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消息前天就已经知道了,然而如今再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他前天在舒虞面前故作平静,实际上,他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从而让舒虞看笑话。

舒虞现在在农庄还好吗?会不会怨他?

一想到这里,湛暝渊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舒虞身边。

不对,他恨不得跟所有人大声宣布,他要当父亲了!

不,不能!

有心之人就会算出来,这个孩子是在他们成亲之前怀上的。

若是那些人借机生事,对舒虞来说,名誉必定要受损,无论如何,不能让舒虞受半点儿委屈!

“湛公子?”

见湛暝渊许久没说话,程夫人不由开口询问他。

湛暝渊反应过来,道:“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想起了内子,也不知她这段时日过得怎么样。”

然而湛暝渊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母女俩齐刷刷愣住了。

湛暝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湛……湛公子,你成亲了?”开口询问的是程二姑娘,她打进门起,就一句话都没有说,湛暝渊显然也不会刻意去关注一个小姑娘。

他理所当然的点头说道:“我都已经过了弱冠之龄,当然娶妻了。”

湛暝渊不解的看着程夫人和程二姑娘,“可是有何不妥?”

“并无。”程二姑娘摇了摇头,满脸的失魂落魄。

湛暝渊自然不会去关注除了妻子以外,第二个女人的情绪,因此也就没有说什么。

从屋中走出来后,程二姑娘脸上自始至终挂着僵硬的笑容。

“好了,英儿,那湛公子既然已经娶了妻,你就不要再惦记他了。”

程二姑娘一跺脚,“娘,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我只不过是见他容貌俊俏,这才多看了两眼,我怎么会在他一棵树上吊死?”

见到女儿如此豁达,程夫人赞赏的点点头。

拿得起,放得下,往后的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想到自己的长女,程夫人不免有些闹心。

长女原本和指挥佥事韩鼎订婚,谁曾想,上个月韩鼎坠下冰湖而亡。

在程夫人看来,这完全是一桩意外,韩鼎既然死了,两家的婚事就该取消,不管怎么样,她女儿正年轻,不能因为此事耽误了一生。

偏偏那韩鼎的母亲不肯相让,非得让程家长女早点儿与韩鼎完婚,以后就是韩家的媳妇儿,要一辈子为韩鼎守节。若是程家女觉得膝下寂寞了,那就过继韩鼎的哥哥的儿子抚养。

程夫人不想答应。

哪个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儿女?

韩夫人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九泉之下孤单,她这个做母亲的,当然也不愿意看着女儿往火坑里面跳。韩夫人还说什么,若是程家胆敢取消婚约,想将程大姑娘嫁给别人,她就去京城告御状,让程家吃不了兜着走。

对此,程夫人可不会害怕。

大不了,她将长女往远了地方嫁。

对外人只说长女身体不适,去庙里清修了,也好过给一个死人守一辈子的活寡。

这都二十几日过去了,韩鼎的尸首还被冻在冰棺中。

照韩夫人的说辞,程大姑娘一日不嫁到韩家,韩鼎就一日不会下葬。

程夫人实在是觉得头疼。

天底下居然有如此胡搅蛮缠的女人!

也是如今还是冬日,韩鼎的尸体这才没有腐烂,若是放在炎热的夏天,看韩夫人还敢不敢如此折腾。

“娘,您在想什么?”程二姑娘看着自己的母亲。

“我在想你姐姐的事情。”程夫人叹道。

如今程大姑娘被程夫人偷偷送到了娘家蓬莱,对外只是称女儿生病了,不能见外人,又让一个丫鬟假扮程大姑娘。

而韩夫人,每天都要来程家撒泼,非得让程家交出大女儿。

想到自己的姐姐,程二也不免失落起来。

她虽然不喜欢大姐的古板严厉,但是毕竟是姐妹俩,见到大姐被人纠缠上了,也不免跟着着急。

“娘,那韩家好生无礼,下次他们再来,让人将他们打出去就是了,干嘛非得跟他们客气?”

程夫人道:“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韩鼎是指挥佥事,协理青州军事指挥,韩鼎死了以后,指挥佥事的职务就落在了韩鼎的弟弟身上。

如今青州的军力,有一半归韩家所掌管。

这也是程家人顾虑的原因。

若是和韩家闹得太僵了,以后韩家人在军中使绊子,程谦这刺史一职,每日都要闹心得很。

“那,难不成就任由他们一直羞辱我们?”程二姑娘恼道,“我大姐那么好的人,才不要给那短命鬼守寡!”

“哎呦,”程夫人连忙捂住程二姑娘的嘴巴,“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儿声,这件事可别让旁人听见。”

程夫人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才小声说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样想的,但凡他态度强硬一些,我也不至于每天都担惊受怕。”

程二见到母亲鬓角生出了几缕白发,不免心酸。

这些时日以来,母亲为了大姐的事情操碎了心。

程二道:“娘,要不咱们去看看大姐好不好?”

“你大姐去蓬莱一事,我们一直瞒着,若是你我二人也离开青州,韩家一定会起疑。况且,我总觉得这几日青州有些动静,我们还是待在府中不要外出为好。”

程夫人话音刚落,有个小丫鬟跑过来:“夫人,大人有事找您相商。”

“我先去你父亲那里,你一个人玩儿,乖乖听话,不要惹是生非。”

说完,程夫人就跟着小丫鬟去了书房。

程二心想,爹娘表面上一派和睦,但是她知道,爹娘并无多少感情,平常也不会多说一句话,怎么今日爹找娘有事了?

娘刚刚说这几天青州不太平,又是从何谈起?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决定跟过去看看。

……

“你说什么?蕊儿才十八岁,你这是想要活活逼死蕊儿不成?”

程二趴在窗户底下,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娘的这声悲戚的哭诉。

这是,怎么回事?

她屏住呼吸,听到她父亲的声音传来:“你以为我愿意,蕊儿也是我的女儿,只是,如今青州的形式你也是知道的,我在军中的威望日减,韩家的人更是联合其他青州世族与我作对。唯有将蕊儿嫁过去,与韩家联姻,才能维护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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