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自然就看到了翡翠身后那辆青帏马车。车帘并没有掀开,可里面坐着谁却是不言而喻的了。

兄长看着那马车,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翡翠捧着一件披风上前,“姑娘知道公子今天出贡院,担心公子在里头遭罪,睡不好,穿不暖。这几日特地赶了件衣服出来。这”

“翡翠!”从马车内传来一声娇斥。翡翠抿了唇退到一边。

兄长哪里不知这是她亲手做的,提着领子反手穿上,还不忘凑到鼻尖闻了闻,好像这上头还有人家姑娘的味道一样。看得我直翻白眼。

“多谢!”兄长朝那马车作了个揖。马车内并无回应。

过了半晌,只见从石青色车帘里伸出一只柔荑,提着一个食盒,“公子刚出贡院,需得喝碗热汤暖一暖才好。”

兄长笑着接了过来,想个傻子一样将食盒抱在怀里。

那头马车却已经径直离去了。从始至终,沈观雁除了一只手,连个面都没露。毕竟昭阳公主的事情还在呢,兄长和她不能做得太明目张胆。

我看着兄长对待沈观雁给的东西的模样,又看了看我那马车内可怜的被人嫌弃的披风和食盒,气得咬牙切齿,“人家的东西是个宝,我给的就是个草吗?有你这样的哥哥吗?”

兄长这才回过神来,却半点不觉得亏心,反而理直气壮,“人家给的是亲自做的,你给的是吗?”

我一噎,还真不是!我是先去的苏家。父亲对兄长今日出贡院之事淡淡地回应了一个“哦”字,没了下文。

母亲虽然有些担心,但也没有要去接人的打算。我一提,父亲反而来了一句:“他自己又不是没脚,不认识路吗?”

对于父母的态度,我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吩咐了厨房的人备了汤,又找朱砂去寻了兄长的衣服来。

看着兄长的表情,我嘴角一抽,转头同车夫吼:“不是早说了走吗?愣着干什么!我就不该来这一趟!”

说是回府,可我回的却不是王府,而是苏家。

“娘,你是不是早知道沈姐姐回去,所以你和父亲都没派人去。”

母亲十分怪异的看着我,那表情仿佛就是再说:你居然没想到?

“娘!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呀。我这一去倒显得好多余呢!大哥他都嫌弃死我了!”

“你天天想着观海,给你找点事情做也好。”

我一愣,瞬间无言以对。这些日子确实是太过担心了。

此时,父亲和兄长前后脚进来,看二人面色,想来这次考得不错,能得高要求的父亲点头,想来这状元也不远了。

我却有些不安,“爹爹,现在春闱结束,等出榜到殿试,最多也不过就一个多月。您想好怎么应对昭阳公主的事了吗?”

父亲面色沉重下来,“我现在最为担心的还不是这个。皇上又病了。”

自从韩昭谋反之后,皇上的身子就一直不太好,病恙在这两个月几乎是常有的事。我不免疑惑地看向父亲。

“我起初并没有太过在意,但是现在越来越觉得,皇上的病不简单。即便再怎么重的病,想来也不会让人移了性情。皇上是明君,亲政爱民。这些日子却接连称病断了早朝。若真只是养病倒还好。可偏偏开始流连后宫。”

敏妃死后,皇上很少临幸妃子。后来开始回转也不过是因为要平衡宫内朝堂双方的局势,为韩续争取时间和机会。

如今的情形早已不需要皇上用这样的手段了,皇上实在没有必要这么做。这确实有点奇怪。

“最重要的是,你们可知,皇上已经下旨,处死燕王。”

我心头一跳。韩昭事败之后,就一直被关在宗人府,皇上没说审,也没说怎么处置,好似忘了这个人一样。其实不过是想着留他一命。皇上对儿子下不去这个手。

当初事发正在气头上之时都能放过了,这会儿为何突然要赐死?这就更奇怪了。

我看着父亲,想从父亲这里得到答案,却见父亲摇了摇头说:“我几次求见皇上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皇上不见。”

我微微皱眉,不论是以皇上和父亲的情分来说,还是以父亲如今是韩续岳父的身份来说,不太应该啊。

这些都太过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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