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具光洁的身子交织缠绵在宽大的床上,只留下一室旖旎。

时光亦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它漫长但却美好,身体和灵魂在经过漫长的洗礼后终于还是疲惫地瘫软了下来。

洁白的床单上,那一抹鲜艳的红以最极致的形状绽放出珍贵的美好。

待第二日醒来,窗外已是一片清亮。

身上仿佛被卡车一般酸软得要命,我已经回忆不起顾瑾昨晚到底要了我多少次,他仿佛一只精力充沛的野兽不停地在我身上来回折腾着,直到我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昏死过去。

这会儿望着身旁之人,我的脸上依然觉得发烫得要命。

微微挪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子,他却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侧过身子一脸满足地凝视着我。

“老婆。”他宠溺地吻了吻我微微发烫的额头,喑哑的嗓子带着几分令人沉醉的性感,深邃的眸子温柔得仿佛想要将我融化。

一想起昨晚的事,我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眸,被下的手指不经意间碰触到他赤裸的肌肤,忙不迭尴尬地收了回来。

然而顾瑾却并没有给我任何逃离的机会,一个翻身又彻底将我压在了身下。

“老婆,早起做个晨运吧!”

“唔”

上了贼船了啊,这货原来是种马体质啊!

我觉得自己今天有必要请个假了。

“那天晚上在梦里,也是你吗?”

顾瑾心里自然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时候,凉薄的唇柔柔地亲吻过我微蹙的眉间,“嗯,你是我的人,从灵魂到肉体。”

其实我心里一直想问,那晚的破身之痛绝不可能有假,那么昨晚我身下这摊血迹以及下体传来的阵阵酸痛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这样的问题实在是难以企口。

“那天晚上是我们灵魂上的结合,而昨天晚上是身体上的。”他似乎看穿了我。

所以,他刚才那句“你是我的人,从灵魂到肉体”是这个意思?

“以后不许窥视我的想法!”

“知道了。”他轻抿薄唇,似在笑。

一小时后,某种马满面春风去上课了,而我独自一人躺在被窝里捶胸顿足。

说什么“一天三餐外加宵夜”,吃不消啊吃不消啊,老娘非但罢课还要罢工!

绿萝来敲门的时候我还在睡,也不知道她怎么摸到我们家门牌的。

“哟,看来你家大教授把你办得不轻啊,这都快中午了还躺着呢!”

我瞅着她莫名有种黄狼来了的赶脚,“我家没鸡!”

“呸!你才黄狼呢!乖,陪姐姐去接个活儿。”

“什么活儿?”什么活儿也不去!我这后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绿萝便径自接了下去,“就是上回跟你说过的,帮人配个冥婚。”

“你还没去?”

“废话,总得选个好时辰啊,你以为是跟你似的,晚上配了白天配?”

“我擦,本来还想给陪你去的,现在啊,打死你我也不去!”我这话音才落,搁床头柜上的便响了起来,赶紧跑过去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您好哪位?”

“是长安同学吗?我是李晓迪的妈妈,你还记得吗?”电话那端是中年妇女略显疲惫的声音。

我忙点头,“阿姨您好。”

“你好你好。”那头忽然出现一阵短暂的停顿,仿佛是在犹豫什么,半晌儿才继续开口道:“我能麻烦你个事儿吗?”

“阿姨您说。”

“是这样的,我们家晓迪走的时候啊也没谈过男朋友,我担心她到下面会孤单,所以就想给她配个冥婚,起码到了那边也有个护着她的人,可是一直找不到个何时的人来给她捧骨灰盒,仙姑说骨灰盒一定不能是亲人捧,可我们家晓迪身前也没什么朋友,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了。”

这次轮到我沉默了,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绿萝。

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李晓迪妈以为我这是不同意,几乎是带着哭腔在那头哀求,“闺女,我知道这种事情的确让你为难,可是阿姨真的没有办法了”

“阿姨,您别急,我去,您放心,我待会儿就去您家。”

我好说歹说止住了那头的眼泪,挑着眉直逼绿萝,“说,你给配冥婚的女主叫啥!”

“李晓迪啊,怎么了?”绿萝狐疑地望向我。

“我去。”

“次奥,你怎么骂人!”

“我说我去!”

“你还骂!”

“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乖。”

配冥婚虽然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但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少,直到快要天黑我们俩才匆匆赶到李晓迪家。

按规矩是“新郎”家派个人拿了新郎的生辰八字以及过世的时辰来“新娘”家下定、接亲,然后由我捧着李晓迪的骨灰盒,她妈则抱着一个穿着白色纸嫁衣的纸人一路将人送至“新郎”家,当然还有一些“陪嫁”不过基本也都是纸活儿。最后再由绿萝充当灵媒从中做一场法事,这事儿就算成了。

因为冥婚忌讳日光,所以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后再进行,我按照绿萝的吩咐像古时嫁娶一般布置好李晓迪家,自然用的也都是白色纸活儿,然后在八仙桌上摆放好龙凤喜饼、喜果等物什,等到天一黑便拉上窗帘在屋中各个角落都点上白蜡烛。

没一会儿“新郎”家派来的人便来了,“新郎”的母亲亲自领着一名挑着两只盖着白布箩筐的老头儿,扁担的一头还系着一朵白色大纸花。

我们帮着一起将这些“聘礼”在李晓迪家门口焚化,然后再由那老头挑着“新娘”家的“陪嫁”原路返回。

那时天色早已黑,因着已入冬,路上的人格外少,偶有三三俩俩的路过见到我们这阵仗基本也是不敢多看一眼,拔腿便跑。

出门前,绿萝千叮万嘱,不论如何这趟没完成之前,只可眼观前方,千万不能回头。

我捧着贴有李晓迪遗像的黑色骨灰盒子走在最前面,身旁是身着黑色长布衫,顶着道姑丸子头的绿萝,这会儿她正提着一面系着白绸布的铜锣时不时地敲击两下,似乎在提醒路上那些黑暗中的鬼物别冲撞了“新娘子”。

刺骨的寒风不停地拂过我的面颊,捧着大理石材质骨灰盒的双手不由得愈发僵硬了几分。

身后除了几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寂静得可怕。

“长安。”

“长安。”

两声低沉的呼唤自后方传来,我下意识地一回头,当场吓得心跳停止了半截儿。

就在距离我们不到两米的地方,数十个白色的纸人整地排成两列,缓缓前行。

正前方是一匹白色的纸马,上面坐着一个穿着纸衣面无表情的年轻男子,脸色刷白好似涂了面粉,双颊是两坨艳彤彤的红。

一眼望去,纸做的花轿,纸做的聘礼,白茫茫的一片,煞是凄凉。

“让你别回头!”耳畔忽地传来绿萝呵斥的声音,我猛地回过神来,竟已走出二十米开外。

“不许再回头了,万一那新郎看上你就麻烦了!”

后背顿时一凉,“不会吧”

“怎么不会,从古到今这样的例子多了去了,所以让你小心点儿。”

“哦。”我轻轻地答应了一声,脑子里却一直盘旋着方才看到的场景,那白纸轿子里坐的,会是李晓迪吗?

自从刚才无意间的回头一瞥,这会儿浑身就跟钻进了冰窟窿一般,明明裹着羽绒服,却已经开始不停地打冷颤。

身后,仿佛总有双阴冷的眼睛在一直死死地盯着我。

好不容易熬到“新郎”家门口,此时院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亲朋好友,不过看上去年纪都有些大,或许是年轻人不理解或者害怕这样的事情吧。

那挑箩筐老头挑着一担自“陪嫁”绕着“新郎”家院子一圈儿后,便在几个老太太的帮助一下将“陪嫁”在门口焚烧,这迎亲便算彻底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便是拜堂。

此时男方家早已准备妥当,“喜房”里供奉“百份”全神。对面炕上设矮桌,供“新郎”照片或牌位,前设苹果、龙凤喜饼若干盘。并有大红花一朵,下缀缎带上书:“新郎”字样。

我在众多人的注视下将李晓迪的骨灰盒安放在有着“新娘”字样的牌位,紧接着绿萝便要用红头绳将两个牌位拴起来。

谁知就在那红绳将要拴上之际,桌上“新郎”的牌位忽然往旁边一倒,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都出去!”绿萝冷斥一声。

在场的人知晓情况不妙哪里还敢多做逗留,没一会儿便都走了个无影无踪。

我在绿萝的吩咐下关上房门,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她这半吊子办事儿在我看来总有些悬。

不多时,一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便从“门外”走了进来,满脸惨白双颊通红正阴凄凄地望着我笑。

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

这不就是方才在纸马上的那个“新郎”吗?

那李晓迪呢?

“方才这婚还没结成,不作数,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娶她!”那男鬼望着我咧着嘴巴直冷笑。

绿萝面色一冷,一把将我拽到身后,“开什么玩笑,合婚庚贴都烧给你了,新娘也是你自己看上的,你耍我玩儿呢!”

“新娘我还又没睡,还给你就是了,我只要她!”

“我呸,你当是淘宝买东西呢,还带退货的?我告诉你没门儿!”绿萝气急败坏地冲那男鬼嚷嚷着,“再说了,这冥婚向来没有活人跟死人配的,这是大忌,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不会不懂吧!”

“大不了这买卖我不干了!钱我会一分不动全退回去!”

“赫赫赫。”男鬼一笑,原本惨白的脸上立马浮现了一抹青灰,整的指甲顿时层次不地长了两三存,“这可由不得你了!”

“你这是非要逼我动粗了?你好歹死了几十年了,敢情在底下都没好好学习,既然如此姑奶奶我今天便来给你上上课!”

绿萝说着直接朝那男鬼飞起一脚,她心里原本盘算着,这男鬼才死几十年道行不深,打服帖了也就老实了。

谁成想,那男鬼也不是个吃素的,伸爪便径直迎上了绿萝脚上的千层底儿。

“次奥!”绿萝脚上吃痛,悬空翻个身,这才有些不稳地重新落回到地上。

然后我便看到她一直不停地在甩腿,估计是伤得有些厉害了。

“绿萝,怎么回事啊?”我凑到她耳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鬼不对劲,他法力完全不是个才死几十年的新鬼该有的!”

我直觉一沉,忽然又有种要被翻盘的感觉。

“小妞,不要怕,既然我说了要娶你就不会伤害你。”

啧啧,看来还是个痴情鬼。

“我已经结婚了,所以你还是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我做柔弱状,故意朝他晃晃手中的钻戒。

男鬼不屑地冷笑一声,“我不介意,只要你跟了我,我立马替你弄死你现在的男人,如此一来,你也算是寡妇,也不算是你对不起他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呸了一口,勉强支起嘴角,“我谢谢你这么替我考虑啊!”

“废话少说!要打便打!”绿萝直接把我往旁边一推,摸出一张黄符,掐诀催动。

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摄不祥”绿萝快速念咒,最后忽地双眼一凝,指尖直指手中的黄符,“急急如律令!”

黄符彻底幻化做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径直飞向男鬼身上,烧得男鬼猝不及防,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

那男鬼身上就仿佛被烧得融化了一般,黑黄色的尸油厚厚地裹了一层,黏糊糊地往下滴着,面目全非的脸上只剩下一只凸起的猩红的眼珠子,其余部位皆是黑乎乎地糊成一团。

就在我暗自庆幸之际,那男鬼忽然直刷刷地从那团火焰中飞了出来,拽着我的衣领,一把将我拽至半空中,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阴冷的寒风争先恐后地从我被揪起的衣领中往里钻,不一会儿浑身便冻得几乎僵硬,我吓得腿都软了,胆战心惊地低头往下面一看,妈呀,居然有好几层楼那么高,掉下去可就真的是跟顾瑾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了。

死死地闭着眼睛,仿佛这样就算真的掉下去也会比较不疼似的,

也不知飞了多久,男鬼终于在郊外的一处偏僻的墓地将我放了下来。

“这下那该死的神棍就没办法再打扰我们双宿双飞了!”

“鬼大哥,您就放过我吧,我真的很爱我老公,要不咱们下辈子再做夫妻吧!”此时身处荒郊野岭,独自一人面对一直穷凶极恶的鬼,说什么也不能讲硬气啊,坚决将服软政策贯彻到底方为上策。

“那你现在死吧,如此一来便是下辈子了,咱们也不去投胎了,有你这么个美人儿陪着,咱们长长久久做对鬼夫妻,多好!”

呸,好泥煤啊!谁要跟你个丑八怪做夫妻,老娘的老公是谁你知道么!

“可是我老公他也不是人啊!”我故意为难地望着他,“他本事很大,说不定会打得咱俩飞灰湮灭也没准!”

天知道啊,面对着这张面目狰狞的脸,我是做了多少次自我催眠才勉强将心中那种恶心的感觉稍稍压制。

感觉这次如果能安然无恙的活着,随便领个催眠师资格证应该是不在话下了。

“莫非你老公也是鬼?”

“差不多吧。”

“你放心,凭我的能力对付区区一只鬼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他手下有一帮鬼怎么办?”

“那就打得他神形俱灭!”

呕!完全聊不下去了,那股腐尸被烧焦的味道闻起来还真是有够丧心病狂的。

就在我欲哭无泪之际,身旁的男鬼忽然在我面前吹了一口腥气,等我再次清醒过来,自己已经躺在一个完全密封的长方形空间里,周围是黑洞洞的一片,那股子浓郁的恶臭愈发明显并且还伴有常年累积下来的腐朽气息。

耳旁忽然传来一阵阴惨惨的笑声,我僵着身子缓缓地侧过头去,身旁正是那男鬼死去多年的身躯,他正歪着脑袋望着我,笑得一脸诡异。

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顿时争先恐后地渗透进身体,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棺材。

手上忽觉一阵冰冷的刺痛,等我反应过来,那恶鬼已经完全把我的右手窝进了手里,黏糊糊的感觉,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跟开了外挂似的往外冒。

“咱们洞房吧”阴森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这黑暗的棺材中。

那尸体忽然猛地腾空悬起,缓缓地向我身上压来。

明明已经失去多年,他的身上却完全不见任何一点腐烂,只是裸露的脸上呈现一种诡秘的青灰,冰冷的嘴角藏着一抹阴毒的笑。

随着他身子的越靠越近,我整个人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擅抖起来,那种恐惧就好似在挂点滴时被注射进了体内一般,随着身体里的血管游走到全身各个角落,从头到脚。

我的牙齿下意识地抵上了舌尖,从那次过后,这几乎就成为了一种本能,舌尖血已经成为我面对这些灵异事情时必不可缺的定心丸。

明明从前只要我一有危险顾瑾就会出现,可今天他却好像完全失去了对我的感应一般,哪怕已经是如此攸关时刻,已经没有半点动静。

脑子里想着他,牙齿已经开始微微有力。

随着一声“轰!”的闷响,这只庞大的棺材忽然猛烈地晃动了几下,几秒钟后便“砰”地一声原地炸成一地残屑。

我的牙齿本来还没咬上舌头,结果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就是狠狠的一口,连收都收不住,腥甜的血顿时便顺着我的嘴角滑了下来。

擦,哪个混蛋坑我!

此时,老旧的墓穴已经完全被炸成一个巨大的坑,上面的封土堆早已不知去向,等我整个人完全恢复平静,身旁哪儿还有那男鬼的半分踪影,偌大的棺材坑内只有我一个人抱着膝盖不知所措的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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