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儿瞧她说得可怜,眼眶一红,持剑的右手便有些颤动。

但她随之一想,此刻萧影危须臾,无时无刻皆有送命之险,自己这一心软,岂不害死了他?

当下镇定心神道:“那成,你命人解开萧师哥的穴道,我便不来逼你。”

幽情妖姬道:“这儿除娘之外,再无人解得他们身上的穴道。”

李宛儿道:“你说这话,是想我解开你穴道,是不是?”

幽情妖姬道:“宛儿,萧影点在娘身上这穴道不重,你只需轻轻一指,便可解得。只要你解开娘的穴道,咱们一切都好商量。”

李宛儿道:“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不解!”

幽情妖姬道:“大伙这般耗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你是我的女儿,你不让娘杀人,娘便不杀。你现下先行解开娘的穴道,好么?”

李宛儿摇头道:“你这人奸诈恶毒,眼下你是不是我的亲娘,尚未可说,我可信你不过。你若真是我娘,那便快些送我们出谷!”

幽情妖姬一脸沮丧道:“宛儿,你要出去么,你不在谷中陪娘说说话儿么?”

李宛儿捏剑的手一紧,道:“你再不送我们出谷,我便不客气了!”

幽情妖姬叹了口气,道:“好吧,你这时信不过娘,这也是情理之事。娘便把你的身世详详细细说与你听,而后送你们出谷。你不爱陪娘待在谷中,娘也不来勉强你,这谷中原是冷得要命。唉,娘当年也是瞧着谷中寒冷,怕是养你不活,这才将你寄养在外面”她面色悠然,一边思索,一边说出当年的一桩往事。

原来当年肖扬年轻气盛,眼见武三娘有了身孕,心里便断定她暗结新欢。

他这些年为大唐王室奔走,每日里九死一生,如今更要亡国,自己也是给人四处追拿,无家可归。

心里怀着国破家亡之恨,一路南来,闷闷不乐,只盼着与三娘团聚,也好心里得有一丝温存。不想她另有新欢,居然还怀了别人的孩子,心下想想,气就不打一处出。盛怒之下,只觉见面亦是徒增伤悲,只言片语不曾留下,便就绝然而去。

幽情妖姬这一着棋,可是一举三得。一来她与心中念兹在兹的情郎从此有后二来想要借机报复无恨,叫峨眉派因此声名扫地二来因她自己感情受挫,便也见不得旁人相好,定要瞧着肖武二人劳燕分飞不可。

她伏在暗处,将肖扬、武三娘的一举一动,全都瞧在眼里。肖扬愤然离去,她在心里好不痛快,算好武三娘生产日期,便也悠然下峰。

四五月过后,她再次来到峨眉山,藏身武三娘的草庐附近。

这天晚上,她终于听到婴孩啼哭声“哇哇”传了过来,一颗心喜得快要崩了出来,飘身进到屋内,趁着天黑,双手顺着婴儿哭声摸了过去。

只觉婴儿浑身湿湿的,着手温热,也不知是血还是破出的羊水。

待摸到脐带,她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内力透处,脐带儿应手而断。

她用事先准备好的布褥将婴儿草草一包,也不管他是男是女,飞奔出屋,飘然下峰。

武三娘生了孩子,气血虚弱,迷迷糊糊听得有人进屋,抱走孩子,心里拼命挣扎喊叫,只觉浑身无比沉重,哪又真个叫得出声来。

待得清醒,她发疯似地找遍了周边所有角落,更无孩子的半点踪影。

直至此刻,她仍不知孩子是男是女。自知孩子即便不死,身为母亲竟不知孩子是男是女,茫茫人海,往后要将之找到,那是再也休想。

休养得几日,心痛稍复,便回到金顶,跪着给师父无恨说明原委,告了罪,便即落发出家,法号了空。

幽情妖姬借腹生女,得了与吕洞宾的血脉,欢天喜地,一路哄着娃儿西往。

孩子足月那天,正好回到幽情谷外,心里想着待得回入谷中,该当叫来一干女弟子,为女儿满月好好庆祝一番。

但细细一想,便又傻了眼,自言自语道:“谷中寒冷彻骨,咱这宝贝女儿细皮嫩肉,无论如何在谷中是养不活的。对了,我便陪着她在外面,往后咱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倒是件惬意之事!啊哟,这可不行,我修炼那冰天玉女功,必得常住幽情谷这样的极寒之地,否则非但练将不成,而且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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