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穿的是蓝色的长布褂,身形精瘦,脸色偏黄,眼睛却很有精神。

“来了?”他的目光越过其他人,直接落在江琉身上,“这位想必就是江大人了,百闻不如一见。”

江琉行礼:“君上。”

祁君:“苏就先退下吧,我同你老师聊聊。”又转向原隰:“你也留下。”

刚好留了两把藤椅,木质幽香,二人坐下后,祁君倒只是聊了一会儿家常。

“原苏那孩子少年老成,对你极为信任,他有如今成就,离不开你的教导,我作为一个父亲,深感欣慰;作为一个国君,更应感谢江先生对他的栽培。”

“君上不必如此。苏公子现有成就,皆是他自己努力所得。”

他面有愧色:“我知道我亏欠他许多,他自从与我、与祖宗相认,便从不曾令我失望,所有任务完成得极度完美,这是经过多少磨练才得来的?他幼时苦,我没有教过他,竟让我坐享其成了。这孩子心思深,但他对你推崇备至,能让他说几句肺腑之言的,也唯有江先生了。”

“君上的意思是……”

“你不必多虑。”他笑笑,“我时日无多,天下终归是年轻人的天下。待我入土,王位会传给苏。”所以他将公子明支去守陵,所以重大安排,皆以原苏为首。

江琉对于祁君的魄力小有震惊,他直言不讳,仿佛是在交待后事。

“我本不会跟你说这些,但一来苏与祁国需要先生,二来……便是因为原隰了。”

江琉不知他何出此言,她偷偷看原隰——他一直坐在她旁边一语不发,她一扭头他就发现了,回敬一个眼神,江琉装作没看到。

“阿隰与我不只君臣,我信任他,而他看中你。”

他这话是对两个人说的:“往后,苏便托付给你们了。”

……

回去的路上还是沉默。

“你要去哪里?”

“回府去。”

“回府?”他挑眉,动作清流肆淌,“莫不是忘了你也住在碎云台?”

江琉微哂——她真是魂不守舍,竟以为自己还能回江府,又不想被落了面子,闷闷应了一声。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笑得贱兮兮的,还带了点委屈:“为什么……”

为什么昨夜拒绝他。

“今日发冠不错。”这话说得像是仓惶堵住他的嘴——本也是这个意图,敷衍也忒明显了。

她心乱如麻。

昨日她拒绝的话说到一半,被他给憋回去了,却也依旧没有答应。

原隰突然俯身,吓了她一跳:“做什么?”声音微弱,不像受惊,像撒娇。完了完了,没脸见人了。

他在她脖颈吹一口气,吹得江琉七窍生烟,脚苏腿软:“阿琉是不是想吊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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