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喜从大椅子上下来,坐在蒙着地毯的台阶上笑道:“单远行已经走了?”
尉迟文道:“已经走了,他在东京的活计干的不好,不过啊,好歹给我们留下了一个摊子,有这个摊子我就能重新把架子搭起来。
单远行还是非常识情知趣的,把所有的底子都交代了,也不负大王给他的厚赐。”
铁喜聪明的没有问尉迟文怎么搭架子,反正以他的理解,想要搭架子就必须先把旧的腐烂的架子推倒才成。
他不想知道知道太多,父亲很久以前就说过,作为一个上位者,有时候仅仅要结果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给属下添加很多的要求,只会让结果出现偏差。
再说了,杀人这种事身为帝王还是少干些,一个不喜欢杀人的帝王远比杀孽满身的帝王受所有人喜欢。
“不是恶贯满盈之辈,还请文哥酌情宽恕,不管怎么说都是为我哈密出过力的。”
尉迟文躬身施礼道:“臣谨遵命!”
铁喜笑着接受了尉迟文的礼敬,这时候可不是话家常的时候,上下尊卑一定是要理清楚地。
“嘎嘎姑父可不要随意去东京的花楼柳巷,姑姑来信要我把你看紧些。”
嘎嘎最喜欢听铁喜,铁乐,铁蕊他们喊自己姑父,每到这时候他都会骄傲的斜睨尉迟文一眼,非常享受这种在身份高尉迟文一辈的感觉。
尉迟文哼了一声道:“为了一棵树就放弃了整个森林,智者不取也。”
嘎嘎自然把尉迟文的这些话归类为嫉妒,身为长辈自然是要关切一下晚辈的婚姻的。
于是他张嘴道:“听说世子已经有了意中人,还把两个伊赛特人送过去了?”
听嘎嘎这样说,铁喜立刻羞怒交加,连忙岔开话题道:“皇祖父在明日早朝准备召见你们。”
尉迟文一听这话,立刻就没了打趣的心思,正色道:“什么环境下说起这件事的?”
“与皇祖母观看完蒸汽机之后提起的,你们要小心应对,皇祖父最近容易暴怒。”
尉迟文点点头拱手告辞“请世子容许微臣现在就下去准备奏对。”
“就住在东宫吧,这里房间很多。”铁喜连声挽留,他一个人住在东宫非常的寂寞。
嘎嘎大笑一声道:“我们是哈密国的臣子,可没有住在大宋国东宫的道理,住在祖宅很好。”
说完话,就与尉迟文联袂出了东宫。
铁喜的心情有些晦暗,他发现只要是哈密国真正的人手都不喜欢住在东宫,铁蛋如此,嘎嘎,尉迟文也是如此。
傍晚的时候,尉迟文与嘎嘎悄悄出了城,做了一段马车之后就来到了一座掩映在树林里的农庄。
他们来的时候,在树林深处已经有七个垂头丧气的人被人绑缚着双臂一脸死灰的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
军司马林盛手里抓着一卷文书站在一棵枯死的榆树下,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身经百战的哈密悍卒,仅仅在东京停留了年余,竟然就出现了变节者。
这还仅仅是初次筛选,他不敢想继续深入下去还会挖出多少来。
尉迟文下了马车瞅着跪在地上的七个人淡淡的道:只有七个?”
林盛躬身道:“这只是初检!”
最左面的一个汉子眼见嘎嘎来了,努力挪动一下膝盖冲着嘎嘎凄声道:“校尉!”
嘎嘎看清楚了是谁之后,要过林盛手里的文书翻开看了一下咬牙问道:“粪桶,我来问你,你真的将世子的行程告知了宏盛楼的婊子?”
冯通低下头艰难的道:“属下是醉后失言,绝不是有心出卖世子。”
嘎嘎怪笑一声道:我怎么听说你已经有了跟宏盛楼的头牌有归隐田园的想法?”
冯通满脸通红,最后咬牙道:“都是属下的错,不关芳官的事。”
嘎嘎笑道:“还是一个有情意的,哈哈,林盛,告诉我那个芳官是何许人,我晚上去会会。”
林盛瞟了一眼被两个侍卫死死按住的冯通讥诮的笑道:“韩琦府上的一个切菜丫鬟,价值两百贯,就因为冯通的一句话,导致世子在国子监被人家早就安排好的士子百般诘难,最后被大宋官家训斥他不学无术。”
嘎嘎一脚踹翻冯通之后怒道:“那个贱婢呢?”
林盛笑道:“应该已经死了,韩家为了解脱干系,必定会杀人灭口的,毕竟我们是从那个芳官的被窝里把冯通抓回来的。”
几人说话的功夫,尉迟文已经看完了卷宗,烦躁的挥挥手道:“既然证据确凿,那就立即行刑,再给清香城去公文,将人犯的家眷全部贬为蓝户,剥夺他们所有的黄户权益,同时持我的名帖给韩府送一封信,问问他们想干什么?”
林盛听了尉迟文的话再无犹豫,挥挥手,七道血光迸现,柔软的草地上就多了七颗滚动的人头。
树林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瘫倒在地上的七具死尸的脖腔里还在嘶嘶的向外喷着血。
“拿他们的首级传告所有人,犯错不要紧,重要的是死不悔改,只要主动站出来承认的,家眷既往不咎,即便被处死,也会上阵亡名册”
尉迟文的声音似乎是从地狱传来的寒风,即便面前站立的都是百战的悍卒,也齐齐的打了一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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