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回应他的都只是入冬后的清冷寒风。

他松了松领带,一颗心一寸一寸的跌入绝望深渊的时候,一抹浅灰色的身影隐隐约约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他心中一喜,慌忙追了上去,一颗心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纤纤”

他欣喜的喊着,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臂,紧紧的握着,打算就算是死也不会松开。

周纤纤拼命的甩着他的大手,情绪激动的嘶吼:“放开我,你放开我”

秦子言一个用力,将她扯进怀中紧紧的抱着,大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中,覆在她的耳边沉声低喃:“纤纤,不要这样,跟我回家好不好,跟我回家。”

“家?我哪里还有家?”周纤纤悲戚的低喃,半响,在他的怀里用力的挣扎起来,绝望的吼道,“秦子言,你放开我,你放过我好不好,我想离开这里,离开这里我就能忘记你,从此,我们再无任何的瓜葛,不管你去爱谁,都与我无关,这样不好吗?”

“不好。”秦子言沉声低吼,掰着她的肩膀,沉沉的盯着她,“周纤纤,你听好了,我秦子言的人生里有你才完整,你若是走了,我的生命只会变得残缺不齐,你明白吗?”

“不明白,我不明白”周纤纤近乎崩溃的摇头,哭着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爱,什么是恨我都已经分不清了,秦子言,我真的好累,你放我走,放我走好不好?”

“不”秦子言沉沉的盯着她,语气坚定的低吼,“我不会放你走,死也不会。”

周纤纤眼眶通红的盯着他,忽然苦笑了起来:“秦子言,你这样死死的抓着我不放,难道真的如秦子寒所说的,你只是想折磨我,从而替你父亲报仇?”

秦子言的心狠狠一抽,深邃的眸光死死的盯着她悲戚的双眸,一字一句,自嘲的问:“你相信他,不相信我?”

周纤纤摇头,悲凉的笑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相信谁秦子言,我这一生,从未如此痛苦悲凉过,真的,哪怕是小时候生活在地狱的时候,我都不曾绝望过,可是这段日子,我每天都生活在绝望里,看不见一丝的光明,我真的累了,有时候真想一死了之的去陪女儿”

秦子言的心一紧:“不可以。”

周纤纤悲凉的笑着:“可是我只要一想到我死了,我那所谓的母亲和妹妹就会拍手叫好,我就断了那个念头,我想着,哪怕是在这个世界上痛苦的活着,我也不能让她们称心。”

秦子言再次将她揽入怀中,心揪得发疼。

“纤纤,你不要这样想,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爱你的,比如韩香和萧楚,比如沈佳文,你还有我,纤纤,不要这么绝望,我会一直陪着你。”秦子言沉声说,声音里尽是心疼。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连她的亲生母亲都要这样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周纤纤静静的靠在他的怀里,似乎在眷念他怀中的温暖,良久,她苦笑着低喃:“秦子言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周纤纤,我秦子言对天发誓,如果我秦子言对你的爱是虚情假意,那就让我秦子言遭天打雷劈,不得”

周纤纤骤然抬手捂住他的唇,淡淡的说道:“在这个世界上,誓言是最没用的东西,所以你不用向我发誓。”

“纤纤”秦子言近乎无奈的看着她,有些挫败的问,“到底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的真心?”

“让我离开。”周纤纤淡淡的说了四个字,语气平静。

秦子言脸色一沉,一字一句的低吼:“不可能。”

周纤纤悲凉的扯了扯唇,垂眸用力的拨开他的手,转身就朝着前面跑。

恰巧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她连路都没看,直直的朝着对面跑,正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快速的朝着她撞去。

秦子言脸色骤变,嘶吼了一声“纤纤”,随即飞快的朝着她扑了过去。

就在车子撞去的一瞬间,秦子言抱着她飞快的滚向了路边,那车子顿时从周纤纤刚刚站立的方向疾驰而过。

秦子言慌忙起身,抱着周纤纤,盯着她苍白的脸颊,急声问:“纤纤,你怎么样了,说话啊,不要吓我纤纤?”

周纤纤涣散的眸光慢慢聚拢,最后定格在他满是担忧和恐惧的脸上,良久,幽幽的开口:“子言,那么一瞬间我好像看见我们的女儿了”

说完,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彻底的晕了过去。

秦子言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心疼得无法呼吸。

她心里的伤,到底要如何才能治愈,多么希望女儿此刻还活着,那样的话,至少她不会这么悲哀绝望,至少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无法割舍的牵绊。

不远处,秦子寒透过车窗沉沉的盯着他们,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深邃眸中藏着的恐惧一点一点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后怕。

刚刚周纤纤居然差点被车撞了。若悲剧真的发生,他都不敢想象接下来他才怎么办?

看着车子朝着那个女人撞去的那一刻,他的脑袋里竟然是空白一片。

或许,他真的已经爱那个女人爱到了不能没有她的地步。

那日后,周纤纤虽然开始主动吃饭了,也没提过要离开的事情,更加没有像前段时间一样整日躺在床上萎靡不振。

虽然表面上看着,这是一个好现象。

然而实际上,她比前段时间越发的沉默寡言了,吃完饭就回到房间,然后对着窗外发呆。

有一天,市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而且雪下得很大,地面很快就白了一层。

周纤纤在屋子里看着那轻灵的雪花飘落,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他见状,很是欣喜,于是提议带着她去外面走走。

难得的是她没有直接拒绝,只是用沉默来回应他。

于是,她牵着她的手。执着一把伞漫步在雪天中。

表面上看着浪漫幸福,可秦子言越发的有一种与她咫尺天涯的感觉。

不过周纤纤不再像以前那样萎靡的躺在床上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现象了。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就是她的身体。

如今她肯吃饭,肯好好的睡觉,这就足够了,其他的,他不能强求。

她摊开双手去接那飘飞的雪花,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容也是一副绝美的画卷,看得他几近沉迷。

他始终相信,时间会治愈一切。

他白天会陪她一整天,哪怕只是静静的陪着,他的心里也是很满足的,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还在他的视线中。

晚上他则去那个机构挣钱,虽然这钱挣得不是很容易,但至少也是一个资金的来源,而且这资金还不少,足以让周纤纤过上好日子。

他每天晚上出去,直到很晚才回来。所以,周纤纤也不知道他做的到底是什么工作,其实说来,此刻的周纤纤也并不关心他做的是什么工作。

这天晚上。他在一阵喝彩和尖叫声走下圆台,无视那些赞扬和尖叫,沉默的往后面的更衣室里走。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心里想的不是别的,只是想着如何才能在第二天白天不被周纤纤看见。

他刚走到更衣室,准备换衣服的时候,那个花姐也跟着走了进来。

更衣室里还有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他们冲花姐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花姐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都出去。于是,那几个男人很快换好了衣服便走了出去。

于是整个更衣室里就只剩下他和花姐两个人。

他无暇猜测那个女人为何能如此大大方方的进男更衣室而不顾那些男人是否在换衣服,他只是沉默的换着自己的衣服,将那个女人当成是透明人,心里想的则是在家里的周纤纤。

花姐那双深沉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宽阔的后背。视线划过他背脊上的每一处肌肉纹理,以及他劲瘦的腰身,眸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欲望,忽然发觉在他的身上,连那些青痕都是那么的迷人。

她静悄悄的走过去,纤细的指尖朝着他的背后抚去,那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指甲印着那古铜色的肌肤,自有一股说不出的诱惑。

只是在她的手还没碰到他的后背时,秦子言骤然转身,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淡漠的盯着她:“这里是男更衣室,花姐似乎不应该进来。”

说完,淡漠的甩开她的手,自顾自的穿上自己的黑色衬衣。

花姐也不在意他的无理,没办法,人往往对自己感兴趣的人都特别的宽宏大量。

她只是笑了笑,说道:“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包括这更衣室,所以不管这更衣室是男还是女,我都可以进来,你也看见了,那些男人都没有什么异议。”

“那是因为他们习惯了。”秦子言扣着袖口,淡漠的说道。

花姐笑得妖娆:“所以,秦大少,你也得习惯。”

秦子言从柜子里取出西装外套,一边往身上穿,一边淡漠的说:“能不能习惯,以后再说,我只知道,我现在习惯不了。”

说完,便跃过她,往更衣室外面走。

花姐唇角一勾。快速的绕到他的面前,一手攀着他的肩膀,一手抚着他脸上的青痕,面带怒气的说:“都跟那个肥大个说好了,不许打你的脸,他倒好,尽往你这张俊脸上招呼来了,啧,肯定是嫉妒你比他长得好看,回头得跟风哥说说,让他把他们那个肥大哥给办了。”

秦子言淡漠的拨开她的手,语气平静的道:“被打是我自己技不如人,花姐也没必要替我出气。”

花姐眸光妖娆的盯着他,妩媚的笑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反正你也打赢了。”

秦子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跃过她继续往更衣室外面走。

花姐垂眸笑了笑,微微有几分讽刺的说道:“那么急着回去干嘛?怎么?难不成你老婆这个时候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去疼爱她?”

“每天,我最想做的事情,那就是陪着她。”秦子言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花姐沉沉的盯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眸中划过一抹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嫉妒。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有几分豪放:“跟我睡一晚,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包括给你资金和关系网让你东山再起的机会。”

秦子言的身形忽然顿了顿。

花姐见状,脸上顿时晃过一抹欣喜,盯着他高大的背影妩媚的笑道:“怎么样?这个条件很不错吧。”

秦子言依旧没有转身,只是唇角微微的弯起了一抹淡漠的弧度:“这个条件你还是留给别人吧。”

“秦子言,你”花姐气愤的瞪着他,然而那个男人却大步跨出了更衣室。

她气得胸口剧烈的起伏,一张娇艳的脸涨得通红。

想她花姐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这世界上,哪个男人不是看了她一眼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个男人倒好,她都这样倒贴了,他还一屑不顾。

呵,她倒是真想知道他那所谓的老婆到底是何方神圣。难不成比她的魅力还大?

秦子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整个屋子静悄悄。

他走到房门口,轻轻的拧开门,然后脚步轻缓的朝着里面走去,直到借着月光,隐隐约约看到一抹人影躺在床上,他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每天回到家,他唯有先确定那个女人还在这个家里,他的心才会踏实。

静静的盯着床上那抹人影看了良久,他这才静悄悄的走出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和以往的很多个夜晚一样,他看完周纤纤之后,便到隔壁房间洗了个澡,然后坐在沙发上,拿出医药箱,默默的给自己身上的伤擦跌打药膏。

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唇角和眼角的青痕,他的眸中划过一抹郁闷,一晚上,这青痕绝对消不了了。

他脱下上衣,胸口以及肋骨处横着大大小小的青痕,有的严重的直接肿了起来,成了暗。

他垂眸,默默的揉跌打伤药,有时候疼得钻心,他都咬牙忍着,硬是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响,以免惊扰到周纤纤。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背对着房门口为自己擦药的时候。房门忽然缓缓的开启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

周纤纤直直的看向他,视线落在他背部的几处青痕上,脸色一片平静。

半响,她轻轻的关上门,转身朝着床上走去,整个过程中,就好像那开门往外看的动作只是她无意识的梦游一般。

不一会,拧开房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最后,身旁的位置沉了下去。

她知道,是秦子言上来了。

她闭着眼睛静静的躺着,呼吸均匀,就好似真的睡着了一般。

只是没过一会,她整个身子便被一条铁臂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药膏味也扑鼻而来。

他似乎很累,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呼吸均匀。

她静静的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然而闻着他身上的药膏味,她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直到天明之际,她又重新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秦子言已经做好了早餐,喊她起来吃。

坐在餐桌上,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脸上的伤,却是什么也没说,脸色也很平静。

意识到她的视线,秦子言不免笑了笑,说:“我这脸上的伤没事,只是昨晚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脸给磕到了。”

这大概是他最蹩脚的一个解释吧,他自己说出来都不相信,又怎能让其他人相信,然而他却也只能想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周纤纤听罢,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垂眸默默的吃早餐。

秦子言深深的盯着她,眸中带着一抹眷念和满足。即便每天她都是沉默以对,然而只要能时时刻刻都看到她,餐餐都能陪着她吃饭,他就已经非常的满足了。

晚上七八点的时候,秦子言冲坐在床上看书的周纤纤打了声招呼,便出门去挣钱。

只是他刚出门没多久,穿着整齐的周纤纤也跟着出了门。

打了一辆的士。她让司机直接跟上秦子言的车,司机虽然有疑虑,却也都照办了。

跟着秦子言,的士最后停在了一座非常恢弘奢华的建筑物前。

周纤纤付钱下车的时候,那司机都不免多看了她两眼,要知道,能来这种地方的可都是有钱人,周围停的都是豪车,哪里还有半个的士。

于是在周纤纤下车后,那的士小哥逃也似的,开着车飞快的远离了那片寸土寸金的地方。

周纤纤站在那恢弘的大门前,仰首将整个建筑物看了一眼,原本淡然的眸中却划过一抹疑虑。

她迟疑了半响,还是朝着那大开的白色大门走去,只是刚走到门口,门口的那两个保镖忽然拦住了她:“您好小姐,请出示入场函。”

周纤纤怔了怔,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难听的轻笑声:“让她进去吧,她是我带来的。”

周纤纤眉头蹙了蹙,转身看去,脸色咻的冷了冷,划过一抹浓浓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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