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叔侄两个下楼,早餐已经摆上桌了,颜大太太正从园子里剪了新鲜的腊梅在插瓶,看到他们两个。先是望了自家儿子一眼,再关切地问颜司明:“我听说昨晚上你出事了有受伤吗?”

颜司明受伤的左手虚虚地放在胸前,他惯会忍疼,所以看起来,跟正常的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颜洛嘴快。替他答了:“手伤到了,肿得跟个馒头一样,还不知道骨头有没有事呢。”

颜司明就只好自己补充了一句:“骨头没事。”见他们母子两个都不太相信的样子,只好说,“我是医生,伤没伤到骨头这种事我就是不照片也是能估摸得准的。”

“那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才好。”

颜司明只得道:“好。”

颜大太太这才转头吩咐自家儿子:“去厨房,让阿美中午给你小叔叔熬点骨头汤,用上好的料。”

等把颜洛支走了,正色看向颜司明,问:“事故原因查明白了吗?”

“查不查就是那么回事。”颜司明坐在餐桌前,喝着粥,不太在意地说,“反正我没死就行。”

他没死,那些人,就再没有机会了。

吃过早饭。他果然就带着颜洛出去了,这样风口浪尖的时候,竟也不去公司,而是约了陈青一起打高尔夫球。

他手受伤了动不了,就指点着颜洛替他出手。颜洛打球的时候,他们两人就悠哉游哉聊着没营养天,那模样,莫名觉得很是违和。

据说股东大会在一个星期后举行,如此万事不管地出来逍遥,真的好吗?还是,他已经放弃了争取的想法?

不光是颜洛,就是颜三和贺立诚,听到说颜司明一连三天都是和陈青在一起厮混,不是打球就是爬山什么的,也有些猜不透他这下的是什么棋。

“或许他是真的没打算跟我们争了呢?”颜三冷笑,“我们家这老四,从来就对生意这一摊事不感兴趣,这次要不是大哥多事做这样莫名其妙的安排,事实上,权利很顺利就会过渡到我手上,怎么还有先前那一出出?”

贺立诚却是觉得颜司明这样做并不简单,联想起那天晚上颜司明问他的那句话,总觉得他是成足在胸,而不是想要放弃。

“要不,把林晞叫过来让她分析分析?她跟四少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多少总还是了解他一些的。”

他们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林晞并不在公司,而是找了个理由,刚刚赶到一家盲人按摩院。

这家按摩院门面窄小,处在这座城市北边最拥挤脏乱的城中村一角,林晞站在街面上望着那处门帘的时候,还差点被旁边面馆的客人泼了一碗水。

对方是个非主流的小年轻,一脑袋炸了毛似的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见自己泼了个美女,也不道歉,反吹了个呼哨,靠在门框上摆出个自以为撩人的姿势冲她打招呼:“嗨,美女,要吃面吗?”

林晞好气又好笑。反是邓经理忍不住上前喝斥了一声,拉着林晞赶紧走了。

于是两人才踏进那家按摩院的门洞,她的电话就响了。

林晞拿出手机,过了一会才接起。

贺立诚问她在哪里。

她声音温柔,带着丝丝难忍的痛楚:“落枕了。脖子疼得厉害,找个地方按摩一下,是有事吗?”

“嗯,完了过来我这边一趟,有点小事找你。”

林晞笑着应“好”,挂断电话,跟在邓经理身后走上去。

时间还有些早,按摩院里冷冷清清,光线也昏昏沉沉的。

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坐在收银台前玩手机,看到他们也只是挥了挥手,连头都懒怠得抬起一看一眼。

邓经理带着她径直上了三楼,进了最里面的一间房间。

那是个很小的小房间,里面就放着一张小按摩床并几张小椅子,此时一个男人正趴在床上面,地上乱七八糟地推满了东西,从吃过的快餐盒,到饮过的饮料瓶、还有一些字眼和配图十分不堪的杂志、小说,以及一些花花绿绿的纸张。

林晞瞄了一眼,见是什么“六合彩”、“白小姐秘码”之类的。

床上的男人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慌不迭地爬起。下脚时发现实在太乱,就很不好意思用大拖板鞋模竖一扫,将东西都堆到床底下了,才搓了搓手指很不好意思地说:“邓叔、林小姐,你们来了啊。”

又跑回去拖出来两张凳子,随手将上面的衣服鞋袜扫到一边,拿衣袖子擦了擦,摆他们面前:“坐。”

邓经理自然没有坐,林晞更是不会坐,她目光清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那个在夜色里一掷千金呼朋唤友的男人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最初在林氏见到的老实的甚至有些猥琐的仓管员。

“好久不见,阿成。”她微笑着,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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