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变得疯魔,马上驳回他的提议试图让他清醒:“我觉得还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你把那颗蜃珠放到哪儿了?这是事情转机的关键!”
他不为所动,从手心中释出无数血藤缠住我的双臂,眼神中再无光彩,木然地如行尸一般进行着他疯狂的计划。
血色藤蔓尖锐地刺破皮肤,泉幽苍白的掌心冒出黑雾将藤充作媒介转入我体内,身体浑身的血肉如被撕裂一般疼痛,黑雾在体内横行,所有的血管和灵脉如被烧焦一般灼痛,大脑再也无法思考。
漆黑的视线里冒出一只灰黄的眼瞳,黑红的血丝如枯木的根茎般在针状的瞳仁外围交错,那只眼瞳慢慢将视线对准了我,散出了宛如白昼般的光,一股寒意袭上心头,视线又只剩一片白色。
若说地狱,我已看过那血色的世界。
此时身若无间,所有记忆的空白处、身体的接合处都被一股猛烈的、疯狂的思想填充和引动着,那腥甜难闻的味道让人痴迷起来,一时令骨肉酥软如醉,让人贪婪地想索取更多这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血在心脏中狂涌。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这只是头菜,变成魔,血只是最低廉的享受,而最鲜活的生灵才是最可口的。”
这声音如同前往埋骨之地的鬼髅,它邀请般地出声在耳边萦绕,极力编织着更悦耳的词藻。
激烈的想法在胸膛疯狂跳动着,想剥夺,想替换,想将从前碍事的一切铲除!
视线变成血色,如同胃袋结构的肉膜一点点鼓动,想拿起一把刀剖得清楚明朗。
手中渐渐有了知觉,忽然握住一个类如刀柄的东西,向前一刺,猛睁眸驱散眼前的血雾,刚才疯狂的念头突然又平复回了心底。
殿外噪杂声音入耳,刚才模模糊糊地,现在才变得有些清晰,仔细听罢,只是那些仙门弟子的破阵声。
才想起要做些什么事,想站起身时忽然被泉幽沙哑微弱的声音止住:“还没完,别动!”
“还差最后一层魔功,就可以变成真魔了。”事到如今,他竟还有些欣慰地笑了笑。
“你将你的修为和魔气度给我,那你自己呢?准备待会出去送死?”我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成功又如何?他自己都做不到,我也不可能替他以一敌百吧。
而且他应该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想他死。
待他度完最后一层魔功后,吐出一口淡淡的雾气,双瞳的红光也黯淡成了灰色,他摁了摁身后花瓶的底座,屏风后的暗门突然打开,里面还有几十名月影教弟子。
“所有弟子听令。”泉幽提着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些弟子下达命令:“用性命保护新掌门逃过仙门追杀,找到花萤,助她修成赤冥鬼神。”
“是!”众弟子接达命令后,齐刷刷朝我走来,“请新任掌门跟我们走。”
“泉幽,你这是什么意思?”月影教大势已去,他选择送命也无可厚非,但我想不通他为什么将教主位交给我,交给一个根本不可能帮他经营月影教的人。
泉幽此时说话已是有气无力,他怏怏地看着我,眼皮都快要合住眸子:“放心,这次之后小清月做什么都可以,就算要解散月影教,他们也会暗中帮你准备好一切。”
无数次动用禁术已经让他元气大伤,如今又与多位掌门战至此,他的确是要撑不住了,这也是我动手的大好机会,以我现在的修为,就算动手这些弟子也拦不住我。
我凝聚魔气于手中,猛地朝他腹部拍去,他喷出鲜血淋在我脸的上,我冷漠地抬眸看他,他好像早就料到这一点,依旧朝我笑着,接着,身体猛地倒在地上。
我冷言朝着这些弟子道:“你们还是一起上吧,省的我挨个解决。”
谁知这些弟子都纷纷半跪下来,齐声道:“属下惶恐,不明白掌门之意。”
我惊诧道:“你们前掌门都死了,你们就不为他报仇吗?!”
“属下们跟随前掌门时,并无受到这条命令,只知道要照顾好新掌门,仅此而已。”
……真是一群疯子。
先前我还觉得月影教弟子虽是异类,情感却与人分毫不差,如今看来,之前还真是我想多了!
一名弟子有些不识趣地继续问:“请问属下们是否惹掌门不悦?”
“的确,你们真的和泉幽一样…毫无心肺可言。”我瞥见南侧屏障已有些蛀洞,抬手输了些魔气修复。
“请掌门赎罪,一旬前泉幽掌门曾跟我们说过,要一心一意照顾好新掌门,除此之外,在脑中的一切都要摒弃,所以…所以…”那名弟子说着,突然抱着头一脸痛苦。
是…摄魂之术?
他莫非把这些弟子的情感都洗去了?一旬前……我记得是一名女弟子因为我杀了她的朋友,想来杀我。
难道……
“好了,你不用想了!”我控住那名弟子,抬袖起身,“前掌门也算待你们不薄,你们带走他的尸身,不可返回。”言毕,我收了两侧断裂的玉杖,开殿门飞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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