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腰伸过来,压着门板,便把她打开的那条缝重新关上。
然后她就这么被他的手臂夹在他的胳肢窝下,拎着就回去。
佟羌羌瞬间不晓得是该怨韩烈力气太大,还是该怨自己体重太轻,双脚腾空地乱蹬,拖鞋从她脚上飞落。
“韩烈!”佟羌羌恶狠狠地吼叫,“你个神经病变态!你又想干嘛?!你心情不好找我撒气做什么?!”
“谁说我心情不好?”韩烈夹紧了她,垂下来目光瞥她,唇边泛着意味不明的弧度,“我今天心情很好。”
好个屁!佟羌羌板着脸,不戳破他。
韩烈已拎着她回到方才的窗户前,将她放回地上。他俨然注意到她光着脚,托着她身体,将她提高了一些,踩在他的脚背上,然后掰正她的肩膀,使得她面对窗户而立。他则胸膛贴在她的背后,半箍半搂着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你到底想干什么?”佟羌羌不情不愿地扭动了两下身体。
韩烈搂紧了她两分:“没想干什么,是你的反应太激烈了。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在这儿看一会儿风景。”
他的嗓音蕴着微醺,伴着话语呵出的气息氤氲出香槟的醇厚。
佟羌羌无语地望向玻璃外面。
然而除了城市霓虹灯的流光溢彩,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
倒是今晚月亮早早地挂上来了,搁在渐渐暗沉的天色里。圆圆的,白白的。
难道他欣赏的正是月亮?
佟羌羌揪着眉毛想不通,悄悄地挺直着腰板,令他的胸膛不那么亲密地贴着她的背。
韩烈却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她这暗搓搓的小动作,轻笑了一声,故意和她作对似的,贴合了她刚隔开的距离。
佟羌羌蹙眉,不冷不热地兑他:“大夏天的你不嫌弃我,我都要嫌弃你浑身是汗。”
韩烈挑眉:“你是在暗示我现在去洗澡?”
“”佟羌羌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抿抿唇,她心里头掂量着今天一直挂心的事儿,踌躇数秒,问:“不是说你今天很高兴吗?什么事值得你高兴?难道是钟爷爷最终没抢救过来?”
虽然故意用的嘲讽语气,但她挺紧张的。要说其实她确实毫不在意钟家如今的状况,只不过事关钟远山的生死,不听说倒也罢了,偏偏钟如臻提了一嘴,她挠得慌。
毕竟她喊了钟远山十几年的爷爷,钟远山对她亦有养育之恩。她和钟远山之间可无怨无仇的。钟远山要真的去世了,她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去出席葬礼。
“没有。他还没死。”韩烈极其淡漠地吐出字来,仿佛在说的是个与他毫无干系的陌生人。
佟羌羌转了转思绪。所以韩烈明明不高兴,还要硬说自己高兴,是因为钟远山没死成,他失望了?
可是依旧说不通。
整整三年的时间,韩烈若想悄无声息地弄死钟远山,不是分分钟的事吗?
不动手,是因为他人性未泯,余留对钟远山的父子血缘情,还是他故意不让钟远山死得太轻易?
想起钟如臻曾说过所谓的报复一个人的最好方式,她突然有了答案是后一种可能。
佟羌羌的心里因此漫上来难以言状的情绪。
她恍惚记起很早很早之前,有一次,她不小心听到的一段钟远山和韩烈的对话。韩烈认祖归宗不久,钟远山问及他改回姓钟一事,被韩烈拒绝,坚持母姓。彼时她在心里玩笑着想若改回母姓韩烈就变“忠烈”了,真好笑。可认真细思,他不愿意姓钟。不仅仅是为了纪念母亲吧?
“在想什么?”
她沉默太久,韩烈敏感地察觉出异样。他伸出手指,即便站在她的身后,还是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的唇瓣的位置,指尖轻轻地沿着她的唇线摩挲。
佟羌羌别了别脸。
韩烈既不讲话,也没表现出生气,只是指尖执着地继续寻着位置触上来。
佟羌羌心里毛毛的,正欲发飙,房间的门铃当先被人从外面摁响。
佟羌羌眸子一亮,心里无比期盼是酒店的工作人员来找她确认明日的考察安排,但听韩烈道:“应该是服务员送晚餐来了。”
说着,他暂且松了松手力道。却没有忘记佟羌羌还站在他的脚背上,又一次用手臂夹住她,拎着她往外去。
“”佟羌羌有点忍无可忍,“我自己可以走!”
“我知道。”韩烈应,“我怕你跑。”
不晓得是不是错觉,佟羌羌竟从他的后一句话里听出一丝淡淡的落寞。
她这一晃神间,韩烈带着她转出来会客厅,把她放到沙发上坐着,按了按她的肩膀:“别动。”
言毕,他甚至认真地盯了佟羌羌两秒,确定她没有要动的迹象之后,才步子急促地走去玄关应门。
“韩总。”门外是服务员的声音,“您要的餐点。”
“给我吧。”韩烈连门都没让服务员进,接过餐车,自己推了进来。推至餐桌旁为止后,他再走去玄关,脚上穿上双拖鞋,手上再拿了双拖鞋,才回到佟羌羌面前,把拖鞋放到她跟前,“穿好,我们吃饭。”
佟羌羌边把脚伸进拖鞋里,边拧眉:“我很饱。”
“那陪我吃。”韩烈很快道。
佟羌羌绷着脸,暗暗做了两个深呼吸,竭尽全力压下火气,才从沙发起身走向餐桌,坐了下去。
她的表现显然取悦了韩烈,韩烈露出一抹很明显的笑容,把餐车上的食物一样一样地端到桌面上。
两人份量的餐食。
纵使佟羌羌刚说过她不想吃,韩烈依旧将餐盘均匀地排布,并且帮她摆好一套餐具,最后将一碗热腾腾的汤搁在佟羌羌跟前,叮嘱:“饭前先喝汤。”
佟羌羌掀了掀眼皮子,没动。
韩烈也不强迫她,坐在她的对座里,兀自喝自己汤碗里的汤。
佟羌羌低垂眼帘,盯着漂亮的汤色,嗅着香气,有点受不住诱惑。她抬眸瞥了一眼韩烈,见韩烈专心致志地吃饭,好像并不在意她在干什么。抿抿唇,佟羌羌抓起调羹,舀了汤往嘴里送。
韩烈的唇边悄然泛起一抹弧度。
一口汤下肚,紧接着就是第二口,最终一整碗都喝掉了。随后又慢条斯理地把桌上的大部分菜都品尝了一遍。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各自动作。
她停筷的时候,韩烈差不多也停筷了。
她发现虽然她是“陪”韩烈吃,但韩烈的胃口似乎并没有太好,好几道菜都只是稍微地碰一碰罢了。
“你吃得不少。”
韩烈的目光含着笑意,落在她的脸上。
佟羌羌抓起餐巾,擦了擦嘴,皮笑肉不笑:“这算是考察的一部分。”
韩烈往椅背上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问:“为什么会选择当酒店试睡员?”
“有什么可好奇的么?”佟羌羌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润润喉咙,不甚在意地说:“无意间接触到,觉得挺有意思的。大学学的是旅游管理,也不算半路出家。后来进修的时候,着重朝这个方向发展了。”
她没有具体解释所谓“无意间接触到”,其实就是那一年,韩烈和她去澳洲,与史密斯夫妇见面前,他带着她一起考察了好几家华人酒店,彼时他的挑刺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算是她兴趣的启蒙,而后慢慢地注意起酒店试睡员这个职业的动态。
晃回思绪的瞬间,佟羌羌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自从两人重逢以来,她第一次以正常的语气好好回答韩烈的问题。总不再是暴动模式了。
韩烈自然也察觉到了,目光禁不住放柔,正打算再继续和她聊点什么,佟羌羌率先道:“风景陪你看了。晚餐也陪你吃了,韩先生现在总该心满意足了可以离开我的房间了吧?”
韩烈的笑容登时收敛,但也未见怒意,只是显得过于平静了些。
这种反应令佟羌羌略微意外。看来她一开始的感觉是没错的。今天他确实和平日不太一样。
韩烈坐着没动,把餐车上新拿来的酒桶提到桌上来,用开瓶器把软木塞打开,给自己的酒杯倒满红酒,虽是一口一口地啜,但频率高,没几分钟,一杯酒就全部下肚了。
见状,佟羌羌极轻地蹙了蹙眉。她可没忘记。在她刚回来房间时,韩烈已经喝完一瓶的香槟了。现在又来红酒,没问题吗?
佟羌羌绷着脸睨视韩烈,不冷不热地道:“韩先生如果要喝酒,楼下的酒吧更适合你吧?”
韩烈充耳不闻,纹丝不动。
佟羌羌站起身,两手支在餐桌上,瞪圆眼睛:“你还想干什么?”
也不知道她是碰到了哪里,一只餐叉失手被挥落。
韩烈扫了一眼地上的叉子,放下酒杯,站起身,走过去弯腰捡起来。放回桌面上,然后道:“我只是想在这里和你呆在一起。”
“呆多久?”佟羌羌忍气吞声。
韩烈竟认真思考了一下,尔后:“理想情况是一直。”
佟羌羌闻言顿时脱口怒骂:“你是不是有毛病!”
灯光昏黄下,她满面愤怒,韩烈定定地看着。他想他约莫真的有毛病。他非但没有被她激怒,反而觉得内心安宁。
韩烈缓缓迈着步伐,朝她靠近两步。
佟羌羌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步地后退到墙角,脊背贴上了墙面:“韩烈,你别忘了我是个有夫之妇。”
韩烈一寸一寸地迫近,晃到她面前,在鼻尖就要对上鼻尖的时候停下来:“我知道你是有夫之妇。你不用刻意再强调。”
他捉住她的左手。握着她的手腕将其举高至两人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盯住她无名指上的钻戒,紧接着冷沉地说:“可那又怎样?”
佟羌羌和他的眼神交锋,四目相对之下冷笑道:“好,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走我走!”
韩烈一拽就拉她入怀,揽住她的腰,语声颇为疲惫:“我想休息,你陪我睡一会儿。你也折腾得差不多了。”
佟羌羌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韩先生,请自重。你需要女人应该打电话给酒店的客房服务!”
韩烈却已然不管不顾地搂着她一起往里去。
佟羌羌拼命地挣扎,却敌不过他的力气,干脆蹲在地上。阻止自己前行。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韩烈弯下腰,抓住她的脚,顺势将她蜷成一团的身体抬抱进怀里,嘴里还有些嫌弃地咕哝:“梁家的人都没把你照顾好吗?你怎么比以前还轻了?”
佟羌羌:“”
眼瞅着他的目标方向是卧室里的那张床,佟羌羌的眼底闪过慌乱,双手揪住他的衣领:“韩烈,你别闹!我已经结婚了,我和晏西现在”
不等说完,她便被韩烈扔到了床上。韩烈紧接着在她旁边的位置躺下,同时长臂一揽,将试图坐起来逃跑的她重新按回床上。旋即他拉过被子。盖在他们的身上。
他一手箍在她的腰上,一手按在她的背上,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却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佟羌羌等了有一会儿,确认无事之后,也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纵使他只是单纯地要她陪他睡一会儿,可以他们目前各自的身份和之间的关系,这也根本不是事情啊!
“韩烈。”佟羌羌出声唤他。
“嗯?”韩烈回以单字的喉音,约莫因为喝了很多酒的缘故,嗓音愈加低沉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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