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和思云闻声连忙走到了屋内,刚刚被莫轻云展开的针具都已经被收了起来,这时候屋内除了立着莫轻云的医药箱外,其他的东西都恢复了之前的模样。莫轻云的动作未免太快,说话的功夫,他就施完了针还将东西全都收拾好了。
安清风仍躺在太妃椅上闭着双眼。宁致远一进去,虚怀便挣扎要起来。
莫轻云在一边冷哼出声,“你最好别动,刚刚才逼出来的毒血重新流回去了我可不管。”
虚怀自然是不会被莫轻云吓唬的,但宁致远却不能让虚怀真的把刚刚逼出来的毒给返回到身体里,他连忙出声道。“好了,不必多礼。躺着吧!”
虚怀僵了一下,最后终于一言不发的躺回到床上。
“王爷,若谷他”虚怀犹豫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满是懊悔,“若谷为了让属下能够回来,独自一人应付沐宸枫的军队,最后没能回来。”
这么说,若谷是死在沐宸枫手下了!宁致远手握成拳。骨节发白。他这两个护卫,从小和他在一起,感情本就深厚。如今突然听到去世的消息,宁致远仿佛失去亲人,握着的拳头紧了又紧。
沐宸枫,竟然下如此狠手!感觉到宁致远周身蒙上的悲凉之意,思云心有不忍,拍了拍他的肩。用双手将他握紧的拳头包在两掌之间,宁致远抬眼望了眼思云,他绝不会轻饶沐宸枫!
虚怀脸上也是浓浓的悔恨和悲凉,若不是他,若谷怎会落入到险境之中。他们救两个人追过去,而沐宸枫带了二十几个精兵。精兵都是训练有素的,他们一人敌十只能堪堪打成平手。可那里还有一个沐宸枫,他一出手,他们两个可能都会葬身在沐宸枫手下。
宁致远没有说话。莫轻云听到了虚怀话里的深意,问道,“军队?沐宸枫带了军队?”
虚怀点了点头,肯定了莫轻云的答案,这才将昨晚的事情都描述了一遍,“我和若谷追过去时,沐宸枫只有一人。他动作很快,我们到了梅津镇才追上他。刚刚准备将他拿下时。突然冲出来二十多个精兵,都是尧国训练有素的精兵。藏匿在梅津镇,我和若谷只有两人,最后若谷让属下先回来,他掩护属下回来的。”
尧国的精兵是一等一的高手,虚怀和若谷虽说也不差,可毕竟一拳难敌四腿。能有幸逃出来一个,已经算是沐宸枫手下留情了。
但沐宸枫绝对不是会手下留情之人,就算去他那里偷解药,也要顺手牵羊带走几种毒药的。莫轻云猜测道,“他大概是想到虚怀中了毒,逃也逃不了多远,只是没想到安清风不知为何也去了那里,将虚怀呆了回来。”
“安”虚怀皱了皱眉,这才注意到一边太妃椅上躺着的安清风,他脸色苍白,呼吸均匀。想来是累到了,他原本还以为是谁好心将他送回来的,没想到竟然是安清风。
安家的人,他是不愿待见的。
看到虚怀一脸吞了苍蝇的恶心表情,思云不禁觉得好笑,但还是忍不住劝道,“安清风也只是想补偿你,过去的事情,是安家不对。我虽没什么立场,但也忍不住说一句,如今你好好的,能释然的,释然也好。”
虚怀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多谢!”
总觉得让他完全放下心防还是要费点功夫的。思云却也只能说到这个程度来,其他的事情就让虚怀自己想通就好了。
莫轻云扫了眼几人的神情,突然开口说道,“你体内的毒要完全解,还得安清风帮忙,等你解了毒,也就相当于浴火重生了,到时候前尘往事就忘个干净吧。”
“什么意思?”
听他这话,虚怀身上的毒还有很麻烦的过程才能完全解决吗?
莫轻云微微一笑,剑眉微挑,深邃的目光望着虚怀。
“我研制的毒,从来不会说能简单的让人解开的。都有很麻烦的工序,沐宸枫身上的毒本来很好解的。可是,那日在无名山被思云用毒针扎了。那便不好解了,即使他到我的药柜中偷了解药又能如何,照样不能将余毒都清理干净。相应的,虚怀的毒也是,我虽已经用针渡了许多毒出来,但是有些深入骨髓的毒,必须要将你全身血液换一遍,才能解。也就是说,必须要至亲之人的血,才能让你浴火重生。”
说完,屋内突然沉默下来,安静的落针可闻。所有人表情都凝重万分,唯独莫轻云淡定的迎接着他们的目光,没有丝毫觉得他研制出来的这种毒有什么问题。
过了许久,宁致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为何会知道虚怀和安清风的关系?”
“自然是安清风说的。”
安清风仍在睡着,也听不到他们说的话,这时候问安清风,自然也得不到答案。安清风一个百夫长,就算安温之是户部侍郎,可安清风如何会对莫轻云说这么私密的事情。
“沐宸枫的事情可大可小,他既然在宴会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私自逃离,尧国和承明一战在所难免。你最好去让宋北辰问问皇上,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
一旦这战开始他也要跟着离开京城了,到时候,皇上的病!最好宁楚宇不会趁这个功夫闹出什么幺蛾子,要不然,这个年就真的过得不安逸了。
如今已经腊八了,再过二十一天的时间,便是新年夜了。沐宸枫趁这个时候,举兵前往,正是想杀承明一个措手不及。
临近尧国的炎陵,是承明预防尧国最重要的防线。沐宸枫若是带着这二十多精兵,和在尧国等着的军队两相夹击,炎陵便会失守。
“我知道,我会派人去通知宋北辰的。”
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用莫轻云提醒,宁致远也知道。这件事情必须从长计议,但时间也不能拖得太久。沐宸枫那边随时隐藏着危险,到时候一旦攻城,炎陵的百姓便会被无辜伤害。
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莫轻云便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将医药箱背到背上,告辞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宫去了。明日午时,我再过来。今晚安清风先休息休息,明日再给虚怀诊治。”
安清风为了帮虚怀控制毒性,元气大伤,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给虚怀诊治。
想到这层关系,宁致远点点头,“慢走,不送。”
莫轻云嘴角微勾,转身离开了。
“今年,是不是注定不能团圆了?”思云语调有些惆怅,想到沐宸枫那天对她说的话,他分明是打着要将承明覆灭的注意来的。肯定会在他们意想不到的时候,便杀个措手不及。
看着面前小女人的神色,便知道她是担忧他们这一去,危险重重,只怕年前是无法赶回来的了。
宁致远将她揽入怀中,笑了笑,保证道,“你放心,即便过不了年,我也会平安回来的。”
思云靠在宁致远怀中的身子僵了僵,他说的话,原来不止云翼可能会去,就连宁致远也
她抬眼望着宁致远俊朗的面容,感觉到他男性气息喷洒在她脸上,不由得飞上两片红晕。轻咳一声化解了尴尬,问道,“你也要去?外公和表哥,还有姨父,他们三个都要去吗?”
“布防献策,本就是我的职责,我肯定会随军出行的。但是师父年纪大了,我会和父皇申请让他留京过年的。宋北辰要保护父皇,是断不可能让他前往的。最多,会让舅父和吴立凡前往。”宋南山是肯定会去的,晋阳公的带兵打仗之力,在朝中是闻名的。他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便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说道,“对了,你大哥鄢子淇也在炎陵,到时候或许还能见到他。”
思云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听着外面吹得沙沙作响的,萧瑟冬风。这半年多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如今已经由鄢家嫡长女变成了莫家的二女了。
鄢子淇虽然远在炎陵不知道这些事情,可是血缘关系上,思云似赌气的语气说道,“现在不是我大哥了,我又不是鄢茂学的女儿!”
一不小心又勾起了思云那段不好的过往,宁致远轻叹一声。不管她是不是鄢茂学的女儿,都不会改变她是云雪蓉女儿的事情,他便会一直对思云好。
有些不忍心她满脸伤痛的表情,宁致远劝道,“别想这么多,鄢子淇从小对你就不错,肯定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与你生疏了的。”
鄢子淇往年都会回京,她依稀记得,鄢子淇每年回京时,都会记得给她带礼物。即便非常赶时间的情况下,他不给其他人带东西,也会给她带些稀奇玩意。只是今年,鄢子淇好像没有回京。
想到这些过往,思云轻叹一声,“大概吧,鄢子淇从小就被人排除在外,更是被余氏赶到了炎陵从军。他对鄢茂学本身就没什么好感,倒是我娘对他有恩,他才惦记着我。”
“那不就是了,鄢子淇对你好,又不是因为你是不是他妹妹。虽说你是沾了你娘的福,可至少不会改变你们之间的感情就好了。”
思云笑了笑,终于释然了。
宁致远望了眼天色,时辰不早了,他还得去和宋北辰商量事情。便对虚怀吩咐道,“虚怀,你今晚就在这屋里歇息吧,不用特意挪动了。我让人把安清风安放在你外面的隔间,省得他醒来了要嚷着见你。”
虚怀这会又突然倔了起来,冷声道,“我不需要他保护,安家已经抛弃了我,我不愿意收到安家的恩惠。”
“那时候也是无奈,如今他们有心忏悔,你就不要执拗了。到时候,你回安家正名,也能谋个更好的出路。”
他本就没有用卖身契之类的东西束缚虚怀和若谷,若谷是真的从小失去了双亲。虚怀却还有个安家,也许就是因为如此,若谷才会牺牲自己,掩护虚怀回来的吧。
若谷啊若谷,他平时虽不怎么说话,其实心思是最细腻的一个。
“属下愿追随王爷,不愿回安府。”若谷已经走了,他决不能再离开王爷,王爷身边本就危机四伏,没了若谷,他更要担起两个人的之情,尽全力保护王爷。
明白他的心思,宁致远只得叹了口气,“到时再说吧,思云,我们走吧。”
虚怀张了张嘴,最后重新躺回到床上,闭上了嘴。掩在被子里的手握得十分紧。
思云回道,“去哪儿?”
宁致远不再看虚怀的表情,拉着思云出了正殿,一边走一边说道,“先去晋阳王府,等会我送你回云府。”
今日宋北辰没有去宫中当值,只怕现在正在晋阳王府中,他要找宋北辰只能去晋阳王府找了。
临出门前,他吩咐了下人将安清风安放到虚怀正殿的外间,然后才乘着马车出了宁王府。宁王府与晋阳王府都在同一条街道,马车在热闹的街道上行驶了片刻,便稳稳的停在了晋阳王府门口。
前来开门的下人见到两人同时过来,不由得愣了愣,连忙派人去吩咐老爷夫人。
然后领着他们往屋里面走,“王爷请,鄢小姐请。”
宁致远跟在后面,问道,“宋北辰在不在?舅舅和舅母都在吧?”
下人一边带着他们往后院里走,一边说道,“都在,老爷夫人少爷都在呢,今儿腊八,他们都在屋里吃腊八粥呢。听说小姐今日到城北去施粥了,夫人刚刚还在念叨呢。”
“姨母惦记了。”
穿过抄手游廊,走过亭台谢宇,这宋府比宁王府有人气多了。到处种的植物,四季常绿的树木,把这院子弄得有生气多了。
她不由得感叹道,“你那个府邸,真的得好好收拾一下,一片的空地,两个枯枝都看不见。”
宁致远轻笑一声,“到时候就有劳你了。”
除了她,想必也不会有人去在意这些细节了。他虽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但府里一直不曾有女主人进去,自然也不会有人去关注那些院里的摆设了。
“思云,致远,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说的就是宋北辰之母,云雪娟。等到声音落地后,才看到她一身红衣从屋里走出来,见到两人同时踏入门内时,满心欢喜的邀请他们到屋里去坐。
屋内生起了火盆子,比室外的温度要高一点,人一进去就觉的十分温暖。宋北辰和宋南山正坐在屋内,端着一碗腊八粥满脸痛苦的模样。
云雪娟瞅到他们端着的粥,连忙把两人安排到椅子上坐下,“真巧,刚刚熬好的腊八粥还在锅里呢,要不要一起去喝?”
一听云雪娟这话,宋北辰和宋南山同时把头从粥上面抬起来,他们站在云雪娟身后,对两人剧烈的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喝粥。
之前听外公说过,大姨的厨艺并不怎么好,但却总喜欢下厨。恐怕这两人就是受到了云雪娟的毒害,所以不想让他们也感受到。
“姨母,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才刚刚喝了粥的。这会儿宁王来找表哥谈事的,我刚好顺路一起过来看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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