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瀑前的四角凉亭里隐隐有人影晃动,陆临鸢觉得好奇,这大半夜的居然还有跟她一样无心睡眠的人,走上前去,却见一袭白衣临风而立的消弱身影,那人望着瀑布发呆,目光一瞬不瞬,或许是瀑布的声音在深夜中格外响亮,又或者是男子正想的出神,直到陆临鸢站在他身后,男子都并未发觉。

陆临鸢轻声唤道:“笙儿?”

男子一惊,转过身来,果真是顾念笙。

顾念笙满目的伤感在月光的掩映下显得格外孤寂,见到陆临鸢的那一刻,顾念笙立刻收起眼中的异样,微微一笑。

“郡主怎么会来这儿?”

顾念笙的声音清冽而温柔,就像暖阳映照下初融的雪水。

陆临鸢仿佛没见到他眼底的伤感,在他旁边坐下,“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呢?”

“同郡主一样。”

“过来坐吧,陪我坐会儿。”

顾念笙有些犹豫,不过想到陆临鸢向来不拘小格,如今周围也没其他人,便不在讲究尊卑礼节,在陆临鸢对面坐下。

陆临鸢从袖口里掏出一瓶清酒,正准备仰头痛饮,又想起顾念笙在旁,指了指手中的酒瓶,问到:“来一口吗?”

顾念笙摇了摇头,“草民不善饮酒。”

陆临鸢咂了咂嘴,十分嫌弃,“啧,将门之后居然还有不会饮酒的,丢人。”

乱世之中,战火连天,喝酒和比武就是军营之中最大的乐趣,打赢了喝庆祝,打输了喝排忧,叶笙自己也是个酒痴,她手下的将领就没有不会喝酒的。

顾念笙也不生气,平静道:“让郡主见笑了。”

陆临鸢转念一想,如今是太平盛世,顾念笙又是一介文人,不会喝酒也并非不可。

仰头喝了两口,清凉的琼浆入喉,陆临鸢只觉得一阵畅快,虽说没有人对饮,有个听话乖巧的小孙子陪着自己,尚且足矣。

一壶酒饮尽,陆临鸢放下手中的酒壶仍觉得意犹未尽,想到此番悄悄带来的酒都被她喝光了,只得作罢。

看着月光下愈显清冷的顾念笙,陆临鸢问到:“笙儿,若是能入仕,你可想好做什么了吗?”

顾念笙微微抬头,看着暗黑的天空中那只朦胧的弯月,眸光浅浅。

“若是有机会,我想去云州看看。”

“外放?”

陆临鸢蹙了蹙眉,并不十分赞同,“云州靠近南疆,虽说山清水秀风景如画,深受文人喜爱,但你是去做官,不是游山玩水,南疆那地方...邪性得很。”

能让陆临鸢觉得邪性的,那肯定是真邪性。

南疆虽说是一个小国,但毕竟也是存在百年的小国,民风彪悍且排外,蛇虫鼠蚁更是多不胜数,驭蛇练蛊的阴邪招数陆临鸢曾经也是深有体会的。要让顾念笙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公子哥去到云州做官,陆临鸢想到未来他会吃那么多苦就忍不住心疼。

顾念笙很平静,似乎早已经知道陆临鸢会有这种反应,或许在他心中,正常人都应该是这样的反应才对。

“连你也觉得我做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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