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得了允许,这才迈步进屋,“禀告圣女知道,通缉令已经贴到各个城门口,并有衙役沿街巡查,咱们若是再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这客栈里的掌柜伙计,我都叫人盯住了,可仿得了一时,防不了漫漫长夜呀。咱们还是尽快上路吧?”

宁春草看了看被她扔在一旁的通缉令。不由有些生气的跺了跺脚,“起程!”

原本预想中,能够好好休息一下,好好睡上一觉的这个夜,又毁了。

他们一行人乔装一番,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赶在城门锁闭以前,匆匆出了城。

路上宁念饿醒了,哭闹不止,招得宁怀也跟着哭起来。幸而宁念的高烧已经退了,如今哭,只是肚子饿而已。

丫鬟抱着他,宁春草亲自给他喂了饭,这才哄住了他。

宁怀瞧见。也闹着要宁春草喂饭。不然就红着眼睛,委屈不已的看着宁春草,好似怪她偏爱弟弟不爱他。

宁春草顶着晕腾腾的脑袋,哄了这个,又去哄那个。

如今才知道,有孩子,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儿。如今这两个孩子都已经一岁多了,尚且如此不好伺候,倘若是刚生下的小婴孩,得有多麻烦?

她垂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心头又忍不住的泛酸,即便麻烦,也是令人向往的吧?

两个孩子吃饱了,又在马车上睡了过去。

丫鬟的怀中许是没有他们在宫中柔软的小床舒服,更是坐在这颠簸的马车上,两个孩子一直睡得不甚安稳。

宁春草自己也休息不好,且看到苏姨娘眼睑上尽是一片疲惫的灰青之色。

这般赶路,只怕熬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垮下了吧?

虽信上骗景珏说,她是要南下,而出了京城,她就直接北上。要由西北绕去南境。

可她忘了,如今景珏已经是一国之君,他一声令下,海捕令一张贴,她根本是无从遁形,逃无可逃啊?

宁春草气恼的跺了跺脚。

闭着眼眸的苏姨娘立时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宁春草收敛神色,苏姨娘尚未抱怨呢,硬拉着苏姨娘上路的她有什么可抱怨的?

在通缉令各处张贴之下,宁春草一行一路更为艰难困苦。大的客栈不敢投宿,小的客栈又容不下他们这么多人。他们有时扮作商户,有时扮作镖局,有时扮作举家搬迁的外地人但那通缉令上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过诱人,人都如同疯了一般。眼睛瞪的铜铃大,只恨不得将人的脸都扳过来细看看,但凡同画像上的人稍有相似之处的都会被抓去衙门。

这般情况之下,倘若再招摇过市,被发现的几率太大。

宁春草一行只好躲躲闪闪。衣食住行都大为不便。大人忍了也就忍了,不过是辛苦些。他们还带着两个孩子,一路风餐露宿,吃不好睡不好的。

刚刚被养胖了些的宁念,眼看着又瘦了下来。圆润的下巴,如今都成了尖尖的。

连一向能吃能睡的宁怀,也憔悴了许多。

“这样下去,大人尚还好,孩子是受不住的。”苏姨娘拉住宁春草说道。

巫女私下里已经同苏姨娘说了好几次了。带着孩子,一路上叫孩子受苦不说,且还会拖慢他们的行程。理当叫孩子送回京城,送到宁家去。

他们已经离开京城这么远了,即便将人送回去。即便叫圣上知道他们不是南下,而是北上,想要追到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

且如今有通缉令,圣上知不知道,区别也不大。他们一样的要东躲西藏。

苏姨娘犹豫良久。终于忍不住拉住宁春草,郑重其事的开口。

宁春草垂着眼眸,看着脚下苍青的草地,抬脚踢了一颗小石子。

石子飞了一段距离,又落入草丛中。

她一直紧抿着唇没有看苏姨娘。也没有开口。

“春草,你一向懂事又让人省心,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今咱们已经离开京城了,以往的对与错。咱们都不说了。将孩子送回去这种话,我也是最后一次同你提及。日后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说,如何决定都在乎你。不管你打算怎样,姨娘都听你的。”苏姨娘说完。拍了拍她的肩头,转身向马车走去。

马儿啃着路边的草,打着响鼻,喘息休息。

宁春草看了一眼苏姨娘的背影,忽觉肩上有些沉重。

是啊,如今这路,是自己带着众人走来的,如今这奔波劳碌东躲西藏,都是出于自己的选择。她同巫女一起离开京城,在离开之时。也相当于无形的将巫教的责任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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