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随着佐安公主来到大明的七八位东罗马学者,现在在大明朝发展的也不错。

主要工作就是在四夷馆和其中人员一起翻译罗马着作,教导学生拉丁语,有事没事也会被皇帝召见进宫里,为皇家绘制肖像画——

主要的原因,便是在于朱见济希望可以用图画的形式,把他们一家的生活保留下来。

以后要是传出去,总不会有人意淫他们家的各种事情,幻想乾圣朝后宫的风云变动,顺便还能记录一下儿子的黑历史。

为了更好的达到后一个目的,善于写形的罗马画家显然更趁手。

朱佑栎只知道他爹闲着没事会画画猫狗还有老婆孩子,记录一下属于皇家的难得温情,但没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小太子袒蛋蛋玩鸡鸡的画面都被录入了皇家档案。

由于皇帝挺欣赏这群西方画师的,其他的权贵自然也跟着仿效,聘请对方给自己绘制肖像。

面对这样的工作竞争,大明本土的画师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也要自我磨练着,研究了古人和西方的绘画技巧,力求突破眼下局限,开创新流派。

当然了,艺术界能够有如此的自觉和活力,根本原因还是大明发达起来了,有足够的闲钱和底蕴让他们去搞这事儿。

固怀不懂画师之间的竞争,只觉得丈夫中状元这种大事,不记录下来实在可惜。

她和佐安玩的时候,认识了面前这位善于速绘的画师,便在今天拉着人过来了。

小王守仁趴在窗户上,手里拿着一朵叫不出名字的大红花瞄准打马路过大楼门口的他爹,在一片喧哗热闹声中,难得的开口“啊啊”两句。

小孩子的声音自然会被人潮淹没掉。

不过也许是父子连心,在小王发现他爹可能听不到自己喊话的时候,老王正好一抬头,看向了妻儿所在的地方。

小王松了口气,然后把大红花扔给他爹。

花扔出去,被风吹得有点歪了。

好在王华长手一捞,正中大红花,然后哈哈大笑着把花朵别在帽子上,继续得意洋洋的游街显摆。

谢迁瞧着也是羡慕。

不过他年轻才俊,虽然没有老婆儿子来捧场,可愿意给他扔花示好的姑娘也排了一大条街。

探花郎于是来者不拒,给自己戴了个满当当的花冠,也是别有一番风彩。

而等到游街完毕,吏部再对这些新科进士进行了一番考察,确定了他们除了有高超的知识水平,还有利落的实践能力后,便为他们安排了各项工作。

大部分人响应皇帝号召去了地方做实事,剩下的一些则是沉迷于各种学问理论,选择进入了翰林院。

在乾圣天子提出“摒弃清谈,重视实践”,连日常抄录圣旨,传达大臣执行的权利都被转移到秘书处后,翰林院也慢慢回归了它原本的职能,成了国家编修书籍史册的文华贵重之地。

当然了,在以前的基础上,以及皇帝仍然重视国家各项书籍的管理和编修,翰林院的地位也没有一落千丈,在心思比较单纯的读书人看来,还是有一层巨大光环在的。

而之后的事情也如朱见济所想的那样,关于要不要修改户籍制度,把关于人身禁锢,限制百姓世代就业方向的那些条款废除,也在民间掀起了讨论。

讨论的主要阵地,自然是在各种报纸之上。

继《文政杂谈》之后,朱见济又授意开设了其他报纸,还对地方官府和民间慢慢开放了办报权利,允许他们讨论国家大事、鸡毛蒜皮。

在搞了十几年“文艺复兴”后,大明朝的舆论场所也干净了许多,起码读书懂道理的人多了,还有地方交通便利,消息传递的速度提高,自然刷掉了某些仗着信息差而睁眼说瞎话的“大师”。

大明朝的文华风气也越来越主动奋进,反感保守的旧派作风。

加上此时的大明朝本来就是世界军政文华中心,在各方面都能碾压四方,也没有境外势力敢来大明朝搞风搞雨,用舆论来扰乱民心。

一番浪里淘金下来,能在舆论场上占据上位的,自然是一些聪明人。

而聪明人也不会察觉不到皇帝的心意。

于是他们纷纷出声,支持把户籍制度恢复成单纯的“登名造册”,废掉那些多余的束缚。

民间也早就厌烦了那所谓的“户籍”。

乾圣朝在这方面的管制有主动的放松,对于逃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处理,对待那些通过考核,获得职称的匠户,限制也是不存在的。

他们可是皇帝亲口许诺的特殊人员!

所以只有一些老人,以及被某些打着制度旗号,实际上却是在进行人身压迫的官府虐待过一番的户籍人士,还记得自己当初想尽办法,拖家带口逃离噩梦的场景。

听到朝廷有意改正这一制度,他们还满怀欣慰的对着子孙说,后代是遇上了好年景。

乾圣皇帝才三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还能做很多事情,让大明朝变得更好。

有了官方和民间一齐响应,关于旧版户籍制度的“去与留”问题,答应也跟着显露了。

大家的确希望自己能“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但不会希望子子孙孙永远都只能做一件事。

而关于修改户籍制唯一的阻碍,便是在于“贱户”问题。

贱户,这是古已有之的一个特殊群体。

组成这一群体的人,很多是犯罪官员的家属、被法律判定处罚的罪人、以及前两者的后代。

贱户是很难像普通的某某户一样,随着政策的放缓修正,走向新生活的。

工匠可以因为皇帝的重视而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农户在农业社会,本来就受到执政者的重视,但凡是个好官员好皇帝,都会有“劝课农桑”的功劳在身。

但贱户没有。

他们从事下贱的行业,比如在会所坐台、给权贵卖唱、给人当奴隶、做讨饭乞丐等等,便是乐户、伴当、丐户这些人。

在广东那边,甚至还有一种疍户,从事捕鱼行业,不被允许上岸居住,其人也被极尽羞辱,世人把男性称之为“裸跪”,女性被称之为“裸跪婆”。

朱见济历史学的不好,起初一些着名人物都认不出来,更别说知道这些本来就被淹没在民间的尘民了。

后面知道了,自然是要去改的。

不然皇帝嘴上天天跟人强调的“公平”又怎么办?

人和人都有这么严重的划分在,哪来的公平?

然后朱见济又去翻查《大明律》,发现其中对于贱户、家奴的规定极为严厉,比起唐朝时期的相关律法还有所强化,又是一阵感叹。

原来太祖皇帝也不是事事都给后代安排好了。

所以趁着这个机会,朱见济希望可以废除“贱户”,将之转化为自由民。

改其他户籍简单,毕竟从洪武时期开始,很多人就在摆脱束缚了,现在户籍对平民的束缚已然名存实亡,今年提出今年废止都是可以的。

但释放贱户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人,都有需求。

在宣德、正统、景泰、乾圣四朝延续下来的“扫黄运动”之下,方便让人发泄的会所已经少很多了,乐户这种法定的贱人,却是不在打击范围之内,可以让人染指。

就算不考虑到下半身,就说脸面,普通人也是需要维护好它的。

伴当是世代相传的奴隶,拿出去不得比别人买来、招来的仆人风光?

看着那些只能在海上漂流,吃穿都透着浓厚鱼腥味的疍户,陆地上的平民难道就没有一种隐隐的高傲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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