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菡萏却明显只是葬了那刀客之后从此经过,路过乔蔓青的藏身之处时也没多作留意,径直走远了,毫无所察。

乔蔓青待她二人身形在眼前消失,才折转迅速赶去马厩,牵了一匹马还没来得及跨上去,便闻莲城中忽然一片混乱,火把大亮而起,碧莲声音透过嘈杂远远传来:“少主不见了,快找人!”

乔蔓青连忙翻身跨上马去,狠夹马腹,马匹吃痛一声嘶鸣,众人闻到声响赶过来时,只见乔蔓青正跨马欲行,当下连忙围圈在前相拦,碧莲急道:“少主,这个时候你不能离开莲城!”

乔蔓青权当没听见,勒紧缰绳疾斥一声,马匹顿时狂躁而起,径直冲向人群,众多莲城弟子一瞬慌乱,纷纷闪躲,乔蔓青趁此直接冲出了庄门,往夜色中疾驰而去。

碧莲菡萏在后大叫:“少主!”

马蹄声渐远,那人身影极快融于夜色,菡萏急得拔腿便要去追,清荷抬手将她拦住,肃声道:“别追,若是惊动风六爷的人知道了少主离开莲城,必定对少主不利。”

菡萏急得头痛:“我们会被城主数落成狗的!”

“没办法。”清荷道:“先回去告诉城主,看城主怎么说。”

菡萏揉了揉额角,冲一众弟子怒道:“谁也不许将少主离开莲城的事嚷嚷出去。”

底下的人连忙答应了一声。

菡萏随即跟随清荷往乔夷修院子里而去。

“青儿走了?”清荷话还没说完,乔夷修已回过身来将她打断,面色沉郁,隐伴有风雨欲来之势。

清荷硬着头皮道:“是,我们没能拦得住。”

乔夷修沉声道:“我不是让你们看好她么?四个都看不住一个?”

菡萏道:“今日发生了些突发状况,那刺客”

碧莲递给乔夷修从乔蔓青房中取来的书信,乔夷修抬手将菡萏话头止住,冷道:“不必多说,我知道刺客是冲着青儿来的。”

他说完拆开信来看,越看越气的不轻,乔蔓青写的是:无意惹是非,偏天不遂人愿,为老父余生安好,吾唯不辞而别,绿微之主世无双,此行必稳,请父勿念。

大概说白了就是,爹,此番回来,没想到无意间给你惹了麻烦,看来天都不想让我继续呆在莲城,要让我回绿微居陪叶兮,您老人家放心,你闺女喜欢的人一定差不到哪儿去,我也会平安到达钟山的,别太想我,再见。

乔夷修气的抖了抖,乔蔓青这些行为都是跟谁学的,怎么可以如此没交代如此草率?行行行,你非得嫁给那人,你嫁就是了,可你从始至终都没说请爹喝杯喜酒是怎么回事?

乔夷修微微仰首,沉沉吐了一口气竭力稳住情绪,重重道:“清荷此举做的不错,青儿要走,谁也拦不住,眼下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人知道青儿已经离开了莲城。”

清荷斟酌一番,道:“那城主,我们要暗中将少主追回来么?”

“追!”乔夷修忽然有了几分怒气:“清荷菡萏沿途去将她带回来,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但是得隐秘,不可被别人发现行踪。”

“是。”土尤低亡。

“玉芙碧莲二人就留在莲城,与平时无疑,就当青儿还在,假意看紧她就是。”

玉芙碧莲应了一声,四人将要转身退出去时,乔夷修忽然又道:“等等,清荷菡萏。”

清荷菡萏停步回身,只见乔夷修怒气冲冲道:“你们见了青儿之后,就问她一句,我们这父女还要不要好好做!”

清荷菡萏额上滑下三条黑线,尴尴尬尬的应了一声是,才退了出去回屋中收拾一番,便暗中出了莲城。

乔蔓青此时正一路快马加鞭出了金陵,片刻不敢停留,一是避开风沭阳,二是避开莲城,三是赶回绿微居见叶兮。

夜风还是有些凉,唔,这么久了,她真的很想叶兮。

莲城表面上看起来仍与平时无异,乔夷修几乎不露面,碧莲玉芙假意守着足不出户的乔蔓青,一切看起来平静中却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反常,这种状态持续了近十天,才有人跟风沭阳禀,乔蔓青足不出户,他们无法下手。

那人指节轻轻扣着茶案。

让他的声音听起来也缓慢悠悠的很,不知他是喜是怒。

“乔蔓青怎么会十天都不出户呢?”

底下人没说话。

于是他低低笑了一声,轻叹道:“人跑了,跑了十多天,你们才发现异常”

有人心中悚然,又再经两日深入查探,他们才确定,乔蔓青当真是离开了,在他们任何人都没察觉的时候,早已离开了金陵。

“若是抓不到乔蔓青,你们让我拿什么去换轩儿呢”那人的声音很轻,轻的如晚风一抹叹息。

屋中有三个人,三个人都没回答他的话,他目光落在灯台摇曳的一抹烛火上,忽然轻轻说:“轩儿是看不见的,她所见的世界都是一片漆黑,那这灯盏燃着,又什么意义?”

底下人尽皆垂首,一声不吭。

风沭阳轻道:“是谁点亮的灯盏?”

三人沉默一瞬,管陵忽然上前,将两边的烛火都一尽熄灭,屋中瞬间变得一片漆黑,连窗外渗透进来的几抹月光也变得无比暗淡,什么也看不清。

他道:“我们不日前才发现乔蔓青已经离开了金陵,尽管当时就已派了人去追,可照目前看来,希望依旧渺茫。”

风沭阳笑了笑,唇角的弧度又没半分笑意,他说:“所以,现在是找不到她了是么?”

管陵沉默了一会儿,道:“乔蔓青若是寻了十里楼台的人作掩护,我们几乎不可能得知她的行踪。”

“你们找过么?”

“我们寻了七日,没任何发现。”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黯淡的月光终于也显得有几分清朗,从窗外投射进来,映在风沭阳的半边脸上,明灭出几分阴暗,说不出的压抑沉闷,像是弥勒突然变成了恶鬼,眼眸沉沉,不见昔日半分温润。

他轻轻眯了眯眸子,在月光的折射下,竟有几分狠厉,他说:“本来想好好找她谈谈的,可她跑什么呢,真是没礼貌”

话音娓娓而落,他又忽然叹了一声:“既然她这么没礼貌,那我也就不必客气了啊”

管陵垂首:“爷,我们要怎么办?”

风沭阳回头看着他,轻轻启齿,一字一字砸在人心头,重如千斤。

“毁了莲城。”他说,他不信毁了莲城,那个人还依然龟缩一隅,躲在那苍茫的云雾那头,妄图偷安。

这夜风月极好,晚风凉凉,十五的月色,边角,微微发了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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