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倒是一如既往冷沉,一点都不像刚做完事的样子。
麦修泽、钟如臻和孙勰皆起身。
韩烈没多说什么,只是抱着佟羌羌快速地朝外走,嘴里喊着麦修泽:“开车,去医院。”
不管怎样,还是得去一趟医院做全面检查,韩烈才能放心。是药三分毒,何况朱锦华给佟羌羌吃的还是那种既霸道又龌蹉的东西,谁也不晓得对身体有什么伤害或者副作用。
最后不忘把钟如臻也喊上。毕竟钟如臻同为女人,韩烈考虑周全,以防一会儿在医院万一有什么需要,钟如臻可以帮上忙,孙勰则留守钟宅。
这边麦修泽抓起衣服就要跟出去,兜里又有手机震响。匆忙之下,麦修泽看也没看直接接起,未料到听筒那头传来的是晏西的询问:“麦先生,小音怎样了?”
麦修泽当即止住步子,这才想起来忘记和晏西讲情况当时韩烈接了晏西打给佟羌羌的电话后,如实地把羌羌失踪的事情告诉他的。
“找回来了,已经没事了。”麦修泽简单地回答,因为心中有愧,不敢和晏西说得太详细,安抚道:“她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谢谢,谢谢你们把她平安找回来。”晏西似乎舒了一口气。
麦修泽哪里能接受他的感谢?佟羌羌可是被他们给搞丢的,他心虚。更心虚的是,在帮佟羌羌解药性这件事上,他们完全没把晏西是佟羌羌的现任丈夫这件事考虑在内。
“你们在哪里?”电话里,晏西紧接着道:“我现在去找你们。”
“啊?”麦修泽微讶,狐疑,“你人不是在北京吗?”
“我不放心小音,让我舅舅用私人飞机送我回来了。”
麦修泽蓦地僵住。
韩烈已经抱着佟羌羌坐上车,不悦地皱眉盯着麦修泽,显然是在催促他快点。
“这个晏西”麦修泽头疼地捶了捶脑袋,磕磕巴巴道:“我、我们现在正准备去医院。你直接去医院和我们汇合吧。具体情况等见到面再说。”
挂掉电话,麦修泽绕到驾驶座,坐上了车,先瞥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的钟如臻。而后扭头,瞄了瞄后座里悄无声息地枕在韩烈腿上的佟羌羌,旋即抬眸,对韩烈道:“晏西回来荣城了。”
韩烈抚在佟羌羌脸颊上的手指应声滞了一秒,轻轻压了压佟羌羌于睡梦中蹙起的秀眉,淡淡地应:“嗯。”
麦修泽不明白韩烈这是意思,却也不想管了,发动了车子就往医院开,路上顺便把关于钟文昊和朱锦华的消息告诉了韩烈。
深夜的医院并没有多少人,几人很快安排佟羌羌做各种检查。没过久,晏西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彼时佟羌羌正由钟如臻陪着在超室里。
麦修泽站在晏西和韩烈的中间,看着两个男人的目光无声地交锋。数秒后,晏西淡静着眉眼开口问:“小音到底怎么了?”
阳光透过窗帘的锻绸布照在床头,佟羌羌睁开眼后,屏息定了会儿神,才从视野范围内的摆设和布置,判断出自己正在医院的病房里。
脑袋里像搅了浆糊,特别地混沌。太阳穴突突地疼,佟羌羌禁不住蹙起眉头,本能地抬手想揉一揉,刚一动,来自四肢百骸的酸痛感霎时被牵扯起。
佟羌羌一怔,忍着疼痛坐起来,掀开搭在肚子上的被子,撩开病号服,看了眼身上纵横斑驳的印子,脑中浮现出两个词。
饥渴。疯狂。
记忆到朱锦华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为止,后面完全断了片儿。
然而她没忘记朱锦华给她吃的是什么鬼东西,更没忘记朱锦华给她吃那鬼东西是想做什么。
如今浑身的不适,无不昭示着她经历了什么。
佟羌羌煞白着脸。努力地想要把断片儿的记忆找回来。
汗水。泪水。粗喘。呻吟。
零零碎碎的模糊画面稍纵即逝,令佟羌羌的身子渐渐发颤,头疼得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突然很害怕,如果真记起来了,会不会是她难以接受的不堪?
佟羌羌抖着手掀被下床,两脚一踩到地上,只觉得酸软虚浮得站不稳。一道身影迅疾地从病房外冲进来,及时扶住了佟羌羌的手臂,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重新放回床上。
“下床来干什么?你手上还挂着吊瓶。”
熟悉的朗润的嗓音自她的头顶散下来。佟羌羌的脊背蓦地僵住,下意识地抬眸,对上晏西含着苛责的眼神。
“你”佟羌羌愣愣盯着面前的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晏西揉了揉佟羌羌的额角:“怎么?才几天没见就不认得我了?”
佟羌羌摇了摇头,眼泪当即迷蒙了眼睛,扑进晏西的怀里,喉咙发哽:“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太坏了!你怎么能去那么多天?你知道你很有可能都再也见不到我了吗!”
“对不起是我的错”晏西用力地搂紧佟羌羌。
佟羌羌无法控制地流着眼泪,不说话,光是哭。晏西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发泄,很久之后才忍不住提醒她:“眼睛会肿的。”
晏西捧着她的脸,用纸巾轻轻帮她擦眼泪。
佟羌羌注视着他,吸了吸鼻子:“你不是在北京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晏西的表情严肃:“我打电话回来,知道你失踪的消息,马上就让舅舅用私人飞机送我回来了。”
佟羌羌眨了眨眼睛,一串眼珠子又滚落,打湿了脸,旋即她抓住晏西的手,就着纸巾擤了把鼻涕。
“大花猫,我还是去给你拧毛巾擦脸。”晏西满面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丢掉纸巾,转身就走去洗手间。
很快,他拧了湿毛巾出来。佟羌羌乖乖地坐着,任凭他擦着她的额头,擦过她的鼻子,擦过她的脸颊,擦到她的下巴。她的眼睛弯成温软的弧度,视线始终不离他的脸。
“我是被你们找到,及时救出来的吗?”佟羌羌忽然发问。
听出她口吻里隐隐的小心翼翼和犹豫,晏西的心有点疼,微微笑了笑,回答:“当然。在钟家的副宅找到你的。麦先生向他的警察朋友借了警犬,一下就带着大家找到了你。那些流氓混混,也是麦先生的手下解决掉的。”
说着,他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还好赶及了”
佟羌羌记起她最后的记忆,彼时朱锦华听见外面的动静,走出了房间。按照晏西所说,应该就是那个时候,那个关键的时候,她得救了。
“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药效及时发了,暂时也没发现什么其他副作用。不过因为药性有点强,你的身体有点虚。得多住两天。”边说着,晏西边压了压她手背上稍微有点松的吊针。
旋即,他拿着脏毛巾准备再走去洗手间,佟羌羌突然从床上坐起,自背后紧紧地圈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瓮声瓮气地道:“幸亏你们及时找到我了”
晏西顿住脚步,以为她是余悸未定。正欲再安抚她两句,又听佟羌羌噌着他的背,期期艾艾地说:“幸亏你及时赶回来了幸亏有你在幸亏是你帮的我”
晏西微微一愣。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吞了那种药,只要不是你帮我,我真的没有办法面对我自己,更没有办法面对你刚刚醒来,我快吓死了第一个人看见的就是你,我真的好惊喜,也真的无比感恩老天爷对我的厚待。”佟羌羌有点哽咽,继而又破涕为笑,像是要调节气氛似的,故意嗔怨,“不过那破东西的药性还真是有点强,折腾得我整个记忆儿都断片儿了。光记得好像我把你欺负得很惨。”
晏西彻底反应过来她所指为何,亦反应过来她误会了什么,心头一顿。
佟羌羌似乎认准了一般,继续道:“当然,你也把我欺负得很惨。”
晏西缓缓地转过身来,重新将佟羌羌揽进怀里,顺势接着她的话。轻轻地笑了笑:“我不是说了吗?等我回来,我们继续。”
佟羌羌的耳根轻烧,圈紧晏西的腰,心中的沉郁因为他的这句话一扫而空。
虽然记忆断片儿了,但努力细想之后,碰她的究竟是一个人还是多个人,她多少有感知的。而且模模糊糊中,是一个她熟悉的人。当醒来的第一眼见到晏西,她心底便自然而然地将他和那种模模糊糊的熟悉感联系在了一起。一开始她其实还是忐忑的,现在得到晏西的确认,她总算能松一口气。太好了,她没猜错,是晏西。
晏西揉着她的后脑勺,问:“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佟羌羌仰面看他:“你一说,好像真的饿了。好饿啊,饿得都要前胸贴后背了。”
晏西笑了笑:“当然该饿,你睡了一天一夜。再不醒,我都打算亲自把你叫醒。”
“欸?”佟羌羌诧异无比,“我睡了这么久?”
晏西颔首,随即重新问:“所以你想吃什么?”
“你买的我都吃。”佟羌羌咧了咧牙。
晏西扶着佟羌羌,让她躺回到床上去,摸了摸她的额头:“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去给你买。”
佟羌羌握了握晏西的手:“记得买两份。你得和我一起吃。”
“好。”晏西含笑点头,在佟羌羌的目送下走了出去。
关好门,转身,迎面撞上韩烈深邃的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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