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至

张青昨晚失眠了，睡的很晚，因为在心里不停地推演以后的进展。其实在这里，他心中也渐渐有了一丝隐忧，和钱赢的担忧差不多，与其说是在推演，不如说是无根的幻想。最初的准备看来并不充分，好多旁枝末节的事情也压根没有想到。凌晨三点入眠，张青梦到了宋将高宠，左挑一下，又刺一下，浑身浴血，最后……阵亡。张青猛然坐起，发现被子已经被踢到了地上，浑身浸着一层薄薄汗液，不知道是被子焐出来的，还是因为刚才身随梦舞而致。

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张青安慰了自己一阵，看了看时钟6点40，差不多可以起床了。在心态剧烈起伏的波动下，张青突然觉得这日复一日乏味的生活更加的乏味了。

今天是约了钱赢和袁问一起的，所以先去高铁站接了他们，便直接驱车前往了设计公司。“洪老，您好，怎么样完成了吗？”“哦，小张，你到了啊，别急，来坐下聊。”洪老用手抱了抱保温杯，蹭了一下它的温度，再指了一下投影仪说：“来打开幻灯片，小张和小张的朋友们你们看，经过那天的沟通，我构建了元素和理念，然后让小家伙们加班加点给弄出来了。你们看这第一幅图，第一张图是用绿植组建的门头，因为我看了一下，你们那个地方隔壁还有个工地在建设。如果用绿植的话，如果落灰了，你们素描看过吗？反而有可能显得更加立体。下面咱们进去看看，来点一下，这里我们看到所有的主题都是圆，方形柱子的包成圆柱体，因为圆才没有棱角，这样可以防止小朋友磕碰。至于颜色调，我们就选了红黄蓝的点缀色，主色我建议还是选择一些绿色，如果你觉得单调可以用一些渐变的效果。来往后放，至于你提到的开放式的教学环境，我考虑了基础性的石膏板隔断以及钢化玻璃，但是都不大合适，所以我想用的是简单的棉布窗帘，用一些积极向上的卡通图案。顶部区域通过吊顶来做效果，分为日光区和星空区，这个灵感来自于小张空间教学的理念。时光区也会通过自然光灯的调节来模拟室外的光度，这样也可以让小朋友提前知道时间概念。老头子我就说到这里，你们还有什么想法吗？”

三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其实这份设计的初稿三人内心里都很满意，几乎满足了他们的所有诉求。“洪老，说实话，您的这份设计稿我们很满意，就是我们还想做一个滑滑梯，这个滑滑梯和咱们网上看到的不一样，具体怎么形容我不太会，但是就是那种有新意......”张青突然被洪老打断了。洪老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稍等一下，小唐去把我的工作本拿过来。”不一会儿，小唐取了ipad，洪老戴上了挂在了脖子上的老花眼镜，用手指翻找了一下。“小张你们来看，这是我在德国发现的滑滑梯，当时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不是你们理想的那种？”“洪老，您真的是，我们佩服。”张青的打心底是着实佩服洪老的，一个人的专业性不仅仅体现在了他的才华，而且还在一击即中顾客的心理需求上。“那这么说就Ok了？就这样？大方向就这样，至于小细节，在之后的工作中做增减项吧。小张接下来交给小金还有项目经理和你对接了，我就先去忙了，年轻人，祝你们成功，哎呀，年轻有冲劲真好啊。”说罢，笑着背着手就走出了会议室。

“赢钱，阿问？你们怎么说？我觉得OK哦。”张青外号都喊出来了，心情不错，因为确实设计的初稿太贴合他的本心了。“我是觉得也还行，就是不知道这个东西搞一下价钱是多少？”钱赢一如既往，逻辑为先。“我觉得你们觉得行就行，我反正不懂。”对么，这才是阿问本尊。

“大家好，我叫黄珏，是你们的项目经理。这份呢是你们的装修清单，然后每一项的单价都有，总价呢刚才洪老给我打过招呼了，直接一竿子撸到底七点八折，希望你们满意。”“好的，谢谢。”张青三人拿过报价清单，袁问能看懂细则，而张青只能看懂价格。不管这三人是看懂没看懂前面的，最后目光都统一交汇在最后一栏的总计那——￥978643.36。张青，心中默念：1、2、3、4、5、6；六位数，将近一百万，再打开手机计算器按照折扣价算了一下——￥763341，也将近80万。无数信息涌了进来，将张青冲击的一愣。黄珏看着这三人默不作声，也是商场老手了，继续道：“这样吧三位，价格说实话已经不能再怎么让了，你们大致可以看下，做做减法也是可以的。比如你们觉得什么不是特别重要的，可以删除，这样能省一些钱。我们能做的最后可能也就是抹个零头。因为你们的要求比较高，全部都是要用最好的无毒环保材料。”“好，我们要商量一下。明天给答复吧？”“行啊，没问题啊。回头给我电话，电话就在报价单上有，项目经理那一栏，那咱就这么说，再会！”“再会！感谢！”

在星巴克的沙发上，三个人略微显得有点沉重，张青率先打破了僵局：“是我的问题，我对事情没有把握好，所以我得先承认个错误。”钱赢摇摇手说道：“现在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接下去怎么办？”袁问也应道：“对，现在是怎么办的问题。”张青看了一眼阿问，但是现在没什么心思调侃他，暗自沉吟了一下，朗声道：“这样，我拿着图纸发几个微信询问一下，我们喝完这杯咖啡再谈下一步打算。”说完，张青就拉开了自己的通讯录，努力地思索着一个个可以帮手的人，随后便编辑好了短信，逐一发出，喝了一口咖啡，臀部往下压，脖颈靠在沙发的上沿，眼睛闭了起来。

现在只能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