏事一样。十步一回头,渐渐变成两步一回头,最后他不由自主呢喃了声“薇薇”,有些魂不守舍的往回跑去了。

“噗通!”

结果刚踩上楼梯缓台,就被一根小细绳,结结实实绊了一跤。

他爬起来,望着转角双手环胸嘟起小嘴,嘚瑟瑟抖着小腿的乔薇安,额角立马拉下数根黑线。心底暗暗想着难道这蠢妹妹终于也拉低了自己的智商吗?竟然脑袋被门挤了会去担心这只演技了得无恶不作的小恶魔!

可恼火到最后,他却一句话也没抱怨出来,只是苦笑声拎起她的小书包,看着她在前面蹦蹦跳跳张牙舞爪,心里竟也觉得有些可爱,有些宠溺。于是微笑着摇摇头。

“算了吧乔秉书,谁让她是你唯一的妹妹呢。”

乔薇安跟乔秉书两人出了学校,一起搭上辆银白色有些古旧的卡宴,车里穿着浅灰色西装的冯东抬了抬眼。叼起支烟,将引擎点燃,车子把住方向盘时,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想起九年之前,先生以做空股市、内部破坏。加资产转移三管齐下,彻底逼老爷放开了对公司的控制权,手段不可以说不阴狠。但事过之后,他们父子两人其实是见面更多,也走得更近了,渐渐趋于正常的父子关系。所以冯东一直在猜测,其实老爷从十几年前离任去美国看病后,就已经将公司放下了,给邵婉约的股权、还有屡屡的从中作梗,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位对子嗣给予厚望的父亲,做出最后的考卷,而先生最后果狠的将他彻底赶出局,便正是他想要的那份答卷。

而自己呢?

九年过去了,他已经从绝不能够出现在媒体视野内的私人保镖,变成了昌盛集团在南京分公司的首席总裁,有很多人说他很幸运,他有时也会这样觉得。

因为先生几乎没有给任何人好下场。

曾经作威作福,趾高气昂的昌盛董事会,在先生正式就任昌盛董事长的第一天,就全部遭到弹劾,倒是有人不服气。赖着不走想掀动势变啊?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十个里有九个在触及的所有金融投资领域遭到打压,短短半年内全部变成了穷光蛋,最后乖乖交出手中股权后销声匿迹而最后那一个,则是去监狱里陪他们老东家邵婉约去了。

而乔笙煵下场更惨,也是先生够心毒。他掌权后并没有怎么去刁难乔笙煵,反而是知道他性格纵跨喜欢疯玩,就给他每个月上百万的零花钱,果不其然,短短四个月后他就染上了毒瘾,而先生也在那时,停止了给他的经济支援。

他手上没任何本事,端是脾气大,所以越过越潦倒,最后还因为毒品赊账得罪了不少黑道中人。最后被发现,是在他自己开的一家濒临破产的夜总会里,吞枪自杀,死时手里还拿着乔沐瑶小姐的照片。据说就在他自杀前的那几小时里,他才刚刚得知原来沐瑶小姐怀过他的孩子,是被他始乱终弃了以后,伤心过度,流产了。

所以,除了本性憨厚老实的乔笙煵弟弟阿阅、跟自己,可以说短短两年时间昌盛在不为人知的阴暗面经历了十几次大洗牌,几乎所有曾今倾向邵婉约的老骨干全都遭到了辞退与打压,这便是冯东也觉得自己幸运的原因。因为虽然他自信自己一直忠心耿耿,但其实也从没想过。先生会念得这份情。他一直觉得先生登上王位后,会彻底将知道他太多事情的人都铲除干净。毕竟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样想着,车子已经开进墓地了。冯东看着俩小屁孩等不及车停稳,就逃命似得跳下了车,顿时叼起支烟摇头苦笑的靠在车门上。

这俩小家伙之所以这么怕自己,是因为自己是他们俩的教官,每年寒暑假不用先生叫,他也会顾自的回海城,给这俩调皮蛋准备体能特训。

因为现在虽说自己已经掌管着上百人的公司,也特别忙碌,可对于先生新雇的那些安保团队,依旧怎么看都觉得不顺眼,都觉得不安全,还不如自己教他俩几手保命技巧安稳

不过,他也明白,其实这只是借口罢了,他只是有点离不开乔先生。他对乔先生的那种情感,有些类似于从小长大的发小之间那种羁绊。他总是很阴冷的外表下,其实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揣测先生也有没有过这种感觉?而到最后,他却是发现不用了。

他只默默保护着他,就够了。

这样想着,冯东低低笑了一声。扔下烟蒂,默默的离开了。

“哎,小姑娘,你哭什么呢?”

墓园里面,最顶上的第四排,扛着葱的大妈满脸困解望着眼前直抹眼泪的小女孩:“你爸妈呢?怎么来上坟就你一个啊?”

“难道这里埋得就是”

乔薇安只哭不语,让大妈心疼极了,他望着眼前墓碑,幽幽叹了口气:“唉,苦命的娃啊,真是可怜,快别哭了,婶婶就给你糖吃,好不好啊?”

“嗯,嗯。”

乔薇安重重点头,大妈顿时苦笑起来,笑这孩子看起来像是孤儿,却已经这么懂事,知道自个儿来上坟了正要将糖果掏出来递给她时,却看见她水灵灵的眼睛突然一亮,悲伤的脸变戏法般喜笑颜开起来,朝着路边刚停下的一辆黑色宝马跑去。

“妈咪!”

“什么?”大妈顿时愣住了:“妈咪??你妈咪不是在这里??”

“不是啊!”乔薇安笑嘻嘻抱住那纤长的大腿:“偶妈咪在这里!”

大妈气到想吐血:“那你刚才哭得跟死了妈似得?熊孩子!”

“切”

乔薇安没回应,心说,她懂什么?

每年这一天里妈咪都会变得特别大方,但也不是要什么就给什么,所以哥哥那懒洋洋的家伙才殷切的跑到山下去等她,不就是充当乖宝宝待会儿好要零花钱给那裴思忆送小礼物吗?那自己就只能装可怜喽

“哇啊妈咪,人家好伤心啊,呜呜呜”

“怎么了宝贝?是不是摔着了?”刚刚下车、一身黑色紧身风衣,面容高贵典雅,身段婀娜端庄的女人紧张问道。让乔薇安愣了愣,然后哭得更浮夸:“呜啊不知道啊,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偶好伤心啊妈咪,伤心的偶都饿了,好可怜的。可人家的肚子,最近又只能消化哈根达斯,你又嫌冰不让宝宝吃,所以宝宝就要饿死了啦所以偶好伤心啊,呜呜呜”

好有逻辑啊!我差点就信了,可只有后半句才是重点吧??

女人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也没心思陪她玩下去,交代下人陪她去吃冰激凌后,她独自走向那刻着“林学政之女,雅茜”的墓碑,面色凝重。

她是两个小宝贝的妈妈,柳月茹,她来这里上香,已经九年了,跟乔秉书的岁数相同。

“月月姐。”她公司里的副总康乐乐,戴着副金丝眼镜,为她膝盖垫上蒲团后疑惑的摇摇头:“六年了,你值得吗?还记得她当初是怎么害你的!”

“没有值不值得。”柳月茹摇了摇头,默默点上三炷香,插在花丛里,柔美的眼睛静静看着墓碑:“只是我不来,这碑都要塌了”

没错,她祭奠了这旧敌的墓碑六年,而离她自杀那天,却已经过去九年。

当初叫嚣着要报复柳月茹、要她跟她丈夫乔沝华生不如死的林学政,已经因为乔沝华往人民法院连续递交的几份信件,被接连查出整整八大桩贪污腐败的重罪,给判了无期。树倒弥孙散后,他女儿这墓,就连他家亲戚都不来祭奠了。

恨吗?

每次来给林雅茜上坟,柳月茹都会这样问自己。也每次都会苦笑的对自己说,人都去世了,还记恨什么呢?

不过都是浮尘俗世中,被命运牵着鼻子走的可悲的人。自己对她的所有恨,早在她那纵身一跃中烟消云散。

“对了!明天就是你跟乔总的六周年结婚纪念日了吧月月姐??”

康乐乐突然这样问道,让柳月茹不由得上扬起唇角。

对啊,她跟那个男人,跟那个叫乔沝华的、自己曾今欲求而不得的男人,已经结婚第六年了。

这六年来,自己感觉简直是做了场梦,而一直到现在,那个男人都用他独有的深邃的爱守护着,不让这场梦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老张去医协会培训了,丹丹在美国帮我不能生孩子的问题想办法,阿焱他最近也在内蒙古兴建电厂,可恶!你们这是要活活无聊死我啊?”乐乐嘟着嘴抱怨道,旋即却很忧伤的。弯腰亲了亲柳月茹的脸颊:“月月姐,你说你那三年,到底都怎么过来的啊?”

“当时听丹丹在电话里哭着跟我喊,他们把你给治成植物人了,可吓死我了!冲进医院里差点没跟那几个老外动起手来!三年,你一睡就是三年,当初老张都跟我说了,你那是假性休克!虽然感官神经丧失,但你的意识却很清醒,也就是说你是在那一片黑乎乎的意识里面,清醒着独自待了三年!天哪这三年里我们光看着乔总每晚都去陪你都觉得枯燥,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柳月茹笑笑,不语,其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了那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知道自己醒来后,就变了。变得更安静,更沉着。更喜欢看书,会更大胆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有时候,她会感谢那三年,让她更明白了生命的价值但有时候,她也特别憎恨那三年,跟乔沝华和自己儿女在一起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比钻石更珍贵。

“跟我说说。”她突然侧过身,饶感兴趣的笑道:“那段时间我家老乔都在干嘛?他都没跟我提起过。”

“乔总啊?”康乐乐低低一笑,故意停顿一会后。双手撑住下巴,阖着眼很享受的回忆道:“自然是很深情啊。”

“那三年,他可是一天都没有落下过,每天都会来医院里陪你,跟你说话。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因为那段时间,早晨我跟丹丹会来,中午是沈晨东阿焱还有张医生他们,下午则被阿姨跟伯父承包,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是你跟乔总两个人的时候。”

“我只知道,有时候清早一来,就看见你那间私人病房里铺满了玫瑰花瓣,惹得那些小护士都不舍得清扫有时候,你又根本不在里面,丹丹说是乔总背你去海边,他在那里布置了架钢琴,会对着朝霞对你弹”

“我唯一一次亲眼见到他,则是医生说你神经出现异常波动的那天,那天晚上乔总很早就来了,他什么都没说,脱掉风衣后轻轻的吻一吻你的脸颊,就坐在你旁边静静的看书,一看就是整晚。虽然他没说,可我知道,他那整晚都在等你醒,最后他没等到,他有些失望,他放下书后静静握着你的手,就那样简单的看了你整整十几分钟,才穿好风衣离开。”

柳月茹一直默默听着,表面的无波无澜,掩盖住心里一汪秋水缓缓流过心田的悸动。最后,她站起来,将手里最后一支花也祭在碑座后,默默的跟康乐乐回到车里。

她看着窗外风景飞速的流逝,就好像在看自己错过的那三年乔沝华的深情。她突然很遗憾的情绪难控,阖上柔美的眼睛。似笑非笑,似哭也非哭的有些哑声的说:“小乐,你刚才问我,是怎么挺过那三年?我可以告诉你,是因为那三年里,我一直在做梦、一直在做梦。”

“我梦见乔沝华静静坐在我旁边。我看不见他,但知道他在,虽然我听不到,但我能感受到他好像没有声音的流泪。他一直一直叫我的名字,他说我做什么也可以,但就当他求我,别让他害怕。别将他好不容易做的一场美梦,碾碎成沙。”

“最后一场梦,我梦见他说,月儿。你今天开心吗?”

“我不开心,因为昨天晚上,我一直在等你醒。你没醒,我很失望,但更失落。”我深吸口气,控制情绪,眼角却还是逐渐湿涩起来,我手从怀里抽出,望着那块有四分五裂痕迹却很完整的宝石昙花,泪笑着说:“然后”

“然后他握起了我的手,轻轻的,好像怕磕碎掉。他把这花,放在我手里,有些沙哑的笑着说,月儿。月儿,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不如我送你件礼物,你就醒来,好吗?”

“是这朵花,是这朵熟悉的话,可以买新的,但我知道,它对你是特别的。我粘好了它,月儿。”

“如果你愿意,我此生就送你这一朵花好不好?不管被你摔碎多少次,我都会粘好。”

这样说着,柳月茹突然感觉很哽咽,不说话,让眼泪静静流下去。这也是她苏醒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至少在没面对敌人的时候,绝对不要擦眼泪,哭,比笑更是件好事。

“月月姐”康乐乐原本想安慰,可眼角突然看到停在路中央那辆红色跑车,顿时吃惊道:“那、那不莫桑榆吗?”

听到这个名字,柳月茹下意识就皱了皱眉,这是个比林雅茜更让她厌恶,也更阴险下流的代号。她本不想理会,可犹豫了会,还是擦干泪痕下了车。

“莫小姐?真巧。”

正在焦头烂额呵斥司机的莫桑榆,听到这声音也是一惊,但并不想理会。可看了看自己冒烟的引擎后,却是无奈的皱着眉回头笑道:“是啊,真巧。”

“那个你可不可以”

她没说完,柳月茹便挥手示意自己司机去看看她车什么毛病,然后从车里拿出两瓶水,将一瓶递向她:“听说你四年前正式移民法国了,怎么又回来了?”

莫桑榆有些惊讶她的大度,于是将水接过去,笑着说:“只是回来看看。”

“看看”

“看看也好。”这样说完,柳月茹没了声音。莫桑榆倒也不感到尴尬,而是眼珠滴溜溜一转后,揣测着问:“我记得那边好像是雅茜的墓吧?怎么难道这几年帮她清扫的人,一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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