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真相就是这个,那对阿爹来说,是否太过残酷了一点?

阿爹是个铁骨铮铮的大英雄,他宁愿马革裹尸,战死疆场,也不愿意死在自己的人手中。恐怕阿爹临死也不会想到,自己是死于这比沙场还要恐怖阴暗的阴诡地狱之中!

权利,果真就这般惑人吗?

她本来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想岔了,燕璟和程谦应该没有勾结才是。

如今想来,却是自己想错了,燕璟和程谦不仅暗通曲款,恐怕,燕璟隐藏得比她想象得还要深。

舒虞想到了什么,转头对虹锦说道:“虹锦,你现在就前往青州,一定要拦下湛暝渊!”

她害怕,害怕这是燕璟和程谦共同设下的陷阱,目的就是除去湛暝渊。

不行,现在已经宵禁了,虹锦出不了城,照湛暝渊的脚程,明儿傍晚,最迟后天,就能赶到青州。

舒虞道:“现在的城门领是什么人?”

虹锦说道:“贺长山,贤妃的侄子。”

“你去把我的马儿牵过来,我现在就出城。”

舒虞说着,将满头珠翠摘了下来,脱去身上的裙装,准备换上一身轻便的常服。

崔玲珑移开视线,看向旁处,等舒虞换上衣服以后,担忧的看着她:“你这是打算亲自去青州?”

“嗯,青州是我长大的地方,那里我熟悉。”

更重要的是,舒虞不放心湛暝渊只带了一两个人前往青州。

若是他身边还有诸多手下,舒虞丝毫不用担心。

然而此时,青州于她而言,就是龙潭虎穴,更不要说,还有燕璟这个小人伺机生事。

“我……”崔玲珑张了张嘴。

“你乖乖待在墨竹苑,什么都不要往外透露,你今晚上对我说的话,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舒虞已经收拾上轻便的行李,准备出门的时候,又转身对崔玲珑道:“对了,等我回来,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知道燕璟与匈奴人勾结一事,老夫人那边,你替我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吧。”

说完,舒虞和虹锦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小虞儿,你这不是出城的方向啊?”

“不急,”舒虞握着马缰,“这大冷天的,贺大人守着城门,不得将他的妻儿带过来,陪一陪贺大人?”

“你这是?”虹锦不解的看着她,“你该不会是想闯进贺家吧?”

舒虞翻了个白眼,当然,这夜幕沉沉的,虹锦完全看不到。

“即便我想,贺太尉的府宅又岂是我能够闯入的?”

舒虞骑着马到升平坊一条小巷子中,此时的百姓大多已经睡下了,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烛火。

她来到小巷最后一座宅子,将马栓在门口,翻墙进了院子。

虹锦看得心惊肉跳,没有想到舒虞动作这么鲁莽,要知道,舒虞肚子里面还有一块儿肉呢。

她随即学着舒虞的样子准备翻墙,然后,很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她跨坐在墙上,不敢跳下去。

舒虞已经进了屋,没一会儿,虹锦就见舒虞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一个年轻的妇人脸上带着急色跟着走了出来。

那妇人容貌姣好,即便不施脂粉,也能看出来是个美人。

“姑娘,您放了我儿子吧,我有银子,您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舒虞大步往外面走,“少说废话,我已经给你儿子为了剧毒,若是没有解药,他活不过天亮,想要你儿子活命就跟我走!”

妇人哭得梨花带雨,就连虹锦看了就觉得心生怜惜。

舒虞在出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院墙,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没用!”

虹锦:“……”感觉心口中了一箭!

舒虞翻身上门,又对终于蹭下来的虹锦说道:“这妇人归你了!”

而后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提着马缰,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通化门奔过去。

通化门早已经关上,贺长山带着人巡视了一圈以后,进了门房。

他烤着火,痛饮了两大口热酒。

这鬼天气,真他娘的冷啊!

风呼呼的刮,吹得人耳朵生疼!

好在现在宵禁了,城门关上了,他也不在外面放哨了,正好就着火盆睡个觉。

正当贺长山又喝了两口酒的时候,他耳尖的听到外面传来马蹄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明显。

“外面是什么动静?”贺长山中气十足的大吼。

“头儿,是两个年轻的姑娘,正骑着马赶过来!”

贺长山拧紧眉。

这深更半夜的,哪来的姑娘?

真他娘的吸气!

贺长山披着大氅,走了出来,站在城门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城楼下。

借着如寒霜一般的月色,他看到了两个削瘦的女子的身影,不对,不是两个。

“贺大人,小妇人有急事要出门,不知您可否行个方便?”

为首的那个女子扬声说道。

贺长山首先便觉得好笑,不知道这女子到底哪来的海口,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贺长山仰天大笑,“小姑娘,现在已经宵禁了,你且回吧,等明儿开城门了,你再出去不迟!”

舒虞也懒得与贺长山周旋,指着虹锦身后的妇人说道:“还请贺大人看一眼,这是何人!”

贺长山探身往下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差点儿就要冲下来。

“放了瑶娘,你究竟是什么人?绑了我的妻儿做什么?”

“我不过是想让贺大人行个方便罢了,只要贺大人放了我们出京,便将令……夫人和令郎安然归还。”

“你……”贺长山的拳头重重砸在城墙之上。

他生得虎背熊腰,分明是站在高处俯视着城楼之下的舒虞,舒虞抬头仰望着他,却没有被贺长山的气势骇到,反而显得格外的气定神闲。

“贺大人别急着生气,您先看一眼,我怀中的这是何人!”

舒虞举起手中的孩子。

贺长山目眦尽裂,看到自己的小儿子闭着双眼,尽管被这女子摆弄,依旧没有醒来,一看就知道是被喂了药。

“郎君,您快救救福哥儿。”

虹锦身后的妇人泪眼盈盈,哭得梨花带雨。

现在,就等贺长山如何抉择了。

一面是作为城门领的职责,一面,却是他豢养在外面的妾和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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