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烈看了许经理一眼,许经理会意,当即领着人去把事情落实下去。

待许经理来复命时,韩烈还在沙滩上,面朝大海而立,篝火扬起的红光在打韩烈的背影上,莫名令许经理有种“生人勿近”的错觉,再想想自己方才没处理好事情被韩烈逮个正着,心中的预感更加不好。

不等他开口,韩烈当先察觉他的存在,沉声问:“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钱退了,还升级她为白金会员客户。”说完,他又硬着头皮补充了另外一件事情,“今天入住的一位酒店体验师,刚刚也在沙滩上,貌似把全部情况都看去了。对方这次是受旅游集团的委托前来的,韩总,我们要不要采取点措施?否则,她要是给了我们过多负面评价,怕是对我们的声誉有所影响。”

“采取什么措施?”韩烈转过身来,嘴角勾起讥诮,“红包贿赂?”

许经理的额上顿时冷汗涔涔。

“简单的一件事情你都没处理好,事后更没有先反思自身的错误,而本末倒置地要用旁门左道来补救。你堵得了一个人的嘴,你堵得了所有人的嘴吗?”韩烈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和感情,“许强。你外派来这里有一年了吧?辛苦了。你今天晚上就可以收拾行李订机票,明天的研讨会结束之后你就可以回国了,我会另外让人来接替你手里的工作!”

回到酒店房间,佟羌羌简单地洗漱后,正准备爬上床,房间的门铃被摁响。是服务员送来了一瓶红酒,说是许经理对她的心意。

这种示好,佟羌羌并非第一次遇见,早习以为常,心底暗暗冷笑,面色保持笑容着道谢,关门送客。

服务员完成任务准备离开,一转身恰好见韩烈走回来。傍晚许经理介绍过韩烈,他认得这位大ss,忙不迭躬身问好:“韩总。”

韩烈瞥了一眼1528的房门号:“重要客人?”

服务员回答:“是酒店试睡员。”

韩烈多瞥了一眼,微微颔首,没再问什么,只吩咐道:“帮我送瓶酒过来。”

这边佟羌羌关上门后。立即给许经理发了条短信,“许经理,感谢您的红酒。下回你大可不必如此客气,将自己在酒店所感受到的细节告知给客人,是我的本职工作。”

大概是感受到她文字间的嘲讽,许经理很快打来电话:“梁小姐,你千万别误会。我送你红酒绝对没有其他意思。这是我的收藏,我带不动,所以才送了你一瓶。我的几个同事也有。”

佟羌羌不解:“什么叫你带不动?”

许经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梁小姐,我明天晚上离职。如果你还需要其他什么安排,和我的其他同事说吧。”

她和许经理毕竟不是什么深交熟知,也没什么好追问人家干嘛说离职就离职了。挂完电话,她去nbr拿了开瓶器,刚给酒杯倒了酒,电话便震动。

她赶忙打开免提,对着那边的人扯谎道:“我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紧接着问,“你呢?又在边喝红酒边往旧酒瓶的背签上写诗吗?”

“嗯。习惯了。不喝点、写点,睡不着。”

佟羌羌慵懒地坐进沙发里:“今天写的什么?”

“节选的一段路人。”

佟羌羌咂咂嘴:“念给我听。”

“我的宿命分两段,未遇见你时,和遇见你以后。

你治好我的忧郁,而后赐我悲伤。

忧郁和悲伤之间的片刻欢喜,

透支了我生命全部的热情储蓄。

想饮一些酒,让灵魂失重,好被风吹走。

可一想到终将是你的路人,

便觉得。沦为整个世界的路人。

风虽大,都绕过我灵魂。”

佟羌羌单手驻在沙发上,歪着脑袋,晃了晃杯子,盯着杯壁上残留的红色液体,眼前恍恍惚惚地闪过一双黑若深潭的眸子。

佟羌羌有一秒钟的失神,然后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酒,咿唔:“晏西,我好想你”

“等你回来,我的准新娘。婚纱和捧花都等着你挑。”

佟羌羌的唇边旋开笑容,趴在沙发上,偏头望向窗外高高悬挂的月亮。

是谁说的来着?

生活远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爱人。

第二天上午,研讨会在希悦庭的会议厅开幕,众位嘉宾济济一堂,热烈讨论当今酒店行业发展形势。

韩烈和几位老朋友坐在临近的位置,偶尔低语交谈,几人在所难免地好奇到希悦庭背后的老板至今无人知晓。

韩烈淡淡勾唇。不参与讨论,远远地见许经理一脸焦色地朝他挥手。

韩烈暂且离席,和许经理走离会议厅后,许经理慌慌张张地汇报道:“韩总,有四个参会嘉宾出现了食物中毒的情况。好像说昨晚就有些不舒服,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说是我们酒店的中餐厅有问题。还有,还有他们嚷嚷着要把记者找来,对我们酒店的失误进行曝光。”

“他们现在人呢?”

“全都送去诊所了。如果不行。之后要出岛去医院。”

“带我去看看。”韩烈神色冷淡,“采购部的负责人呢?”

“已经去厨房把中餐厅的所有食材都封存起来了。”

韩烈睨了许经理一眼:“嗯。赶紧请当地的卫生部门来对所有的食材取样做化验,务必尽快有个确凿的结果。是我们的问题,就及时负责任,不是我们的问题,也不能平白受下脏水。”

许经理肃色地点点头。

韩烈迈进电梯里,捏了捏眉骨:“化验报告再怎么快都得等到明天,现在必须先安抚住他们。”

诊所里,昨天在篝火晚会上的那名女游客也在。正与四个食物中毒的参会嘉宾同仇敌忾地诉说各自的遭遇。

佟羌羌是一早起床就察觉到动静了,一直暗暗关注,后来干脆跟着几人一起来诊所。

酒店的工作人员全都一个都不让跟,说是防止酒店为了撇清责任,和诊所的人串通一气。

佟羌羌倒没受什么阻碍,小小地装个头疼脑热地进去了,而后谎称是同住在希悦庭里的普通游客,假装担心自己的身体也会出问题,和他们套近乎。听他们说话,将每个人的就诊病例都用手机偷偷拍照取证,同时口袋里悄悄装了支录音笔。

许经理跟着韩烈刚抵达诊所,便接到佟羌羌的电话。

许经理猜测她是听到什么风声,所以打电话了解情况。碍于她的身份,他不方便直接挂断,只能先走到一边接起:“梁小姐,抱歉,我现在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在忙,你能不能”

佟羌羌打断了他:“许经理,我不耽误你很多时间,就说两句。那四个食物中毒的客人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曾在酒店附近的一家叫n”的餐厅吃过饭。我刚从另外一家诊所里出来,也发现了几个出现不同程度呕吐现象的游客,他们也在那家餐厅吃过饭。”

许经理一愣:“梁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建议你们再多跑几家诊所,可能还会有发现。我能提供的线索只有这些了,接下来的事情得你们酒店自己查。洗清冤屈。噢,对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手里头有那四位客人的就诊病例和一些录音。”

许经理大喜:“谢谢你梁小姐!非常感谢!”

佟羌羌笑了一下:“不客气,举手之劳。我说过,将自己在酒店所感受到的细节告知给客人,是我的本职工作。如果不是你们酒店的失误,我也不希望你们白白蒙冤。你们酒店还是有很多地方值得我推荐给客人的。”

挂完电话,许经理立即去跟韩烈说了这个好消息。有了线索,行动落实得也特别快,到了下午基本确认下来是个误会。

那四位客人本就并非故意找茬闹事之人,不再如早上那般咄咄逼人,只说再等一等卫生部的化验报告即可。

硝烟没能燃起来,大家全都松一口气,但没松多久,又全都提心吊胆酒店试营阶段,大ss第一次视察就出这么多乱子,证明了现在这家希悦庭的管理存在问题。

除了许经理之外,几位其他部门的负责人也被叫进办公室,面对韩烈黑沉沉的脸开了好几个小时的会。

散会时,韩烈突然把许经理叫住。许经理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结果韩烈问的是:“那位梁小姐还在吗?”

许经理点头:“在!在!她今晚还住这,行程到明天上午结束!”

韩烈抬腕看了看表,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敲着,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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