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慕正宇这是下了大工夫了。
而慕正宇显然不知道帮他的那道士已经死了的消息,依旧不可一世地昂着头,就好像这些东西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这份遗嘱还是先放在警局吧,最近这样的类似东西我已经见识得太多,真真假假的,没了个准头。”
慕正宇见我意有所指,立马回声,“长安你这话说的,你奶奶走了这么久这遗产的事儿也没落实下来,你这不是让她老人家死不瞑目吗?你还是早点签了,我毕竟是你二叔,总不会不管你的!”
“就是,你再耗着也是于事无补,这遗嘱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们还能讹你不成?”慕晓晓趾高气扬地昂着头,狭窄的鼻孔看得分明。
“轮不到你们对我指手画脚,遗嘱就先放这儿,如果是你该得的,它且跑不了!”
我撂下这话,岑朔因为要跟我商量对策便跟着我一块儿回了老宅。
孙妈一见到他空前的热情,就跟见着自家女婿似的。
“孙妈,大冬天的在院儿里放把摇椅干嘛?”
一进门我便看到庭院正中拿把竹制的老式摇椅,看上去应该有好些年头了,原本的翠色已经泛了黑,扶手处被摸得油光发亮。
许是孙妈刚刚才坐过,这会儿依旧一下一下轻轻地晃动着。
“什么椅子?”
岑朔和孙妈双双疑惑地望向我。
我看到顾瑾在笑,精致的眉眼间是难得的柔和。
我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这是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了。木叉丽巴。
“没,没什么,我开玩笑呢。”
“你这孩子。”孙妈难得嗔怪,语气中却有些慌乱,若非慌乱到失措她也不至于对这么称呼我,以她多年的克己来说,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孙妈到底在怕什么?那把椅子?
慕正宇和慕晓晓回来很晚,许是得到了什么消息,脸色差到比死亲妈那会儿还难看,只是故作镇定地走进院儿,却很快便各自回房了,连晚饭都没用。
“啊”
等我送完岑朔回来,才刚上二楼,一阵尖锐的惊叫声忽然响起。
孙妈忍不住在我耳旁唠叨,“这大晚上的,二小姐也该有点儿分寸!上次回来还带了俩男人,三人住一屋,我这儿看着都脸红。”
我知道孙妈心里偏向我,又觉得慕正宇一家子从小便不待见我这才对他们心生不满,可她从来也不是胡说八道之人。
“咱们还是去看看,别回头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孙妈点头表示同意。
顾瑾寸步不离地跟着,就跟少看到一秒我便会消失似的。
“啊啊”
我们才刚走到慕晓晓房间门口,那原本紧闭的门就在那瞬间被人用力地从里往外拽开。
浑身赤裸的慕晓晓正不要命似的往外冲出来,头发尚且冒着湿气,白净的肌肤在月光的映衬下宛若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她身材比我高挑,前凸后翘地显得格外玲珑有致,尤其是胸前那对傲人的柔软。
嗯,看上去手感不错的样子。
她起先没注意到我们,等反应过来这才再次惊叫连连,只是明显有些虚假成分,因为她喊完过后直接便往顾瑾怀里钻。
卧槽了,这可是赤果果的勾引啊!摆明要给我带绿帽子!
好在顾瑾识相,面无表情地往旁边一侧,然后径直往走廊深处走去。
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好吧,其实是我胡诌的,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慕晓晓怎么也没料到她这么个赤身裸体的大美人投怀送抱,顾瑾居然会目不斜视地让开,以至于她重心一个不稳,直接扑到在地。
而住在不远处的慕正宇听到动静后,一打开门便看到自己女儿整这么一出活色生香的场面,那脸上的表情比吞了癞蛤蟆还要难看,“砰”地一声砸上了门。
“孙妈,明天去找几个家丁过来,家里男人少终归冷清,瞧二小姐都吓成这样的,什么厨子花匠之类的,你自己看着选。”
孙妈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憋着笑,连声答应。
慕晓晓除了对顾瑾头也不回地离开显得有些恼怒,倒也没有过多的尴尬,非常从容地从地上爬起来,骄傲地在我面前挺了挺胸,只是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一张诱人的樱桃小嘴依旧微微有些发颤。
哞
“我说慕晓晓,这是欲火焚身无处发泄了?怪不得刚才呻吟得满村人都听见了!”
慕晓晓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虽然跟我这儿置着气,可就是不进屋,宁可一丝不挂地杵在走廊里。
“这大冬天的,就是屋里有暖气也不兴这么裸着吧,晒月亮呢?”我自然懒得管她,嘲弄了两句撇下她就走了。
“慕长安!”她见我要走,却又出声唤住了我,倒叫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家里有东西!”
“哦?是吗?”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反正我又不怕,再说你们父女俩都敢亲自却招惹那些“东西”来夺家产,这会子见个一个两个的,怕啥?
她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借件衣服给我,我不想住这里了!”
“孙妈,帮二小姐去她房里拿件衣服。”
“是。”
我眼瞧着孙妈进了慕晓晓的屋,并且安然无恙地取了衣服出来,这才转身离开。
推开卧室的门,顾瑾已经洗好澡一脸闲适地躺床上看书。
每次看到他穿睡袍的模样,我总会忍不住心猿意马,假装轻咳了一声,一下子便闪进了浴室。
浴缸内已经放好洗澡水,温度适中,清澈的水面漂浮着几片新鲜的百合花瓣,被热气一催,满室芬芳。
“老婆。”不知何时顾瑾已经走进了浴室,温柔地搂上我的腰肢,细细地吮吸着我的耳垂。
浑身上下就仿佛被浅浅的电流淌过一般,激起阵阵舒服的颤栗,他的爱抚,总是那么的令人沉醉。
“老婆,我们一起洗。”喑哑的嗓音性感得仿佛,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剥下我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等我反应过来,两人皆以“赤诚相对”。
我垂下眸,只觉得双颊烫的厉害,一言不发地取过冷皂在丝瓜络上打出细腻的泡泡,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他身上揩。
“唔”
顾瑾忽然一把抓走了我手中的丝瓜络,随意往浴缸一抛,冰凉的唇瓣便覆了上来,柔软的舌头轻车熟路地钻进我的贝齐,一下一下轻舔着,鼻息间慢慢都是他身上那股雅致的檀香味,混合着百合的清香,叫人瘫软成春泥。
有多久没有这么敞开心扉地爱了,我们彼此藏着最深的心事,以至于每回都是意兴阑珊。
他的吻流连在我每一寸赤裸的肌肤,温柔而细密,犹如春风拂过般。
“老公”我忍不住轻唤出声,终于主动吻上那时刻在我心底激起万千涟漪的迷人面庞。
回应我的,则是更深沉更热烈的吻,似要将我融化。
墙上的落地镜已经完全被朦胧的水汽给笼罩,倒映出两具相互交织的在一起的光洁身躯,只留下满室旖旎。
小剧场,群里约,啊哈哈哈
压抑的、深藏的爱似乎是被催化了一般,迅速地在这一浪浪的爱潮中蔓延伸展,遮天蔽日,终于无法再逃避。
我没办法再骗自己我不爱你了,以后都没办法骗了。
顾瑾,你明明那么坏,可我却沦陷了,并且那么彻底。
有些人,一旦遇见,便一眼万年有些心动,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
第二天一早起来便看到孙妈领着几个年龄不等的男人进院儿。
“大小姐,这是陈伯,早先在园林工作,现在负责修整咱们家的花花草草,这是小徐,新招的厨子”孙妈指着站成一排的五个人一一对我介绍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他们的工资都去你那儿领就是了,我昨儿晚上已经在家用卡上打了十万块,应该够用一阵子了。”我有些无精打采地往躺椅上一靠,这个位置太阳正好,暖暖地照射在身上,说不出的惬意。
昨晚被顾瑾一直折腾到凌晨才睡下,这会儿依旧觉得浑身酸痛,疲惫得要命。
慕晓晓昨晚在宾馆住了一夜,直到吃午饭时才回来,一见到饭桌上的顾瑾硬是热络地挨着他的边儿上坐下。
“顾先生昨晚睡得可好?”
慕晓晓撇开我直接与顾瑾攀谈,并且是以这种妩媚的语气,别说是同桌吃饭的慕正宇和我,就是隔壁桌的家丁也都纷纷侧目,还以为这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顾瑾就跟没听到似的,依旧顾自安静端坐在餐桌前,优雅地用餐,除了时不时给我夹菜,几乎就没多余的动作。
慕晓晓似乎还不死心,夹了一朵香菇往顾瑾碗里一放,后者直接将碗筷一搁。
“孙妈,重新盛碗饭过来。”我看着慕晓晓吃瘪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暗笑,想起之前任海滴她们对顾瑾的评价。
这么一尊大冰山,干嘛非要吃饱了撑的往上面靠,这不是找不自在?
孙妈纵使再不喜欢顾瑾,可面对慕晓晓的轻挑则更觉不屑,更何况这顾瑾名义上还是我的丈夫,慕晓晓这么一来岂不是当众打我的脸?
“姑爷!”孙妈端着托盘,刻意加重了那声姑爷,似乎是在提醒慕晓晓不要僭越。
这好像是自打顾瑾这趟回来孙妈头一次这么喊他。
我注意到他唇角微微有些上扬。
这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还会在乎这些?
“孙妈,不喊院子里的太太来吃饭吗?”
两桌子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那穿年轻女孩儿身上。
我记得孙妈之前介绍时说过,好像叫小夏。
一听到小夏这话,孙妈的脸色立马变得有些不自然,“没有的事儿,咱们家就这么几人,你肯定看花眼了。”
“不会啊,我刚才打扫堂屋的时候她一直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呢,穿着件大红旗袍,特别古典。”小夏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了大家的慌乱,继续道:“我还给她端了一杯茶呢!”
小夏的话音刚落,一晚上没回来的绿萝忽然走了进来,一身藏青道袍,梳着个小髻子,手里正捧着一盏青花瓷茶盏,“呀!这么多人吖!”
她见我们全都盯着她不动,狐疑地来回扫了一圈儿,“你们干嘛呢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
“这茶盏?”绿萝手上的茶盏只有堂屋里摆了一组,她这才刚进门,按说不会舍近求远先绕去堂屋端了茶盏再来饭厅,更何况上回孙妈拿这茶盏给她端水她还嫌弃这东西不如大水杯方便。
绿萝不以为然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茶盏,“你说它啊,刚在院儿的树底下捡的呀,我还说呢,好好的干嘛把茶盏搁地上,看起来就是个古董的样子回头不小心踩烂了岂不可惜?”
“啪!”的一声,小夏手中的碗直直地摔在了地上,她不敢置信般地瞪大双眼,“我刚才明明是递到那太太手里的!”
绿萝立马便反应过来,这是又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屋子里的人估计也都明白了。
几个男人还好点儿,小夏立马起身对孙妈惊慌道:“孙妈,我不做了。”
孙妈也没说什么,只能点头表示同意,家里到底有着什么,估计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妹纸别走啊。”绿萝一把从背后抽出金钱剑,并指细细婆娑,“茅山正宗在此!你且放心呆着,大家都放心,有姑奶奶在保你们平安,遇鬼斩鬼,见妖杀妖!”
其他见识过绿萝本事的人不提,单是那些个家丁也愣是被她这神棍的模样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孙妈,你老实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昨儿个我就看到那椅子了,孙妈居然还瞒着我。
孙妈见被我识破,不由得有些尴尬,长长地叹了口气,终于将这事儿原原本本地一一道来。
“那是您的姨奶奶,也就是老夫人的亲妹妹,四十年前生了一场重病死了,所以这事儿一直就没人提起。”
“我奶奶的妹妹?她怎么会死在我们家?一般不是应该在自己娘家或者夫家吗?”
小姨子死在姐夫家里,这算怎么回事儿?
“她是你爷爷的姨太太。”
孙妈的话我一时没接受过来,“姨太太?”
就算是四十年前那也是新中国了啊,怎么可能还出现这种一夫多妻的情况,更何况还是亲姐妹俩共侍一夫,以我奶奶那种犀利的性格居然也会同意,简直不可思议!
“其实一开始老太爷相中的本就是姨太太,穆、佟两家家长也都同意了,只不过姨太太那时候恋上了其他男子,结果冲动之下俩人一起私奔了。”
“所以我奶奶是替嫁过来的?”
孙妈点点头,“不过一年后姨太太又出现了,还带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男孩儿,因为先前的事儿,娘家她是回不去了,老太爷对她本就是旧情未了,这才直接留她做了二房。”
“那这个孩子呢?”
“那孩子”孙妈有些为难地望了一眼慕正宇。
慕正宇当下没了好脸色,“你看我干嘛!”
我基本已经明白过来了。
原来慕正宇就是姨太太带回来的孩子,他根本不是慕家的子孙,难怪奶奶从前就比较偏心我父亲。
“简直是一派胡言!”慕正宇立马直眉瞪眼起来,重重地拍了桌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这点子反应倒也是意料之中,孙妈这话一旦被证实,只怕他弄来的两份假遗嘱都会被人怀疑,毕竟没有听说过哪个大家族会把家产全都交到一个外人手里的。
“这个姨太太真的是病死的吗?”我探究地盯着孙妈,按说正常死亡的人应该早去投胎了,怎么可能这么些年过去了还在这宅子里徘徊。
再者,之前都没发生过这事儿,怎么好端端的这姨太太又出来了?
莫非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孙妈沉默地摇摇头。
我扫了一眼不远处埋头吃饭却心猿意马的那桌子人,没再继续问下去。
直到吃过午饭,孙妈才接着将这事儿原原本本告诉了我。
原来那姨太太之前是因为和她好的那个男人不要她了才回来的,谁知后来那男人又回来找她了,两人一来二往自然是旧情复燃。
然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姨太太和那男人苟且的事情终于还是被慕家的大家长,也就是爷爷的母亲知道了,太奶奶本就对这个行为乖张的姨太太不满,她带着个孩子进慕家的门这事儿若不是我爷爷当初一直坚持太奶奶根本不会同意,这次自然是新账旧账一起算。
太奶奶背着爷爷吩咐自己的贴身老妈子在姨太太的茶水里下了药,当天晚上就去了,死的时候就穿的这么件大红旗袍,就是她带着孩子回来那日穿的那身。
自打这事儿过后,爷爷一直没再跟太奶奶说过一句话,连带着连奶奶也一块儿恨上了,他总觉得这事儿是我奶奶挑唆的,所以我们家到我父亲这辈儿就他这么一个孩子。
说真的,我觉得我爷爷有点儿魂淡了。
“应该是有人无意或者有意动了什么东西。”绿萝沉思良久,终于缓缓说道。
到底又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能使这尘封已久的鬼好端端冒出来?
我疑惑地望向顾瑾。
他宠溺地柔和了眉目,只淡淡地吐出一字,“画。”
我顿时脸色一黑,还以为他在喊那个女人,名叫画儿的女人。
顾瑾也意识到了我的变化,柔声道:“想哪儿去了,我说的是那姨太太的画像。”
我这才觉得自己失态,方才竟失控了,他和那画儿本就暧昧不清,我何苦去吃那陈醋。最近似乎越来越难以控制对顾瑾的感情了,看来还是要离他远一些才好。
爱是一回事,相守是另一回事。
“姨太太生前倒是真留下那么一幅画像,穿着她最爱的大红旗袍,老太爷一直挂在他书房里,从不许别人靠近。”
“那这画现在还在吗?”
“在啊,老太爷走后他的书房和卧室就一直被上了锁,里面的摆件都还原模原样地保存着。”
我遂起身,“咱们去看看。”
爷爷的书房和卧室均位于三楼,就连那个姨太太的住房也是,这儿常年无人涉足,一直是阴森森的,从小到大我就没上来过。
孙妈掏出一把老式铜钥匙,轻轻将那尘封已久的书房门推开,老旧的气息中夹杂着一股子淡淡的茉莉花香,孙妈手上的钥匙“啪”地一声便掉到了地上。
她战战兢兢地指着书桌后的那面空空如也的墙,“画画画,画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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