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整晚都一无所获,秦子言靠在椅背上,一手探出了窗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另一只手紧握着方向盘,平静的眸光呆呆的盯着慢慢升起的太阳,良久,他吸了一口烟,烟雾轻吐的那一瞬间,眸中缓缓划过的是一抹绝望和心疼

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过了,可是就是没有发现周纤纤的身影。

昨夜又下了大半夜的雨,而她孤零零一人又会在藏在哪里角落里,是否会感觉到害怕和绝望。

想起她决然离开时的模样,他的心就止不住的揪了起来,很疼很疼。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想守护的就是那个女人,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

可是如今伤她最深的还是他。

这样无能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说爱她,又有什么资格对她许下一生一世的幸福承诺?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车缓缓的停在了旁边,车窗摇下,露出了秦子寒阴鸷冷硬的侧脸。

秦子寒也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掏出香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良久,他轻吐了一口烟,冷冷的说了三个字:“没找到。”

秦子言也猜到了这个结果,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抽烟。

此刻,似乎香烟能驱走所有的烦躁和苦痛,却驱走不了心中的绝望和心疼。

两人之间是默契的沉静,又过了一会,秦子寒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尽,他转眸,盯着那个男人平静的侧脸,冷冷的笑道:“看来你对她的伤害还挺深的,我养她的那一年,不管我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这样藏着自己。”

秦子言垂眸。语气冰凉的开口:“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毁掉她对我的爱和信任?”说完,他转眸看向他,平静的语气中透着一抹悲哀和讽刺,“她再也不会爱我了,甚至连见都不肯见我了,这下,你该满意了?”

“呵。”秦子寒扯唇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抹讽刺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忍心伤害她,没想到你狠心起来的时候还真的挺狠心的。”

“与她的命比起来,这些伤害又算得了什么。”秦子言淡淡的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末了,又开口,却是笑了起来,笑得有些讽刺,“之前,我以为你对她多少还是有些情分的,可没想到,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你竟然连她的命都不顾。”

秦子寒笑了笑,笑得很是冷酷:“成大事者,就要不择手段。我与你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你做凡事都讲究原则,刚直不阿,而我,只要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什么都能做出来。可终究,那个女人爱上的是你,而不是我。”

“她不爱你,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你曾经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她送给了别人。”秦子言语气平静的开口。

秦子寒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良久,他冷笑着问他:“大哥,你知道我最嫉妒的是什么吗?”

秦子言没有回答,只是垂眸,又兀自的抽出了一支烟,点燃。

点燃的瞬间。秦子寒冷笑着说:“我最嫉妒的,就是她为了你,竟然肯放弃自己的仇恨,她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处心积虑的进秦家大门,就是为了复仇,可是因为爱你,她竟然肯放弃了仇恨,与你远走高飞,这就是我最嫉妒你的地方,所以,为了拆散你们,我可以不择手段。”

“你也知道她要放弃复仇了?”秦子言看着他,语气坚定的道,“所以,爸绝对不是她伤害的,她都已经放弃复仇了,没有理由再伤害爸。”

“呵,你倒是挺相信她的。”秦子寒冷笑,半响,满脸讽刺的说道,“不过你相信也没用,毕竟现在在她看来,你只是一个负了她,不相信她,也不值得她爱的男人罢了。”

秦子言的双手骤然收紧,眸光冷凝的眯了眯。

不,他一定会想办法跟周纤纤解释清楚的,他几乎不敢想象,如果没了那个女人,自己的日子又该怎么过。

秦子寒往椅背上重重的靠了靠,冷声开口:“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先找到那个女人再说吧。我辛辛苦苦的拆散了你们,可不想那个女人闹失踪。”

秦子言眸色沉了沉,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扔了燃了一般的香烟,骤然发动车子,淡淡的开口:“或许,我知道她现在在哪。”

周纤纤伤心决然的离开后,没有去找萧楚,也没有去找沈佳文,或许她会找她的母亲。

她肯放弃仇恨,那是因为她对未来的生活有着美好的憧憬,他给她的爱化解了她心中的仇恨。而如今,她所依赖的,所相信的,所憧憬的全都幻灭了,她对他的爱绝望了,甚至是对一切都失望了,那么她的心里自然会再燃起那股陪伴了她十几年的仇恨。

所以,这个时候,她极有可能回秦家去报复她母亲去了。

秦子寒冷冷的盯着他的车尾,眸中快速的跃过一抹嫉妒,却还是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为什么那个男人总能想到那个女人在哪,他却不能?他自认为自己对周纤纤的爱不比那个男人少,可为什么能猜到周纤纤心思的却总是那个男人。

周纤纤的突然到来令正在吃早餐的四姨太感到有些意外。尤其是周纤纤那一身脏兮兮的衣衫,以及那苍白的脸颊。

她放下牛奶杯子,缓缓的站起身,眸光沉沉的看着那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这个女人给她的感觉有些阴冷,眸中那抹决然的光看着让人心惊,就好似一个抱着必死之心的人来应战一般。

稳了稳心神,四姨太盯着她一阵冷笑:“昨天才看到新闻报道,说伤害邵峰的人已经去自首了,今天你就回来了,呵,这么急着回秦家做什么,找我报仇?”

此刻,整个客厅里没什么人,佣人在院子里修剪花草,三姨太和秦子芸不在,应该是去看秦邵峰去了,而秦子非应该已经被送去了学校,至于秦子悦,则一大早就出门去了。

所以此刻面对周纤纤,四姨太说话也不必遮遮掩掩。

周纤纤盯着她,笑得极其的冰冷,却又含着一抹散不去的悲凉,她盯着四姨太,笑着说:“对,今天我回来,就是为了找你报仇的。”

早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恨她入骨,所以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心里也没什么感觉。

她盯着周纤纤,只是笑着问:“子寒不是说你已经决定放弃复仇了吗?”

“呵”周纤纤骤然冰冷的笑了一声,声音冰寒彻骨,“你都还没有得到报应呢,我又怎么会放弃复仇。”

四姨太静静的盯着她脸上的阴寒冰冷,总觉得此刻的她跟以前很不一样。

此刻的她除了比以前瘦了许多之外,脸上还带着一抹明显的阴冷和决然。以前这个女人纵然也恨她,可是却不像此刻这般明显,这般决然。此刻的她,就好似已经对什么都看透了,对什么都失望了,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仇恨一般。

然而,往往就是这样为了报仇而不顾一切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不过,那个女人再怎么可怕也没关系,毕竟她只是一个人,一个女人,而且是从她的肚子里生下来的,所以,她再怎么恨她,恐怕也没有什么能力能报复得了她。

她走过来,动作优雅的坐在沙发上,盯着她,淡笑着问:“你以前对我的仇恨好像也没这么深,难道是因为我把伤害邵峰的事情嫁祸到了你的身上,所以你就越发的恨我了?”

“哼。”周纤纤冰冷讽刺的笑了一声,淡漠的开口,“我早就对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母亲失望透顶,就算你再怎么嫁祸我,于我而言,都只是一个仇人给的嫁祸,对于我对你的恨根本就没有半点影响。我对你的恨一直都这么深浓,甚至早已刻进了骨髓,只是你没有发觉罢了。”

“是吗?”四姨太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盯着她漫不经心的问,“既然你这么恨我,那你打算怎么报复我?”

周纤纤沉沉的盯着她,眸光慢慢的变得猩红。

她紧紧的握着身侧的手,紧绷着声音开口:“在报复你之前,我还是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四姨太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她的报复放在眼里,毕竟如今秦邵峰一倒,这个女人在秦家也就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五姨太罢了,在秦家没有半点权利可言。她还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能拿什么来报复她。

既然没将她的报复放在眼里,那她也没什么好惧怕的,盯着她,漫不经心的笑道:“好啊,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会言无不尽的告诉你。”

“你爱过我爸吗?”四姨太话音刚落,周纤纤顿时开口,紧绷着声音问。

四姨太的心底微微的颤了颤,半响,往后靠在沙发上,盯着她微微有些猩红的眼眸,淡淡的笑道:“多过了这么多年了,再问这样的问题还有意义吗?”

“不管还有没有意义,我只想要你的一个答案。”周纤纤沉声开口,声音里透着一丝执拗,为她那可怜的父亲而执拗。

她的父亲是她见过的最好最好的父亲。她为能有那样的父亲而感到骄傲,感到幸福。

可她却又有一个最最残忍,最最无情的母亲,她为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悲哀。

盯着她眸中的执拗,四姨太淡淡的笑了笑,语气不含任何感情的开口:“以前跟你爸结婚的时候爱过,在生下你和小悦的之后,更是爱他,爱那个家,那时候我感觉是幸福的。”

“可为什么你又要抛下我和爸?”周纤纤忽然低吼了一声,声音里尽是哀怨和控诉。

四姨太冷冷的扯了扯唇,唇角越过一抹讽刺,她冷漠的说:“你爸那时候都成那样了,连基本日常都无法自理,你难道要我在床前照顾他一辈子,更何况,你们那时候还小,我还要养大你们。那样的情况下,你叫我还怎么爱他,从他瘫痪的那一刻开始,我们那个家就已经散了,彻底的散了,你懂不懂。”

“不懂。”周纤纤悲愤的低吼,“我只知道,我若是深爱一个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对他不离不弃,更加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呵。”她的话音刚落,四姨太顿时讽刺的轻笑了一声,盯着她冷笑道,“你是没经历过那种绝望,自然能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这样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试想一下,我又要照顾你爸,又要挣那昂贵的医药费,还要养活你们两个,你觉得我一个女人能做得来那些吗?”

“呵,做不来,所以你就抛下我和我爸,带着周若雨跟着有钱的大老板跑了,是吗?”周纤纤讽刺的盯着她,脸上尽是冷意,“这么多年,你还让周若雨跟着那个男人姓秦,呵,莫宛如,你当初怎么不把她也留下?你让她跟着别的男人姓,你可曾想过我爸的感受?”

“邵峰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我跟他走,并不是因为他有钱。”四姨太语气平静的说道。

周纤纤越发讽刺的笑了起来:“不是因为有钱?难不成还是因为爱情?”

四姨太淡淡的笑了笑,温柔的眸色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一般,她低声说:“在我当初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是这个男人拉了我一把,他对我温柔呵护,宠爱有加,让我觉得我并不是一个失去一切的女人,而是一个应该被别人宠着被别人爱着的女人,是邵峰让我重新体会了那种恋爱的感觉,当初我跟他走,绝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我在他的温柔呵护下真的爱上了他。”

“呵,爱?多么神圣的一个词啊,可是在我看来,那些都跟爱无关,说到底,你还是怕吃苦。”周纤纤眸光哀怨的盯着她,讽刺的低吼,“莫宛如,你就只是一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你这种女人就是自私,真不知道秦邵峰和张柱子怎么会爱上你这样自私自利的女人。”

盯着她讽刺幽怨的脸色,四姨太垂了垂眸,淡淡的笑了一下,无所谓的说道:“随便你怎么想,反正那些都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你怎么想都无所谓。”

周纤纤死死的盯着她那无所谓的模样,身侧的手越发的收紧了几分。半响,她骤然笑了起来,笑得冰冷嘲讽:“莫宛如,你说你是因为爱才跟秦邵峰跑的,可你看看你如今得到的又是什么?”

这似乎是四姨太的一个心病,每当想起,心里都会跟针扎的一般疼。毕竟,她曾经是真的爱过秦邵峰。

见她脸上跃过一抹凄苦,周纤纤的心里顿时划过一抹畅快。

她冷笑:“莫宛如,你说那个男人让你重新体会到了恋爱的感觉,那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可有想过他有很多个女人,而你只是那其中的一个,一样总会有被厌倦的时候。”说完,顿了顿,她猩红的眸中快速的闪过一抹冷酷,“呵,不过老天还是长眼的,在你流产后,你那所谓让你重新体会到恋爱感觉的男人还是冷落了你,不然你也不会想着用借种这种无耻的法子去争夺他的财产了。莫宛如,告诉你,你这根本就不是爱,别用爱来形容你这自私自利的感情。你充其量就只是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一个让人觉得恶心的无情女人。”

“周若妍!”四姨太顿时低吼了一声,脸色冷凝的盯着她,冷冷的低哼,“不管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你都没有资格如此说我,因为是我生的你。”

“那我情愿我不是你生的。”周纤纤冷冷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低吼。

四姨太沉沉的盯着她,胸腔剧烈的起伏,可见真的气得不轻。

本以为到如今,这个女人的任何话语都不会让她的情绪有所波动,可原来她还是错了,毕竟是自己生的,被自己的女儿这般的嘲讽和鄙夷,她又怎能不生半点气。

死死的压下心中的怒气,四姨太看向周纤纤,眸光已经平静了许多,她拿起旁边的一本杂志,一边看,一边淡漠的道:“你还想问什么就尽快问。问完就尽管来报复我,早日结束我们之间的恩怨,我再不想与你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听着她淡漠无情的话语,周纤纤的心里快速的划过一抹酸涩和可悲。

她仰首吸了口气,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盯着她冷声问:“张柱子是怎么死的?”

明显感觉那个女人拿杂志的手抖了抖,周纤纤唇角的弧度越发的讽刺和悲凉。

如此看来,张柱子的死真的跟这个女人有关,而这个女人又是多么的狼心狗肺,竟然能害死一个那样深爱着她的男人,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不过,这个问题,待会应该就能验证。

四姨太稳了稳心神,淡定的翻着杂志,语气平静的道:“掉在河里淹死的。”

周纤纤鄙夷的哼了一下,讽刺的开口:“张柱子的家乡靠近河流,又是村里土生土长的男人,他不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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