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内敛的人,竟说出如此不符礼教的话,贺桩听完,吓了一大跳,连退两步,磕磕绊绊道,“你、你大可不必、与我说这些!”
凉玄逸一把丢了灯笼,上前几步,心里委实想拥着香玉,但到底敬着她的冰清玉洁,只拼命忍下心头的躁动,“卫夫人,难道你看不出来,其实你我才是同一类人。我不信,那日艳阳之下,马车相碰之时,那惊鸿一瞥,你会无动于衷!桩桩儿每每听卫将军这般唤你,你都不知我有多嫉妒他能拥有你”
“你别说了!”贺桩心头惊慌,她承认,与他初见,她确觉惊心动魄,可那并非男女之情!
凉玄逸却抑制不住心底汹涌而来的情愫,那股冲劲逼得他滔滔不绝,“那日再一见,你非但容貌惊世,才情亦是一绝。我原以为这般的你已是极好。却未想宴请北燕使团那夜,你的狡黠聪慧,再到机关城里的大气凛然明明就是一介柔柔弱弱的女子,竟有那么多的一面,你都不晓得我有多惊奇”
贺桩听他越说越离谱,直觉待不下去,转身搜寻马车,车夫却早不见了踪影。
凉玄逸见她当真怒了,连忙收回嘴,道,“你不愿听,我不说了便是。不过今夜来找你,定是有你想知道的事,譬如说你女儿缘何病倒”
贺桩一听,事关女儿,登时停住了脚,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急切,“你想说什么?”
凉玄逸垂眸,切身感受到她小手的柔软,明知她并非在意于他,可他却甘之如饴,只愿她能一直握着,“不知夫人可知世间有一种毒蛊。名唤雾蛊?”
贺桩跟在冯熙来身旁学过一阵医术,后来也瞧过一些医术,忙问,“可是专对孩童施的至毒蛊术?中蛊的孩子起初只浑身发热,昏昏沉睡?寻常大夫诊断,只以为是染了风寒,可一旦延误医治,便会慢慢全身溃烂而亡?”
凉玄逸不知她对医术也颇有研究。见她也懂,便继续往下说,“铭城地属西南,正是苗蛊兴盛之地。”
“你是说尚恩?”中了雾蛊?贺桩瞪大了眼,几乎不敢相信,“可那会儿尚恩每日进食,都有人试毒,她的衣裳也由专人管着。我谨慎又谨慎。她怎会中了雾蛊?”
凉玄逸也知她这个娘亲尽心尽责,可百密一疏总是难免的,况且长公主还安插了如此一个危险人物在她身边。
他微微蹙眉,淡淡道,“夫人可是由张守义护送进京?”
“你怎么知道?”贺桩委实震惊,他别是专门调查过她?
凉玄逸理了理衣袖,心里迟疑,倘若她晓得他与长公主做了如此可耻的交易。我不知她会如何看待他。
但他终究不肯放过唯一接近她的机会,长舒一口气,道,“凉某还知,当年是长公主重金悬赏那些江湖杀手追杀你,并且还是张守义亲自送去的消息。”
“不可能!”今夜,贺桩委实受惊,阴谋一个接着一个,根本不由她消化,“张大侠乃相公的至交”
“可你别忘了,他本质是个土匪、山贼、强盗!”凉玄逸打断她道,“再深厚的情意也难抵时过境迁,大驸马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试问,他若非得了好处,再如何大义凛然之人,又有多少肯舍了他的老窝去匡扶一个惺惺相惜的同道之人?谁敢保证张守义不会变?”
那会儿,张守义为了救她,甚至不惜毁了他的山寨,这确是实情,贺桩也从不见他有何心痛与不舍,“他怎么敢?”
凉玄逸见她面目悲戚,泪水盈眶而出,软下语气,“原本。有卫将军在,他也不敢有小动作,可你以为卫老夫人病倒怎会无缘无故病倒?”
贺桩大惊失色,原来那是故意为了支走夫君,他才好下手!
可正如他所说,时过境迁,谁又会一层不变?她抬眸紧盯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别忘了。长公主是我的嫡亲表姊,凉府与东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知情自然也不奇怪,你可记得,你回京那日,京郊外为何满是雾霭?”凉玄逸这回为了她,也算是背弃了凉府,“我本不必与你说这些。可只要一想你整日为孩子的事犯愁,我心都觉要碎了。”
原来是长公主下的毒手!
她竟在一年前就安插了张守义那颗棋子,那些江湖杀手不过就是个幌子!
好大的一个局!
贺桩越想越心惊,她怎么就下得去狠手?尚恩只是个无辜的孩子呀!
容萱的心智真叫人觉得恐怖!
贺桩频频后退,直到抵在一棵老树那儿,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凉玄逸见她这般兢惧,心里一疼,只想上前抱住她,可碍于情理,只好作罢。
他敛下眉目,从怀里掏出一个光泽的瓷瓶,递给她,道,“不过你放心,我已从长公主手里拿到一半的解药,你快拿回去。半年之内,可保那孩子性命无虞!”
贺桩慌忙抢过来,可她也知世上没有白捡的便宜,将那瓷瓶收好,才问,“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你很聪明,”凉玄逸也不啰嗦。直言道,“我知说完下面的话,你兴许会瞧不起我。可我不想白白失去一个拥有你的机会,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离开卫良和,陪我半年!你放心,这半年我不会强迫于你,你若舍不下孩子,大可带在身边,我自会视他们如己出。半年之,无论你是否爱上我,我也会想法子把那一半解药替你讨回来,并放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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