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陆荣完全措手不及。

他没有想到苏烟会反抗。

这完全将陆荣那种残虐的本性给激了出来。

陆荣直接向苏烟扑了过去,一下子将苏烟扑到了地上,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覆在她的耳边说:“苏烟,你很聪明,但是你往往聪明不到点子上。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很简单,因为苏烟自始至终都没有站在陆荣这一边。

陆荣双手在苏烟的脖颈处不断的收紧,再收紧,只有短暂的一瞬间,苏烟眼前的光亮就一下子被掩盖了,天地之间一片漆黑。她有一种喉咙要断掉的错觉。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上忽然轻了一下,喉咙一下子涌入一股新鲜的空气来,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等到苏烟眼前重新恢复了一片光亮,看见了不远处缠打在一起的陆离和陆荣,想要开口说话,却制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咳嗽的胸腔剧痛。

刚才苏烟的话,陆离都听见了。

这一次是兄弟两人从冷战到热战的第一次暴力解决问题。儿时那个时候身材弱小而且又没有力气的陆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且陆离有过专业的搏击训练,很快陆荣就败下阵来。

“给我住手!”

陆老太太的声音横空而来。

一直都跟着陆家两位少爷的管家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找人将两人拉开。

陆老太太的脸色苍白,但是眉目之间却是不怒自威的神情,手中拄着的拐着敲击在大树旁边的一块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在地上缠打成一团的两人被强制性分开,气喘吁吁。

陆离的嘴角出了血,表面上看起来严重一些,而陆荣没有伤在脸上,陆荣却一拳一拳都是朝着陆荣的肚子上打的,丝毫不手软。

苏烟扶着身边的树也站了起来,咳嗽了一下。

陆老太太看着这三个小辈,然后说:“先回陆宅。在墓地闹成这样,你们是不想要你们的爷爷走的安心吗?”

这一次在墓地上打架。陆老太太亲自处理。别人都没有干预。

陆老太太将这两个孙子都叫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半个小时之后,陆离先从房间里出来。

当陆离从陆老太太房间里出来之后,先去找了苏烟。

“阿烟,你”

陆离欲言又止。

苏烟外衣口袋里拿出来一支录音笔,递给陆离,“你听了就知道了,这是之前容医生说的话。”

陆离坐在床边,按下了录音笔。

里面属于容医生那独特的烟酒嗓传了出来。

“九号晚上,陆老爷子是找大少爷去谈话了,我就在隔壁,刚刚出门,忽然听见从书房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就急忙跑了过去,冲进去就看见倒在地上十分难受的陆老爷子,而陆大少爷就站在一旁。”

“就在我想要向前走的时候,大少爷忽然就拦住了我,他不让我过去,说反正陆老爷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就这么让他安然的去了吧。”

“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陆老爷子直到断气。”

陆离的脸色一片灰白,在树林里听到的猜想,再到现在从录音笔中一字不差的听到,还是不一样的。

他喃喃地动了动唇,苏烟看懂了他的唇形。

“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利益。

陆离反应过来,忽然就拿着录音笔向外冲,“我要拿给奶奶去听!”

但是,他走到门边,不用苏烟出手去拦,他自己就停下了脚步。

陆离在想,如果告诉了奶奶,会不会把奶奶也气出病来。

而苏烟知道,就算是拿着录音笔过去,陆老太太也不一定会信陆离的,现在各种高科技多的是,合成音,或者是买通人说出这番话,都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而且,陆老太太偏向陆荣。

在陆老太太的房间里,陆荣低着头站在床前,低着头叫了一声奶奶。

如果说陆离是陆老爷子的心头宝,那么陆荣就是陆老太太的心头宝。

虽然同样都是小辈,但是内心里也是有偏有向的。

陆老太太指了指一边的椅子,让陆荣坐下来,说:“刚刚我对阿离说的话,你都听到了没?”

陆荣点了点头。

陆老太太说:“你给我重复一遍。”

“都是一家人,兄弟之间要相互爱护,”陆荣说,“不要总是计较得失,你多了点什么,我少了点什么,都是陆家的,在这个大家族大集体中,就没有自己,都是我们这个家!”

陆老太太这才招手,“阿荣,过来坐在床边。”

陆荣慢慢地踱步过去,坐在陆老太太床边,“奶奶。”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奶奶这样一双精明的眼睛,他的内心会有些忐忑,不敢面对,但是很快他就说服了自己,反正已经做了,再怎么懊悔也无济于事了。

陆老太太抓住陆荣的手,“孩子,刚才那话,是说给陆荣说的,也是说给你听的,之前你爷爷就给我说过,说阿离那孩子,性格宽厚,而你,魄力虽然够,但是太过于多疑,没有容人之量”

“奶奶!”

“你先别说话,”陆老太太说,“等我说完。但是,你爷爷现在这一走,留下了一个摊子,你是咱们陆家的孙子,也是最有能力能掌控这个局面的,你叔叔,阿离的父亲,你也知道,整个人都是颓的,不喜欢经济商业,所以,这个担子就全都留在了你的身上。”

陆荣现在并不知道,陆老太太对他说这些好像是临终遗言的话到底是因为什么,后来,他才知道,却已经晚了。

陆老爷子葬礼之后的第二个星期,陆氏召开了董事会。

董事会上,陆荣拿出来陆老爷子的一份股权转让书,当即让陆氏所有的股东大吃一惊。

这份文件

是有律师公证的,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

当即陆荣一跃成为陆氏最大的控股人,在董事会中以最高票数成为陆氏的掌权人。

苏烟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过于惊讶。

这件事情是意料之中的。

不管当初陆老爷子是属意将自己手中的股份给谁,到了现在都已经不可挽回了。

然而,在此时,原本从来都没有参与陆氏公司事务的陆离,却也列席了这一次的董事会。

只是列席。

因为陆离还没有成年,他身上只有百分之八的股份,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小股东。

在电梯内,陆荣冷笑着看着面前的陆离,笑了一下:“我告诉你,陆离,不要想跟我斗,那些不属于你的,根本就不属于你,别妄想了。”

陆离转过来狠狠的瞪着他,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那么现在陆荣早已经死了千百万次了。

陆荣讥诮地说:“陆离,你和苏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陆离没有回答,陆荣压根也没有想要他的回答。

“不自量力。”陆荣笑了两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非要拼死拼活的去争取,到头来自己却是遍体鳞伤,你说,何苦呢?”

陆离握紧了拳头。

陆荣就料定了陆离在这里不敢动手,看着他,先走下了电梯。

他来到外面,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已经把那个医生给解决掉了。”

知道陆老爷子的真正死因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当时在场的容医生。

想要事情不败露,就只有一个选择。

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但是,董事会的局势,在两天之后,忽然间出现了转机。

就在陆离十八岁生日这天。

这一天,苏烟给陆离过生日。

陆离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苏烟私下里去订了蛋糕,她第一次化妆,就是在这个时候。

当苏烟拎着一个大蛋糕在身后,敲响了陆离的房间门。

“是我,苏烟。”

陆离打开门,看见是苏烟表情闪过一瞬间的惊讶。

“你化妆了?”

苏烟点了点头,从陆离身边擦肩而过,盯着陆离看了两秒钟,然后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边吻了一下,“生日快乐。”

陆离一下子愣了。

生日?

不仅仅他自己忘记了,而他的父母也没有提起过。

以往的生日,爷爷会提醒厨房,在早上的时候,给陆离送过来一碗生日面。

这一刻,苏烟在陆离的眼眸之中看到的是显而易见的光亮。

拆开蛋糕上的蝴蝶结,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吃着吃着,不知道两个人是谁开的头,开始了蛋糕大战,奶油抹了一脸,两个人都成了大花猫。

苏烟来送蛋糕祝生日快乐,还不是这个夜晚唯一的惊喜。

还有另外一个惊喜。

也同样是苏烟没有想到的。

次日,陆离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约他出去在外面的咖啡厅内见面。

陆离不解地问:“你是谁?”

“我是陆正勇先生,也就是您的爷爷委托的律师。”

既然是涉及到爷爷,陆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律师约他出去,出了门。

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陆离见到了这个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律师。

“请问你是陆离陆先生么?”

陆离一时间有点懵,依旧伸手和这个律师握了握:“是。”

律师从手边的一个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说:“这里有陆氏百分之十五的股权,是在你成年也就是十八岁之后才生效的,现在需要你签字确认。”

“然后,陆离就收到了这百分之十五的股权,加上他本身百分之八的股权,”苏烟说,“他成为了第二大股东,虽然还不及陆荣,但是却可以和陆荣相提并论了。”

杨拂晓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听一个传奇故事一样。

“然后呢?”围史大亡。

苏烟笑了:“后来很特别戏剧化,我死了。”

杨拂晓:“”

“缇娜姐,你在开玩笑么?”

前面坐着的一个乘客都转过头来十分不解的看了苏烟一眼,用那种见鬼了的表情,结果对上苏烟的目光之后愕然瞪大了眼睛,咻的一下就重新转过头去了。

耳边响起空姐十分温柔的声音提醒飞机即将降落,苏烟笑了笑说,“该下飞机了。”

苏烟没有再提起,杨拂晓的脑海重也很快被另外一件事情充斥着了。

下了飞机,盛浩东已经派了人在机场接她,盛微微也在车上。

苏烟和杨拂晓两人上了车,盛微微叫了司机开车。

盛微微也是有几年都没有见过苏烟了。

杨拂晓偏头看着外面的街道,脑中忽然想起来在五年前的一个场景。

当时,她出院,盛微微、苏烟、顾青城、孟曦和沈嘉攸,都一起来接她出院,一路高歌着,当时阳光正好,风里面的花香都是甜的。

但是,真正的是物是人非了。

董哲发誓,如果可能的话,也就算是去冲锋陷阵去干一些苦力活,也绝对不想再看小孩子了。

简直是太难搞了。

本来董哲想着不能让人老大一路上奔波,带着这个孩子也向相近的方向走,但是却没有想到,这孩子就死活不走了,只要是一出旅馆,就大哭大闹,搞的旁边的人都看他,竟然还有人说他是人贩子。

真的人贩子才落网,他怎么可能是又冒出头的人贩子?

这个孩子黑的好像是猴子似的,从第一天找到他,就在田地里玩儿的满脸都是泥巴,董哲几次让他去洗澡,他都不,急的董哲最后差点就把他直接扒光了丢进浴缸里去。

一天之后,在西北地区的这间小旅馆里,心头已经有成千上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他自己都快要变成草泥马的时候,终于等来了顾青城。

在出去给顾青城开门之前,董哲特别照了一下旅馆门口并不算清晰的镜子,看见自己好像是鸟窝似的头发,脑子里不禁嗡了一声。

这种仪容仪表

就这么见老大不好吧。

在外面的顾青城看了一眼时间,又抬手叩了几下门板。

里面的董哲才开了门。

“老大。”

顾青城抬步走进这个小旅馆的房间,觉得房顶都感觉快要塌下来似的,仿佛是个危房。

“那个孩子呢?”

董哲指了指床边,“就那刚刚还在那儿呢”

他也疑惑了一下,刚才还在大作战,现在

董哲走到床边,一眼就看见了在床外面露出来的一双脚,便蹲下来,拎着这个小男孩就把他给揪了出来,“在这里。”

顾青城:“”

这是顾青城第一次见这个孩子,一张脸黑的好像是进了煤堆里,只剩下一双眼睛明亮,黑白分明,简直就看不出本来容貌了。

顾青城看着这孩子身上的衣服以及快要成了杂草脏兮兮的头发,不禁皱了皱眉,“给他洗个澡。”

这个孩子忽然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好像是一颗深海蹿出的鱼雷,向门口冲,被顾青城直接拎着后衣领给拉住了。

这个小孩子忽然就大声吵嚷起来,嘴里咕咕哝哝地说了一大堆话,但是顾青城一个字也听不懂。

顾青城看向董哲:“他说什么?”

董哲也摇头:“听不懂。说的应该是这儿的土话,他不会说普通话。”

反正死活都是要给这孩子洗澡的,顾青城将这孩子给拎进了浴室,花了十分钟把浴室里不出水的花洒弄出了水,又花了十分钟将冷水调成了热水,最后花了十分钟脱这孩子身上的衣服,才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和站在花洒下的小黑孩大眼瞪小眼,顾青城将花洒重新挂上去,上面搭上了一条毛尖,使水流不是太激烈。

董哲在外面站着,也是眼睁睁看着插不上手,等到顾青城出来,就向前走了一步递上一条干毛巾。

顾青城擦了一下脸上的水珠,看向董哲,“你这还没孩子吧?”

董哲当然是摇头摇的好像是拨浪鼓似的,他知道顾青城这是觉得他照顾孩子照顾不周了,但是他好歹也是一个七尺男儿,这种保姆的活儿,原本就不是他干的。

顾青城又问:“结婚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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