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们两眼相望,颇为惊奇:地上的几人虽然没有血色,但情况渐渐好转,精神正常起来。他们垂下的手臂发麻,体温逐渐上升,尽管天寒地冻,但纷飞大雪似乎变得不再可怕了。

医者受世人尊敬,押送官的队头没了戏谑的心思:“不知在下如何称呼?”

云守恪:“无名小卒,官爷无需记得。”

他知道有本事的人有些气性,人家不想说,他也不多问:“还没有到北域,就犯了这些病,以前从未见过有人治好,兄弟们损失了不少人,少爷可愿留下,谋个一官半职?”

“方子我可以赠予你们,但在下闲散惯了,受不得约束,多谢好意了。”

他不强求,得了治病之法,已实属难得,客气:“我们奉朝廷之命押人,今日还需赶路,就不送两位少爷一程了,还望见谅。”

云守恪之前远远地望见了魏国的旗子,想来打听打听魏国近况:“几位老哥在魏国谋生,怎地来了这艰险之地?”

押运官骂了句脏话,抱怨自身处境:“我们两个月前出发,时至今日也才到这里,路太难走,要不是为了家里的孩子和老婆,鬼才干这种差事。上头的官员只管自己吃喝,哪里有我们的余钱?”

云守恪有些失望:两个月前,比他出发的时间就晚了一点,打听不到她的近况了。他安慰几句,两人按计划前行。

棕黄发:“门主何故叹气?”

云守恪握紧缰绳,雪越来越深,他减缓速度:“思远方矣。”

他笑道:“没想到您会有这等烦恼。我族流传这样一种说法:当牵肠挂肚的人身边有你留下的印记,她会在夜里感受到你的思念,万年的玄冰会变得像太阳一样炽热。”北域的太阳是宝贵的,是上天赋予族人的礼物,欢庆的时节就是太阳定期出来的日子,他们可以感受到沐浴在阳光下的温暖,太阳神至高无上,祠堂有他的祭品。

云守恪有一瞬间的怔愣:“牵肠挂肚?”闷闷地笑了一声:“也许真是牵肠挂肚了。”那个傻子——如果不是他心中感情异样,就凭他儿时的霸王脾气,怎么会一遍又一遍地替她收拾祸局,带她吃喝玩乐,走遍崟朝的江山。

“不过你说的印记是什么?”

“她的身边有没有你留下的东西?”

“上上代北域王赠予我的项链,我送给她了,这个算吗?”

他吓了一跳:“那块记载中的万年玄冰?”

“……应该是?”

“会的,如果它还在她的身边。”

……

江琉夜里回到了牢里。

吃鸡腿的跛腿男人竟然睁开了眼睛,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夸赞一句:“好本事。”

江琉正儿八经地:“承蒙夸奖。”

跛脚男人邋遢得胡须、胡茬、头发遮住了脸,笑了两声,仿佛全然不知她出去又回来:“小兄弟哪里人?”

“原本想做个世外人,却陷入纷争,只能做个局中人。”

“我看小兄弟丰神俊骨,一身贵气,不如跟着老哥我混,国家的纷争就让他们去争,没有跟着我上道。以后王侯将相,封官进爵,少不了小兄弟。”

“你?”江琉虽没有小看他,但对他说的话有些啼笑皆非,“你自己都在牢里了,想让我给你打下手?”

跛腿男人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就出不去?况且你也不知道我为何进来——听老哥一句劝,魏国官员没前途,国家都要亡了,哪还有你的煲羹?”

是自己低估他了:“你怎么知道魏国将亡?”她不看好魏国,在夜里将九洲的千万种情势都推演过,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魏国必亡。可他怎么知道?她看他的眼神仿佛结了一层冰霜,又问一遍,一字一句:“你为何说魏国将亡?”

“啧啧啧,小兄弟别急嘛,你若是想知道,加入我们,我都可以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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