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如同失了魂的布偶一般瘫坐在地上,明明有地暖,可为什么那么冰,那么凉,挖骨锥心。
我连那句最基本的“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都问不出口,它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而我也害怕从他口中听到那残酷的事实,那会将我直接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好好活着,把孩子生下去,我会给你想要的。”
他终于缓和了些语气,只是哀莫大於心死,我已经无所谓了。
我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朝门口走去。
“住这儿吧,在你怀孕期间我会留这里。”
啼笑皆非。
我有气无力地僵着身子,转身进了客房。
晚间任海滴给我打电话,问我为什么还没回宿舍。
“他回来了。”
电话那头瞬间便沉默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你还好吗?”
海滴,隔着电话也能看出我不好吗?
可是,我真的很不好。
我拼命地扬起头,迫使夺眶而出的眼泪全都倒流回去。
“我很好,没事,明天再找你。”
电话才挂,顾瑾便端着晚饭推门进来。
“吃饭。”
“不饿。”
他硬生生将托盘往床头柜上一搁,“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怎么会,你怎么会拿我没办法?你有的是办法折磨我,而我已经见证了十八年。
我吸吸子,捧着碗默默地重复起咀嚼吞咽的动作。
其实,在医院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多希望你告诉我鲁茜茜所说的都是假的,而你不过是因为有事不得不暂时离开我。
可是,事实永远都是残酷到将人挖心掏肺方才甘休。
我等到的,却是最可怕的你。
默默地躺在陌生的床上,曾经熟悉的家,如今已经成为可怕的监狱,逃得了的逃不了的,全都被禁锢了。
顾教授回来上课,自然是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尤其是在女生间。
任海滴担忧地望着我,我知道自己下眼睑必定泛着青痕,一夜未眠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长安,要不你去绿萝家吧,她是道士,她哥哥是警察,肯定能保护你的!”
海滴,你怎么就愈发天真了呢。
“不了。”我摇摇头,“我怀孕了。”
她似乎被我惊到了,水漾的双眼瞪得老大,“他呢?他什么意思?现在是浪子回头来找你吗?”
我不知道任海滴清不清楚顾瑾的身份,但在她眼中他肯定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算是吧。”我自是不愿她做无谓的担忧,怀孕这事肚子大了瞒不住,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长安,无论如何有我,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只要你需要我做的,我都会去做。”
“谢谢。”
不多时,另外三人也从任海滴口中知道了顾瑾回来以及我怀孕的事情,只是全都默契的,并没有过多提及。
我觉得自己愈发沉默了,每天面对着顾瑾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揣测着今后无法预料的人生,他彻底地给我诠释了生不如死的意思,却并非以教授的身份。
我默默地站在蓬头下,任由刺骨的冰水从头浇下,由内而外的寒冷带来的却是罕见的畅快,为所欲为的感觉真好。
“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浴室的门被无情地踹开。
顾瑾面色阴翳地站在门口,似乎又生气了。
他一把将我拦腰抱起,任由我在他怀中做着无谓的挣扎,然后恶狠狠地将我摁在床上,机械的吻冰冷地落在我身体上,仿佛是要将我灵魂冻伤。
“你放开我唔”
没有任何前戏,他身子一沉,直接冲了进来。
不甘、屈辱迅速凝结成滚烫的泪花悄然无声地自脸颊滑落,被撕裂般的疼痛令我不由自主地弓起了腰。
我的命,在你眼中就真的那么贱吗?
我死死地咬着唇,任凭他在我身体中用力地贯穿,哪怕口中已然是一腔腥甜,却愣是憋着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你做吧!把这个孩子做掉了更好!
他如同一只残暴的野兽,似乎要将我整个人撕裂,凛冽的眸中压抑着浓浓的晦暗不明的情愫,一遍又一遍地将我拖向死亡的边缘。
漫长的夜,是那么的痛,唯一令我值得庆幸的是,体力和精神的双重疲惫终于还是争气地令我昏厥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酸痛的身体终于得以恢复清醒,一睁开眼,身旁是那张冷峻的容颜。
“今天在家休息,不用去上课了。”淡漠的口气或多或少有种命令的口吻。
我默默地从床上爬起身,稍一动弹,一股冰凉的白浊自双腿将滑落,似在提听我昨晚发生的那屈辱的一切。
“顾教授,我是学生,以后我还要靠着这门学科养活我自己,请你不要干涉。”
他没有再制止。
任海滴很贴心地为我准备了早餐,才刚吃着,绿萝却出人意料地冲进了教室。
“长安,出事了!”
“怎么了?”
“我哥,我哥他出事了!”
任海滴腾地一下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蒋大哥怎么了?”
“我哥带着一帮人去追捕鲁茜茜,已经三天了,没有任何消息,我刚才卜了卦,第十二卦否乾上坤下三爻,凶!”
“那你知道他的大概方向吗?”
“根据警方的最后一次定位已经在西北方。”
“西北方?这不是上回鲁茜茜关押我的方位吗?”我喃喃自语道。
“长安你留下,我和绿萝去!”任海滴说话间已经拽起了绿萝的手。
以她们俩这点儿本事,糊弄个小鬼还差不多,根本不是鲁茜茜那种老狐狸的对手,上回在医院也就是侥幸揪了人两把头发,这回去还不是送死?
“不行,我也去。”顾不得她们的同意,我已经先一步出了教室。
总是顾瑾不待见我,真到关键时刻我就不相信他能至我肚子里的孩子于不顾。
赌一把!
一路上绿萝都拿着一只罗盘掐指算方位,然后不时地指挥我往左或者往右,后面跟着的是几辆一同出来寻找的警车。
等再拐过一道弯儿,面前便是一片茂密的大森林,已经地处西北,气温极低,早已经落满皑皑白雪。
“确定是这里吗?这一片冰天雪地的,她能躲哪儿去?”
“应该是这里没错了,罗盘到这儿便停止了,估计是躲哪个山洞里了,待会儿大家找的时候都仔细点儿,发现情况千万不要单独摸进去,一定要先通知我!”绿萝一声令下,那些警察便分散开来,想不到这么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做事情来却是如此有魄力。
“长安,你”
“别说了,我跟你们一起去。”蒋哲本身就很照顾我,更何况他又是绿萝的哥哥,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脚上穿了雪地靴倒还没事,只是这身上难免单薄了些,只有一件呢大衣,在有暖气的地方刚刚好,这会儿不免冻得浑身只打哆嗦。
愣是咬咬牙,捧着肚子跟在她们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大山深处走去。
长达一个小时的搜索后,几乎所有人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经达到了极限,可失踪的那十数名警察,都是他们的战友亲人,没办法,歇息了一阵后,便开始了第二轮的搜索。
“绿萝,再想个辄儿吧,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很快就会耗尽大家的体力,到时候就算鲁茜茜真被找到我们也奈何不了她!”我接过一位警员递来的热水,大口大口地咽了下去,肚里一暖,这才觉得整个人都复苏过来。
“这地方被鲁茜茜摆了阵法,以我这点水平根本不可能从中找出什么破绽,硬找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绿萝忽然噗通在我面前跪下,“殿下,只能靠您了。”
“诶你”几乎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我们俩身上,我被她这一跪,彻底给搞懵了,一反应过来当下便伸手去扶她,“你干嘛呢这是!”
“长安,别拦着,绿萝肯定有她的道理。”任海滴朝我递了个眼色。
绿萝当着众人的面,非常诚恳地在我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我的眼泪瞬间便哗地落了下来。
“冥府太阴之子在上,信女蒋绿萝,今恳请殿下为信女指点兄长方位,愿终身侍奉鬼母娘娘左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接着又叩了三个头。
我惊诧望着她。
绿萝她这是在跟我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还有,鬼母娘娘又是什么鬼?
那些警察皆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就连一向来不待见我的静佳也老老实实地怔在原地。
绿萝的身份他们都是知道的。
我的肚子里忽然轻轻地动了一下。
我不由得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这才一个来月,这是胎动吗?
忽然,绿萝再次恭敬地朝我叩首,“谢殿下。”
这是知道了吗?
可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
“大家都跟我来!”绿萝起身,冲那帮已经目瞪口呆的警察喊道。
虽然看上去有些封建迷信,可有些东西本就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前面的绿萝没走一步都仿佛是在舞,那怪异的动作就连跟她同门的任海滴都说自己闻所未闻。
就这样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
眼前豁然一片开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本该是一片白桦林,可是如今却是一片平坦。
唯独正中是两块天然岩石交架在一起的所形成的一个人字形洞口。
绿萝忽然回头,朝所有人做了一个sp的动作。
“我们几个先进去探路,你们在外面接应,如果四十分钟后我们没出来,你们就撤!”
“可是,如果我们进去,好歹多个帮手。”一直保持缄默的警队负责人终于忍不住开腔道。
绿萝冷笑着,“不要步我哥他们的后尘。”
那些警察不得不妥协,非自然力量,他们的确没有办法对付。
才刚进到洞口,一股子恶臭扑而来,整个世界瞬间黯淡了下来,外面一片银装素裹,里面全是阴森的人间地狱。
任海滴被老道士后天开了天眼,虽然视力比不上天生的,好歹在这些个黑暗中行走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洞口进去左拐便是一条笔直的石板通道,瞧那模样倒像是人工开凿的甬道,只是在深山老林的,谁没事儿好端端打造这么个地方干嘛?
“这应该是一处古墓,你们俩千万小心点,别着了道儿。”绿萝忽然回头,提醒道,巴掌大的脸上满是警惕。
一直相安无事地走了大约小十米,甬道的两旁两行身着清朝官服的僵尸赫然映入眼帘,哪怕每个的额头都贴着一张镇尸符,也依旧看得人心惊胆战,只觉得浑身血液倒冲。
“看来鲁茜茜非但养蛊还炼尸,损阴徳的事儿她倒是一件也没落下。”
“炼尸有什么用?”我小心翼翼地跟在绿萝身后,生怕动静太大脚步带起的风吹落了那些老兄额头的镇尸符,别说这数十具僵尸,哪怕就是一具,也是够我们受的!
“这些都是数百年的老尸,这个鲁茜茜的水深的很,她绝对不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她背后应该还有人。”绿萝在其中一句僵尸面前驻了足,仔细地观察起来。
“绿萝,你别磨磨蹭蹭的,蒋大哥还等着我们去救呢!”任海滴忍不住催促道。
“这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以咱们这二两肉跟鲁茜茜斗,好歹也要摸一点儿对方的底吧。”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铃声远远地自过道深处传来,忽近忽远,忽急忽缓,甬道两旁原本静止不动的僵尸,便跟得了命令似的,忽然全都动了起来,齐刷刷朝我们跳来。
此时我们正处于甬道中间,两头都是进攻的僵尸,完全进退不得,眼前着那些乌黑尖利的指甲便要朝我们扎来,我只能硬着头皮左躲右闪,三人中我算是拖后腿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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