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秀心里也是一个“咯噔”,清亮的瞳仁亦是如旁人一般,向着丈夫看去,
邵元毅直起身子,他的目光是沉静的,看不出一丝风雨,
“孙儿不敢欺瞒祖母,父皇将儿臣留在内殿中,的确和儿子说了一件事,”
“是什么事,”太后追问,她的眼睛紧紧的看着邵元毅,似是含着千言万语,
“不知皇上可有留下遗诏,或是口谕,将皇位传于哪位王爷,”朝中大臣也是开口,先皇骤然离世,眼下最为要紧的,自是新皇登基,稳固国本,
“父皇曾留下口谕,将皇位传于四皇子,王元殷,”邵元毅声音平稳,却甚是有力,只让宫中诸人皆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邵元毅话音刚落,诸人皆是面色一变,李元殷神情一震,却是一语不发,仍是跪在那里,
“传给元殷,”太后微怔,皱起了眉头,她望着邵元毅的眼睛,似是看进他的心里去,
“正是如此,”邵元毅垂下目光,不曾与祖母对视,
太后目光深邃,久久的看着邵元毅,一字字道“哀家再问你一句,你父皇,当真留下了口谕,要将皇位传给王,”
“是,”邵元毅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涩然,委实不愿与祖母说谎,然而眼下,却不得不为之,
太后眸光浮起一抹苍凉,她没再吭声,只深深的叹了口气,
“太后,先皇既然留下了口谕,臣等,恭请四皇子登基,”吏部尚书匍匐于地,向着太后叩首,
太后心知吏部尚书乃是柳贵妃的远亲,柳氏一门在朝中势力庞杂,仅次于当初的王氏,如今听得隆庆帝留下口谕,定是要将李元殷推向皇位不可了,
“太后,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太后尽快定夺,”少倾,兵部亦是有人叩首,
“太后,王并非先皇嫡子,也非长子,新皇继位这样的大事,未有先皇遗诏,单凭晋王的一面之词,实在是让人难以信服,”御史台有人开口,
“陈大人的意思,难不成是说晋王殿下假传口谕,老夫试问一句,晋王何故要假传口谕,假传口谕,与晋王又有何好处,”
右相话音刚落,一干朝臣俱是觉得言之有理,倘若邵元毅所说的,是隆庆帝留下口谕,将皇位传给自己,此处若有疑惑,倒也寻常,可他所言,却是隆庆帝将皇位传给了四皇子,如此,怎不让人信服,
“皇上尸骨未寒,你们就在景安宫吵吵闹闹,到底是何居心,”太后重重的捶下拐杖,阖宫上下顿时没了声音,
太后按下心中的悲痛,向着柳贵妃与李元殷看去,
柳贵妃按耐住心中的激荡,面上仍是悲戚,只红着一双眼睛,似是对周遭的事充耳不闻,一心只在驾崩后的隆庆帝身上,
太后闭了闭眼睛,缓缓的站起身子,郑嬷嬷与宫女赶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了太后的胳膊,
“哀家年纪大了,你们都是哀家的孙儿,既然皇上留下了口谕,命元殷继位,你们这些做兄弟的,自当竭力辅佐才是,”太后走至一众皇子面前,慢慢吐出了一句话,一语言毕,已是身心俱疲,
“孙儿谨遵皇祖母教诲,”诸人见大势已去,纷纷开口,
太后的目光最后在邵元毅的脸庞上划过,向着礼部侍郎看去,
“张大人,”
“微臣在,”
“待先皇出殡后,择一个吉日,为四皇子,,,,举行登基大典,”
“是,”张大人领命,
太后搭着这嬷嬷的手背,竭力稳住自己的身形,一步一步,走出了景安宫,
灵堂设在了太和宫,
隆庆帝病重时,宫中已是悄悄打点好了一切,梓宫已是运了过来,就连金山银山,内侍宫女之类的纸人,宫中也是备下了好些,灵堂设好后,后妃,皇子,公主,王妃,驸马,以及文武百官俱是身着缟素,于太和宫中为皇上守灵,
皇子们尚且还能承受,然而一些后妃与王妃,公主之类的,都是身娇体弱,柳贵妃下令,只让宫女将这些女眷扶去了后殿,稍作歇息,
香秀也是疲倦的厉害,心里又一直担忧安儿,简直是坐立不安,可国有大丧,她身为儿媳,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只心急如焚,却又无法可想,
夜色渐渐深了,宫人们端来了饭菜,女眷们并没什么胃口,只略略吃了一些,香秀牵挂着孩子,更是觉得自己不能倒下,只强撑吃了一碗米饭,又喝了一小碗汤,
“娘娘,奴才奉太后娘娘之命,来送娘娘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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