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咳嗽声,李猛在手机那头着急的问我没事吧,我赶紧磕磕巴巴说没事,问他江植怎么样了。

李猛略微沉默后对我说,“春夏”

听他只叫了我的名字,我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能乱,别让肚子里的小种子感觉到我不对劲,然后对李猛说有话直接说吧,我听着呢,我没事。

“他情况不算好,我做主联系了他家里那个汪叔。今天就会给他转到奉市去,那里的医院在这方面最权威,现在也顾不得别的了,保住他的命最要紧。你也放心,我跟你说一声就是要你别担心,万事有我在呢,现在又联系了他家里就更好办事了,我就是让你别担心,好好顾着你自己和孩子。知道吗?”

我咬着嘴唇,点点头,“知道。李哥,我就问你一句,我知道你忙。”

“说啊,问啥。”

“他,江植怎么跟你说的我跟他的事。”我想知道这个,特别想。

李猛又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回答我,“在保护区的时候,有天咖啡师拍了张照片给我,那会儿我们呆的地方还有网,我就看了照片。正好里面拍到了你一个侧影,你肚子有点鼓起来了。我当时真不知道你两的事,就把照片给跟我坐一起的他看了,这小子当时看完啥也没说,也没露出什么特别的意思,直到后来我们跟着保护站的人深入到无人区里,我们遇上了点危险,都特么以为会挂了呢,没事之后,他就主动跟我说了你们的事,说得挺细的,我就不跟你细说了,反正就是我知道他的心思了,可他不让我跟你说他的事春夏,你知道我干嘛提前回来了,就是他让我走的。”

我听着李猛的话,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眼里涌起水雾,恨不得马上就赶到江植身边去。

“他说他不想也不能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了,可是知道你把孩子留下来了,他实在是不放心,就让我回来替他照顾你,直到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我也就答应了。”

我想的果然没错,是他让李猛帮着照顾我的。我心里又高兴又更加难受,他知道我留下了他的孩子,可还是不愿再跟我有联系,他是真的恨死我了吧。

我带着眼泪笑了,现在不是去细想这些的时候,现在他平安最重要,不管他会不会再见我,我只想他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哪怕我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我也想他活着。

我没跟李猛再多说下去,因为他那边很多事要处理,我帮不上忙就全靠着李猛张罗了,我不想再让他为我这边分心,答应他我会好好的不用担心。

本来我还想跟李猛说句谢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有什么资格谢谢他呢,我算是什么人呢。

李猛说出发到奉市一切顺利也要十个小时,到了之后他会给我保平安,然后就挂了电话去忙了。

我很担心,可还是如常呆在店里,我不敢自己呆着,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会把我跟江植的过去全翻出来想一遍,不管高兴地不高兴的都会想,实在是折磨人。

夜里十点多的时候,我终于等来了李猛的电话,他说一切顺利已经到了奉市让我放心。

我着急的问江植状态如何,有没有醒过来,李猛说没醒可是还算稳定,正说到这里,我突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手机里响起来。

“春夏,是我。”竟然是向泳恩的声音,太久没听到,我一下子还有点愣住,没想到她也在。

“啊,是我。”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回了这么一句。

“他是混球,你是混蛋!”向泳恩很大声骂了我一句。

我笑着没说什么,只是很大声回了一句,“嗯!”

虽然看不见向泳恩这时的表情,可我能想得出,她一定是很心疼的眼神注视着江植,有她在我倒是更加安心了。

“你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走了,你不跟他说,至少要跟我说吧,我还以为经历过那么多,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跟他还真是臭味相投!”向泳恩很生气的跟我说着,最后还加了句成语。

我听着笑出声儿来,纠正她,“好像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更合适。”

向泳恩也笑了,“你还好意思纠正我,你们两个都那么心狠,走的时候都不打招呼,知道我多难受吗!”

我连着说了对不起,可我现在没心思跟她叙旧,很快就问她见到江植了吗,他到底什么情况了,究竟有多严重。

向泳恩的回答大致跟李猛差不多,她说完就问我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不赶紧回奉市,我这才意识到我怀孕的事情她可能还不知道。

我摸着肚子告诉向泳恩我怀孕了,已经六个多月。

向泳恩隔了几秒后,甩给我一串英文,然后咯咯笑起来,我说听不懂她刚才说了什么,她又马上换成普通话跟我说,“太好了!恭喜你们,我要当干妈!”

原本压抑悲伤地气氛,被我们这段对话冲散了不少,可是欢乐毕竟很短,江植现在的状况让我们不可能真的开心起来,我们的话题很快又回到了江植身上。

向泳恩让我别太担心,她会替我在医院安排好一切,她会找最好的医生,让我安心。

我依旧很想对她说句谢谢,可还是没说出口。

向泳恩问我江植知不知道我怀孕的事情,我跟她大致讲了下,她在手机那头感慨的叹息着,然后低声告诉我,她跟江植的婚约已经取消了,还有很多我离开后发生的事情,等有空再跟我说。

我们结束通话后,这天夜里我睡得还算不错,可早上一睁开眼睛,那种没着没落担心的感觉就马上出现,我不知道这一晚江植怎么样了,手里握着手机又不敢打给李猛或者向泳恩。

没消息,也许就是最好的消息,我只能这么安慰着自己。

中午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看到显示的是向泳恩的号码,马上接了,不等她说话就问怎么样了。

“专家会诊后安排了手术,手术刚开始,我怕你听不到消息更着急就先跟你说一下了,等手术完事我马上告诉你结果,如果情况好的话,手术后他就能醒过来了。”向泳恩说话的口气听起来还算轻松,不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还是那边情况真的挺好。

我问她手术大概要做多久,她说要至少要五个小时。

等待的五个小时里,我都记不清自己多少次冲动的想马上订机票,飞回奉市,去医院守着。围扑尽圾。

小种子似乎也知道我此刻的煎熬心情,他在肚子里也动的格外频繁,也像是很不安心似的,我只好让自己静下来。

雨乌这里天黑的很晚,要晚上八点之后才会一点点暗下去。可我眼瞅着天色彻底黑了下去,也没听到手机响起来。

医院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店里的客人开始多了起来,我在屋子里呆不住,就拿着手机站到了桥边上,看着远处隐约的灯火,愣愣出神等待着。

我想好了,要是九点还不来电话,那我就打过去。

我还想了,要是我听到坏消息的话,我该怎么办。我总觉得这个手术不像向泳恩跟我说的那么轻松,我有不算好的预感。

就在一家三口的游客从桥上说笑着走过我身边时,我的手机终于响了。

“春夏,手术做完了。”向泳恩的声音很平静的透过手机传过来,我听了心往下一沉。

这话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噢。”我语气也很镇定的只回了这么一个字,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抖,视线也模糊起来。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只是他要清醒过来可能还要点时间,你放心我会一直在医院盯着的他醒了我马上告诉你。春夏,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向泳恩的话丝毫没让我心情好转,我总觉得她在对我隐瞒着什么,是不是手术失败了,是不是他我不敢往下想了。

手机那头又换了李猛跟我说话,他说的和向泳恩几乎一样,语气听上去还很高兴,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还是觉得他也没跟我说实话。

我等李猛说完话,才问他,“李哥,我一直没问你们也都没跟我说,他到底是怎么受伤的,能跟我说说吗。”

李猛倒是没犹豫,跟我说起了江植受伤的经过。

他说,他离开后没几天,保护区就开始下雪了,一下雪就是那些盗猎者们活跃的时候,保护站自己配备了枪支用来打击盗猎活动,可是远远不如他们设备好,江植本来是不应该跟着一起去的,可是保护站的主力成员出去巡逻后在暴风雪里一直没回来,保护站又没更多的人手,最后他就跟着一起去找人。

路上,他们和盗猎的人遇上了,详细的过程李萌没说,只告诉我江植就是那时候受的伤,猎枪的子弹打穿了他的肩膀,还有一枪打在了胸口上,虽然穿着防弹衣,可还是伤到了肺部。

我听着李猛的讲述,腿已经发软了。

子弹打在胸口上我仰起头看着雨乌繁星满空的夜空,很想大声喊,我觉得自己的胸口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穿了。

“春夏,手术真的很成功,你别担心,等一下我看能不能拍张他现在的样子给你看,你别激动,知道吗。”

感觉我半天不说话,李猛在手机那头大声喊着。

“好,一定拍,我要看,我要看他”我说着,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桥上路过的行人好奇的看着我,我哭得声音更大了,把小服务员都从店里招了出来。

我被她扶住,我不管不顾抱着小姑娘继续哭,她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直到听见还在通话的手机里有李猛的声音,就拿过去听着,然后扶我坐到了店门口的凉伞下面。

李猛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十分钟后就用微信给我传过来好多张照片,全都是江植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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