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石一带成为明清决战的主战场,其实这里也正是当年多尔衮南下入关时和李自成的大战所在,只不过物是人非,如今却成了明军围剿清军的战场。
远处的人喊马嘶、杀声沸天,却是没有人注意到东罗城的城门悄悄开启,一队换了便装的清军,用布帛包头,人人骑乘快马,簇拥着几辆马车箭一般的向着东面疾驰而去。
一行人借着清晨的曙光,躲过大队人马厮杀的一片石,绕过凤凰坡,直奔不远处的清丰岗,那里草木茂盛,足可以躲避开明军和民团的哨探,然后再向东十余里的路程,便可以到达海边,那里就有多尔衮费尽周折预备下的十余条海船。
山东水师大举南下,李定国的辽东水师还未完全控制这一海域,趁着这个时候,很容易便可以向北行进。
一路上倒还算平安,和多尔衮设想的一样,明军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决战之上,仓促之间,他们也没有余力来完全掌控整个山海关周边所有地域的一举一动。数万八旗旗丁为多铎、硕托等人创造的这个机会等于是算成功了一大半了。
马匹的嘴里上了嚼头,马蹄上裹了厚厚的草毡,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越过一道道山梁,一个多时辰之后便来到了清丰岗。进入到树林之后,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找了一个水草丰茂的地方,稍稍喘上一口气。
多铎此时已经悠悠醒转,但因为他脾气暴烈,不停的叫骂,因此硕托、阿达礼等人也不敢轻易将其放开,只是陪着笑脸说道,上了船之后任由其打骂。便让人伺候着他用了些清水,但多铎却是不肯罢休。众人唯恐他的叫骂声引来追兵,因此便用破布将他的嘴堵上,依旧关押在马车之上。
随行的五百士卒都是两白旗以及其余各旗中仅存的精锐,此次迁移事关重大,他们不敢怠慢。早早的便已经四下散开,打探动静。而那三百多八旗子弟却是年纪不大,加上父母亲族不是留在京师,便是留在了山海关,因此情绪都不是很稳定,不少人都是哭泣不止。对此,硕托和阿达礼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是温言抚慰。
纳古找了空子,凑到宁完我的身边。两人的目光一触及都是情不自禁的苦笑。此次迁移,多尔衮尤其重视,因此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霍五、纳古和宁完我也是刚刚得知。没有办法,霍五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纳古和宁完我两个人身上。
纳古和宁完我两个人却是无可奈何,自从被霍五暗中在两人身上下了药,一切便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想一想那发作时生不如死的痛楚。两人都是不寒而栗,为了活命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只是如今明军的注意力都放在山海关和多尔衮的身上。如今这四周连个明军的影子都看不到,又如何通风报信呢?
正在踌躇间,宁完我无意间一抬头,却是愣住了。身后的一棵高大古松上,却是赫然出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仔细看去。那人的整个身躯却是藏身于苍翠的树干枝叶之中,由于距离太近,也就是宁完我抬头之时发现了那人的眼睛,要不然,还真的很难察觉。
宁完我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想要高喊。但随即便将那人手中端着的一架小巧的手弩,那人的眼神和宁完我一对视,顿时也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想要先下手为强。
宁完我的脑海里却是电光火石的一闪念,直愣愣的看着那人的眼睛,手指却是快速的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一下,连树上的那人也顿时愣住了。万万没有想到这留着金钱鼠尾辫子的满洲人竟然会让自己不要动作,看意思却是没打算要喊人前来抓捕自己。
忽然之间宁完我的心中一片雪亮,在这个地域,能潜伏在这里打探消息的除了明军还能有谁,真是天意如此,多尔衮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明军居然在此处也有哨探。到了这个时候,他和纳古还有什么选择,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宁完我紧张的偷眼看看四周的情况,好在其余众人都在各自忙碌,倒是没有人注意到这里。他悄悄的拍拍纳古的肩膀,用手指向上指了指,纳古偷眼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宁完我连忙按住他,两个人心惊胆战、故作镇定的将身子靠在大树上,装作自然的抬头看天,却是明白无误的向树上那人做了几个手势。“快走!清军要逃!”
树上的汉子愣了半晌,虽然始终也没搞清楚纳古和宁完我两个为什么要帮自己,但至少这两个人显然并没有恶意,在看懂了他们的手势和口形之后,汉子点点头,悄无声息的躲藏进树冠深处,片刻之间便没了影踪。
宁完我和纳古这才松了一口气,两人好像虚脱一般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互相看看,对方的脸庞都是一片煞白。
休整了不大会的功夫,外出打探动静的士卒回转,前方并无明军的兵马出没,硕托和阿达礼这才招呼着大队人马继续起身上路。清军主力为他们争取的时间并不会很多,他们要在清军溃败之前务必到达海边登船,才能是暂告安全。
走出清丰岗的树林,到达海边便都是一马平川的地带,偶有山岭但都不算是太高。这一片地区视野开阔,加上此时朝阳已经高高升起,所以硕托和阿达礼当即命令加快行进速度,务必要在半个时辰之内赶到海边的预定汇合处。
众人的神经再一次被绷紧,八旗铁骑曾经驰骋纵横的这块土地,现在已经换了主人,一旦遇到明军,便是被合围绞杀的下场,这一点,即便是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也是清清楚楚,因此千余人的队伍难得的保持了统一的寂静,每个人都在奋力催动胯下的战马,用尽全力的想前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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