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大门已经在战乱中被打坏了,青衣来到这里时,也是心如死灰,并无心思去料理这些,所以,我在进去的时候,自然也没有遭遇到什么阻拦,

最终,在府邸的正殿中,我找到了青衣,

这间正殿,明显是我母亲在攻陷这座城池以后重点照顾的对象,正殿明显有被焚烧的痕迹,许多原本赤红的柱子都被烧成了焦色,一靠近就能闻到明显的焦臭味,应当是青衣来到这里以后才扑灭了火焰,里面原本悬挂的窗帘什么的全都被撕扯下来了,胡乱的扔在地上,早被践踏的不成样子了,

我猜测,这间正殿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青衣平日间与天道盟中众多高层的议事的地方,在对着门户的上方,一个宽阔的座椅就放在那里,下面是一张张供人坐下的条几,不过大都已经被打翻了,原本独立堂皇古香古色看着十分大气的殿堂早在兵祸中会搞的凌乱不堪了,

青衣,就坐在最中间的那把金色的座椅上面,他赤足盘坐,发髻已经被打乱了,头发凌乱的披散下来,道袍上多件血色,双手放在膝盖上,闭目调息,面色平静的很,但插在座椅前的却邪剑上面却散发着凛冽的剑光,在告诉我,这把剑的主人其实并不平静,不过我也不在意,只等我一步步走进来的时候,他才终于说道:“你终于进来了,”

从始至终,他的双眼都没有睁开,只是问我:“在外面一连盘坐了整整七日,你是要等着我反思自己的一生,最终向你叩首认错,到那时候,你再一刀结果我的性命,如此你才算是得到了真正的信任,”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将手中的那一坛酒朝着青衣扔了过去,同时低喝一声:“接着,”

青衣豁然睁开了双眼,他动作很快,“铿”的一下子就拔起了地上的剑,不过在看清楚我丢过去的仅仅是一个酒坛子,并未暗含杀机时,剑势才陡然一收,在半空中轻轻一扫,而后,那坛子酒就稳稳当当的落在了他的剑锋上,青衣就用自己手中的剑挑着那一坛子酒,漆深邃的眼睛里没有过多的情绪,就是扬了扬眉毛,问我:“这算是送行酒吗,”

我洒然一笑,仍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他:“那把金色的交椅阔气是阔气,也只有一些大佬才有资格坐那样的椅子,以前还在红尘中混迹的时候,我记得紫禁城里皇帝老儿坐的那把椅子倒是和你这个有点相似,不过,我看着它还是硬邦邦的难受,倒不如一个懒人沙发来的舒服呢,那东西对你就来的那么的有吸引力,以至于你一屁股坐上去都不愿意下来,不觉得硌得慌,”

青衣一愣,随即垂头笑了,乱发掩住了自己的半边脸颊,但我还是看到了他嘴角的那一丝苦涩,随即他轻声道:“确实硌得慌,你的那把椅子比我这把阔气的多,可你倒是洒脱的很,嫌硌得慌殊不知,古往今来,亿亿万人想坐还坐不上去呢,”

“这话说的就忒俗,青衣,你在我看来一直都不是一个俗气的人啊,怎的今天却说出了这等俗气的话呢,”

我昂起头笑了笑,说道:“我葛天中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糙人,但也糙的有个性,我自己稀罕的,旁人都说它不好,我也觉得好,旁人都稀罕的,都觉得好的,我要是凑上去觉得累,那我也不屑一顾,”

“哈,有理,”

青衣嗤笑一声,而后剑锋一挑,那坛子酒一下子飞起,他伸手接住,起身便朝着我走来,再没看身后那高高在上的座椅,赤足而行,昂首阔步,朗声道:“回首看,万载光阴都是空,寻寻觅觅,最后却发现脑子里的思维模式是别人给我的,渐渐的也就自己误了自己,而今梦醒,还在乎那些做什么呢,罢了,罢了,你葛天中放得下,我也放得下,更何况,那地方现在也不属于我了,现在走下来,倒是也撂了罪了,”

七日苦熬,看来,他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这一次惨败,让他总算是觉悟了,知道了他这一生,其实过的不如我,我做什么事情至少我知道自己图什么,可他不知道,

最后,我们二人就在这遭了兵祸的地方席地而坐,相对而视,

“敬我们这一万年,”

我举起了手中的酒坛子,望着青衣,笑道:“我记得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你脸上的笑容还是比较恬淡的,我这满头的头发也是乌的,可这一路走下来,到现在你有了戾气,我也熬白了头发,你说我们这一辈子打生打死,到最后图了个什么,”

“这个我也想问你,”

青衣摇了摇头,举起酒坛子嗅了嗅,大概他一生遵守清规戒律,还没有习惯这酒味儿呢,所以微微蹙了蹙眉头,不过最后一咬牙,还是一股脑儿的“咕咚咕咚”喝下去不少,最后一声轻叹,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舒坦,真的是舒坦,打破了这清规戒律,没想到倒是有一番别样的滋味儿,破而后立,破而后立,古人诚不欺我,到现在,我该破的算是全破了,无敌的自信,挥军东进的豪情,踏平你的信念,全破了,到现在,连这些束缚着自己的条条框框也破了,说来也真是有点意思,到现在反而觉得浑身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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