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虞说道:“我刚刚绘制了一下大周的舆图,推演了一番,觉得程谦效忠之人,应该是江都王。”

“何以见得?”

“你看舆图,青州和洪都,一南一北,若是一块儿进宫京城,皇帝无处可躲。再者,我听闻过一个传闻,当年先帝的那些儿子们争夺储君之位的时候,将玉玺给弄没了,直到先帝驾崩,玉玺还是没能找到,我琢磨着是不是先帝将玉玺交给了江都王,让江都王偷偷带了出去。”

然而这句话刚刚说出来,就被舒虞自己给否定掉了。

玉玺是何等重要之物,先帝怎么可能只是因为疼爱小儿子,就将玉玺给小儿子带出京城呢?

再那之后,当今天子登基几十年,每一纸诏书都加盖玺印,若是假的,宣纸太监不会看不出来。

湛暝渊却赞同舒虞所说的,“我也曾经听过这么个说法,你说得也对,或许,皇帝手中那枚玉玺,的确不是真的。”

舒虞看向他,后者接着说道:“无论是先帝让江都王将玉玺带出去,还是江都王偷拿了玉玺,我觉得玉玺在他手上可能性极大。程谦利欲熏心,可是也不会那等头脑不清楚之人,若非觉得江都王登上帝位的确胜算极大,他又怎么可能会冒那个险呢?”

“那,查一查江都王?”

湛暝渊点头,“马上便是除夕,我得到的消息,江都王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他带着一百余人,暂时没有发现他大规模调动兵力的迹象。”

洪都离京城有些距离,江都王提早出发也是应该的。

而青州这边,程谦也该出发了。

现在最迫切的是,他们仍没有找到程谦在哪里训练私兵,他们又有多少私兵。

两人一块儿看向那张舆图。

忽地,异口同声的说道:“归绥?”

归绥地广人稀,又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大周和胡人混居,一向难以管制。若是在归绥演练私兵,自归绥一路向南,穿过青州,进攻金陵,未尝不可。

再者,青州是程谦的地盘,若是有程谦一路放行……

舒虞问湛暝渊:“驻守北疆的将领是谁?”

“唐华。”

“我怎么没听过这人的名字?”舒虞蹙眉。

湛暝渊道:“此人是皇帝的心腹,先前在西南一带,也是半年前,刚刚调到北方的。”

至于原因嘛,不言而喻,之前驻守北方的沈家被满门抄斩,皇帝就在北方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你是怀疑,唐华也有二心?”

舒虞说道:“如果我们估计得没有错,他们是在归绥练兵,却没有一点儿动静传到京城,如果说没有守边将领的配合,显然是没法办到的。”

只不过,舒虞想象不出来的是,他们究竟有多少人。

最为重要的是,他们的私兵有多少是胡人。

“我派人去调查归绥?”

舒虞说道:“嗯,你当心些。”

他们的人分散到各地,狮子口,青州,洪都,现在还要去归绥,可以说,若是他们猜想得是对的,对方所编织的罗网,遍布了大周的南北。

“我现在只希望,南方的蛮夷不要借机生事,还有倭人。”

大周已经是沉疴遍地,如今看来,已经是十分艰险了。舒虞头疼不已,偌大一个国家,此时竟然找不出几个能够上阵杀敌的人。

若是父兄还在,光是靖国公的名头,就足够威慑四方了,哪里会陷入如今这种为难的境地。

湛暝渊轻声说道:“我会小心的,要不我先派人将你送回京城?”

京城毕竟要安全许多,将她留在青州,哪怕保护得再周密,还是有危险。

舒虞摇了摇头,“要回去,我们就一块儿回去。除夕不远了,你也该回京城了。”

如今金陵定然加强巡防了,进城要查路引,舒虞是半夜出城的,没有带路引,想要再回金陵恐怕不是容易的事情,也只有跟在湛暝渊身边,哪怕是伪装成一个丫鬟,进城总会容易许多。

湛暝渊拧了一下她的鼻梁,“往后可不要再这么任性了,青州危险重重,我只能将你留在这里,也没法时刻护你周全。”

那天火灾,舒虞和虹锦二人逃掉以后,程谦一直没有放弃派人寻找她们的踪影。

程谦的人已经丧心病狂到,在闹市区放一场大火,置百姓们的安危于不顾。

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他在青州百姓心里的公信力也就没有了。

舒虞说道:“我们要不要将程谦派人纵火的消息传出去?”

大火焚毁了房屋四座,二十七人在那场大火中遇难。

而程谦这个罪魁祸首,仍然在逍遥法外。

甚至,青州的百姓都不知道,是他们的父母官枉顾他们的性命,放的这场大火。

湛暝渊事后将纵火的人捉住了,羁押了下来。

他原本也想着将这些人杀了,为冤死的百姓们报仇,可是还是忍了下来。

自然是为了让他们说出真相,对付程谦。

“程谦私自开采铁矿的罪证我已经搜集齐了,也不需要再搜集他叛国的证据,我们可以回京部署了。”湛暝渊说道,“等我们回京之前,就送一份大礼给他。”

他的视线落在舒虞的小腹上,那里十分平坦,什么也看不出来。湛暝渊耳朵一热,下意识的就问道:“孩子没有折腾你吧?”

舒虞没有想到湛暝渊会这么问她,她红着脸剜了他一眼,“不正经。”

湛暝渊现在还是飘飘忽忽的,很难想象,自己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当了父亲。

关于要不要告诉湛暝渊,自己是沈清虞这件事,舒虞想了许久,最终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索性一直瞒下去,或许能瞒到最后也说不定。

送走湛暝渊以后,舒虞将舆图焚毁,然后等虹锦回来。

湛暝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亮着的小屋。

脑海中却不断浮现那副舆图上的字迹。

他早该想到的。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呢?

舒虞的字,跟沈清虞的一模一样,两人煮的姜米茶,口感没有差别,她对他的喜好、对于沈家,又是如此了解,世上还有谁会比沈清虞更恨燕璟的吗?

往日种种一幕幕浮现在心头。

这似乎听上去很荒谬,但是这么多的巧合之下,让他如何会相信舒虞与沈清虞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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