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却没有想到因为刚才撒了的水,结果葱花上面沾着的全都是水,将葱花一丢进油锅里,就好像是炸了锅似的,噼里啪啦,油都被迸溅了出来。
苏烟在后头紧急地拉了陆离一下,顺手就把火给关了,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料理台,上面还放着一个正在向外流着蛋黄的破壳鸡蛋。
陆离讪讪的笑了笑:“对不起,那个我想要做顿饭。”
苏烟直接伸手将陆离腰后系的围裙取了下来系在自己的腰上,“你别一会儿再把手给烫了。”
已经烫了。
苏烟解陆离身上的围裙的时候,就看见了陆离手背上大片红色的痕迹。
陆离笑了笑,“没事儿。”
说着,他就开了水龙头冲了一下,“不疼。”
陆离去外面找药箱上药,苏烟探出头来,“药箱在东屋的第三个柜门里,有烫伤药!”
说不疼是假的。
陆离手背上是被滚烫的热油给撩了一下,刚才冲冷水的时候还没有多大的感觉,结果找到药箱之后,就已经起泡了。
他上了药,疼的倒抽了一口冷气。
真他妈的疼。
上了药,陆离把药膏扔回药箱里,哐当一声。
陆离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苏烟放在桌上的手机闪了两下,他走过去,拿起手机来在手掌中掂了掂,滑屏之后却发现有密码。
密码是什么?
陆离尝试着输入了一下苏烟的生日,自己的生日,都不对。
不过,陆离之前在军校的时候跟一个师兄学过一些破译密码方式,其中自然也就包括最简单的诸如破手机解锁密码或者微信密码。
手机在手里摆弄了一会儿,就成功的解锁了。
陆离笑了一声,似乎是在感叹这种小儿科的东西,他有心想要知道苏烟的解锁密码是什么,便在解锁密码这边特别查看了一下,是四个数字:08。
陆离皱眉。
是随便组合的四个数字么?
这个数字看起来像是一个日期但是怎么想也都记不起来这是什么日期了。
陆离原本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不会做饭是正常的。
苏烟在短暂的时间内就做了四菜一汤顺带蒸了米饭,盛盘之后陆离已经主动过来将菜盘端了过来。
她的手指僵在原处。
陆离对着她笑了一下。
苏烟知道,陆离回来之后,一定还没有浏览网上的新闻,不知道陆氏乃至于陆家在两个月之前发生的那一场浩劫,要不然的话他现在肯定不会对她这样温和。
其实这个时候她很贪恋这样一份温暖,暖的她不想放手。
陆离好像是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吃过饭了似的,大快朵颐,不一会儿面前饭桌上的饭菜就都消灭了一大半,而苏烟面前碗里的米饭都还没有动。
陆离抬头就看见苏烟正看着他,抽出纸巾来抹了一下嘴角的汤汁,“你”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在没有见到她的时候,想见想的抓耳挠腮,也分不清自己的内心是多一些想念还是多一些恨。
见到她的时候,就只想吻她。
苏烟的唇现在还是微微红肿的,昨晚不知道激吻了多久。
苏烟吃了两口菜,问:“昨天给你的那两张卡里的钱,你抽个时间提出来,然后你身份证给我,我给你办出国的护照,你尽快离开中国”
陆离听了皱眉:“为什么要让我走?”
苏烟将筷子放下,已经站起身来,“你现在不能在市呆着,你必须要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陆离看着苏烟进了卧房,出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风衣,立即起身去拦住了苏烟的去路,看着她一张即便是没有化妆也显得精致的面孔,“所以,昨天晚上的缠绵,就是为了今天送走我?”
刚刚的温馨,都是因为分别?
为什么会觉得眼眶有些酸涩呢?
苏烟微微蹙眉,想要挣脱开陆离拉着她的手腕,却不料被抓的更紧。
她被逼迫地抬起头来,“阿离,你听话好不好?你先离开,我答应你,等到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去找你。”
一刹那,陆离的眼睛里飞快的划过一道光芒,“真的?”
苏烟点了点头:“对,是真的。”
陆离一下子封住了苏烟的唇,不仅仅是苏烟,他也同样,贪恋这样一份温暖。
十分钟后,苏烟的唇瓣被吻的发红发肿,陆离站在门口目送着苏烟离开,在关上门的同时,上扬的嘴角才一点点的耷下来,恢复了一片冷冽。
苏烟的表现有些奇怪。
不过陆离并没有问,为什么他不能回陆家,就算陆荣讨厌他恨不得他死掉,但是陆家还是有他的容身之所的。
陆离在茶几下面找到手机,然后开了网页浏览器,随手搜了一下新闻。
最近一周、最近一个月、最近两个月
终于让他找到了最重要的那条新闻。
陆离赫然瞪大了眼睛。
他的瞳孔之中映着鲜红的两个字火灾。
下面有几个字:只有一人生还
夏天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已经忽然间变了天。
雷声滚滚碾轧过天空,苏烟被雷声震的心头一震憋闷,桌上的电话响了,让她心里一惊,接通了。
“烟姐,陆荣要见你。”
这并不是陆荣第一次提出要见她。
如同以往每一次,苏烟回绝了。
电话里的人听起来似乎是犯了犹豫:“烟姐,他已经绝食三天了,他说如果见不了你最后一面,他死也不甘心。”
苏烟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这种话,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么情深意重恩爱绵绵,而实际上呢?陆荣见她这一面,恐怕都想要把她剥皮拆骨了吧。
“烟姐”
苏烟打断对方的话,说:“好,我现在就过去。”
余扑亩技。
陆荣所居住的是在陆家宅院后面的一个小房子里,类似于柴房,可是里面的家居摆设都一应俱全。
苏烟挂断了电话,顺手接过佣人手中递过来的一把黑色的大伞,抬步向瓢泼大雨之中走入。
雨势很大,尽管打着伞,但是苏烟身上的铅笔裤是被打湿了一大半,来到屋檐下,她俯下身来,将裤腿向上卷了两边,露出脚踝。
小聂已经从里面跑了出来,递上来一条干毛巾,“烟姐,你擦擦雨水。”
苏烟接过小聂手中的毛巾,擦了一下手臂上打湿的皮肤。
小聂向窗户外面探头看了一眼,“这么大的雨,估计桥头那边又要被淹了。”
感叹过后,小聂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烟姐,陆荣在这边。”
苏烟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留下鞋跟和鞋尖处的一点雨渍。
小聂说:“我们压根就不算是克扣他,每天都是好吃好喝的,比我们吃的都好,而且床垫还是席梦思的,那间屋子里的装修也好,有浴室,每天都有清洁工进去打扫,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到了门口,苏烟打断了小聂的话,“开门吧。”
小聂拿了钥匙给苏烟开了门,房间里没有开灯,因为外面的阴雨天,导致这房间里的光线格外暗淡。
在窗边坐着一个身影,身上穿着衬衫西裤,不过明显可以看出来,原本合身的衬衫在他的身上已经是异常宽大了。
“小聂,你先出去吧,我单独和大少爷说说话。”
“烟姐,他”
苏烟做了一个手势,“不要紧,你先出去吧。”
别人不懂他的感觉,不过苏烟此时此刻再明白不过了。
一朝为君,一朝为囚。
你站在金字塔顶,就有为所欲为的条件和资本,但是一朝失势,也就成了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想起在陆荣被董事会的股东一直反对,而且警察局也拿着他吸毒的罪证找上门来的时候,陆荣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昔日的朋友,一个个的打电话请求帮助,投资,转账,借钱,然后帮陆氏渡过难关。
可是,得到了无非只有两种回复,“不好意思,我们的资金也周转不灵。”或者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什么朋友,都是一些狐朋狗友罢了,等到真正需要的时候,一个都不在身边。
陆荣受到的打击,他一向践踏睥睨他人的自尊自信,都在在沈世身边看到了苏烟,而最终瓦解。
陆荣听见身后的门响,才转过来,“你总算是肯在我临死前来见我一面了。”
苏烟面无表情,走到桌边到了一杯水,摸了一下玻璃杯杯壁,是冷的,直接扬手洒了,重新将烧水的电热水壶放在底座上,按了开关。
她抬起头来看着陆荣:“沈世不会对你下手的,只要你在这里好好呆着,不做什么逾矩的事情。”
陆荣笑了一声:“这话你自己说的,你自己听着相信么?”
苏烟没回答,陆荣就接着说:“恐怕我那亲爱的弟弟都差点死了吧,他怎么可能让我活着?”
苏烟骤然转过头来,正好天空中飞快地闪过一道闪电,晃亮了陆荣的脸,苏烟才看见陆荣瘦的凹陷下去的眼窝和有些发青的面颊。
陆荣看见苏烟脸上的诧异,这一刻无疑是非常得意的,“被我说中了吧。”
苏烟收回目光,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我会尽量说服干爹,留着你的命。”
“呵,”陆荣冷笑了一声,喉咙里灌入了冷风,导致他咳嗽了两声,原本发青的脸忽然涨得通红,“留着命干什么?”
苏烟的目光落在窗外。
留着命做什么?
其实,早在儿时,在八岁的时候,苏烟被养父性侵的那整整一年的时间里,她每天都会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她在想:留着命,活,然后看着害她的人,去死。
陆荣忽然掐着苏烟的下巴,“怎么,现在连一个笑容都吝啬给我这么一个快死的人了?”
以往陆荣的力气很大,苏烟一个女人抵抗不了。
但是现在,她狠狠的一推,就将这人推到了一边。
“陆荣,我什么时候给过你笑容?”
陆荣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苍白。
“对,你应该不记得了”
因为,你那一次的笑,并不是给我的。
记得在长明湖的那一艘游船上,她撩起碧绿的湖水,笑声好像是银铃一般悦耳。
苏烟开了门走出去,小聂就守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锁,“烟姐”
小聂正准备上锁,苏烟说:“先别锁了,找人给他送点吃的饭菜进去。”
小聂眼光闪了一下,不解不过也没多问,只是答应了一句:“哦,好嘞。”
当天晚上,沈世就给苏烟来了电话。
“我听说你去见了陆荣?”
苏烟说:“是的。”
沈世在电话里笑了一声,“好事儿啊,今儿早上我还听说他绝食了三天呢,结果你前脚走他后脚就吃饭了,以后没什么事儿就多去走动走动。”
挂断了沈世的电话,苏烟不禁疑惑。
沈世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是陆荣说的,沈世这种多疑而且很绝的性格,肯定是要斩草除根的,否则的话也不会趁着苏烟在国外,然后将陆家那些不相关的人全都一把火给烧了。
可是,现在沈世要留着陆荣,却私下里派人想要弄死陆离,是因为什么?
苏烟做在桌前想了很久,才从外衣口袋内拿出来陆离的身份证。
身份证还是陆离在高考那一年照的,照片上的他穿着一件天蓝色的小腹衬衫,在胸口别着一枚小黄鸭。
是苏烟当时特别给陆离别在领口的。
现在看起来有些别种感觉。
一晃眼,竟然就已经过了五年了。
这个夜晚,陆离将两个月前,所有关于陆氏濒临破产的消息,乃至于那场意外火灾的新闻报道全都调了出来,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盯着明晃晃的电脑屏幕,手指按动鼠标的时候都忍不住的发抖。
为什么会这样
本以为,即便是从监狱里出来,所有的一切还是一如既往没有改变,虽然他依旧是陆家的一个边缘人,虽然他依旧被父母所讨厌,虽然苏烟按理来说依旧是他的大嫂。
可是
这些新闻之中,恐怕唯一一点值得高兴的,就是在一个月前,陆氏公关发出的声明,说陆荣和苏烟解除婚姻关系。
在浏览新闻的这短短的两个小时,陆离筋疲力竭地倒在靠椅上,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在一些帖子上,一些网友对于苏烟,不乏是一些狠毒的话,“生来就是做鸡的命。她以为她自己是武则天再世啊!没听说过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吗?早晚也得死。楼上1,早有预言大师说过,此女活不过三十三岁。”
陆离心里冒火,直接就注册了一个账号上去。
“看评论才知道有这么多的人内心有多龌龊!”
谁知道,原本是一个沉底的帖子,,却因为陆离这么一回复又重新浮了上来,不过一会儿底下就有人回复了。
“呵呵,楼上三观这么正怎么不去广电总局当审核啊?”
“龌龊,谁有那个女的龌龊,结婚了还去勾引小叔子上床。”
陆离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觉得自己现在浑身的血液都在向上涌,用键盘敲击了一大段话准备回复,但是在点击回车的时候手却顿了下来。
他现在解释给别人听有什么用?
在看这个帖子的人肯定不会在乎真相是什么,而他现在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苏烟在这件事情里面,到底是扮演了一个怎么样的角色?
陆离想到这里,就觉得内心抽痛。
玻璃杯瓢泼大雨敲打的噼里啪啦,在玻璃上形成了一层水膜,陆离看不清楚外面。
他拿出手机来,调出苏烟的手机号码,在拨通过去之前,却又猛地挂断。
最后,他只是发了一条短信:“晚安。”
很快,苏烟回复了一条:“晚安。”
陆离睁着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抬起手臂挡在了额头上。
第二天,雨过天晴,空气格外清新。
陆离去了医院,联系了当时火灾发生的时候在医院内的值班医生和外伤科室内的主治医生。
他要知道,当时在陆家的那一场火灾之中,唯一的幸存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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