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个时辰,又来了许多刺客。刺杀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燕凤岐弹完最后一个音,本不应沾血的手指竟沁出了血珠。

原煜恨自己平日偷懒,学艺不精,什么忙都帮不了。

铁器投射而出,绿叶后依稀露一抹月牙色的衣角,阳光倾泻,似是流动飞鸟游鱼。

三王子欣喜地大喊:“叔!你来救我们了!”放在以前,他怕他怕得不得了——原隰各种罚他,他心里存有怨念。此刻所有对他的不满烟消云散,生出一种亲近感。

原隰向他点头,挥手间,就有人前来复命:“已斩草除根。”眨眼的功夫,所以波涛湮于平静。

燕凤岐仔细地擦拭着沧声,它的每一根弦他都能感受到情绪的跃动,每一个音都能听到微渺的回声。

他已猜出来者是谁,行礼:“见过右丞。”

原隰回礼:“多谢一路相护,我在此先谢过。”

“三王子算是随我学琴的徒弟,护他是应该的,大人言重了。”

“我记得你,在十几年前的国宴上。”原隰打量眼前比自己大七八岁的男人:眼里的神采落下了灰,沉稳如玉,君子有礼,他成名早,那时原隰还没有入朝为官,“你可愿继续留在祁国,当天下第一的乐师?”

以前他是不愿的,不然不会独自离开,默默无闻这么多年,可如今不同了,他找到了毕生夙愿,不想再受长公主的钳制:“乐意之至。”

“那好,我们现在就回祁。”

……

宫城廊檐延着因日落刚点的红灯,晚霞还没有褪去,硕大的橙日逐渐变红,偶过飞鸟穿云,传来一两声嘶啼。

“请公子添衣。”

宫人恭敬地端着放置新衣的木抬。

原苏远看天际怔神已久,回过神来,笑笑:“不必,就搁在屋里吧。”他不冷,想想他当年四处漂泊,尽量让自己干净整洁,不至于衣不蔽体,天寒地冻的,都生生熬过来了。

宫人应了声“是”,正待退下,又听见他说:“他们赶了许多天的路,什么时候来?”

“回公子,最迟今晚。”

今晚。

他的心漏跳一拍,抑制不住的狂喜与激动,声音故作沉了几分:“你退下吧。”

“是。”

三王子回到故土,才知道什么叫他乡、什么叫思归,明明是喜欢哭的娇气包,为了面子硬是冷着一张脸。他对这个多出来的哥哥没什么好感,他知道他自己不会继任大统,也不想继承王位,可父君因为他放弃了哥哥公子明,三王子的旧称很快就要改成四王子了。

原煜对上原苏的眼睛,乍一看温和平静,实则气势内敛——他竟隐隐有些害怕,便寻了理由回到自己住处,一边唾弃自己:怂啥?!

晚宴召开,算是较私人的宴会。但宴中群臣一个不少,算是给今日来的人接风洗尘。

原隰一出现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眼球,心道右丞还是这么一尘不染,谪仙般的人物,像是要远离凡尘似的。上来打招呼的人他一一回应,照例是一波恭迎,真心也有,假意也有,或许掺半。

待大家安静下来,原苏朗声:“父君尚在调养之中,我已告知于他,今日宴饮大家随意。此宴一来是为四弟、右丞接风洗尘,二来——”

他顿住,众人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我要让各位认识一下我的老师,今后先生便是祁国一员了。”

地下炸开了锅,议论声纷纷,逐渐变大。原隰心中隐有猜测,静听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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