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千户闭上眼沉默了一阵,良久才睁开道:“我们七日之前,在石州接货,清点完毕,确实都是奇珍异宝。不敢多耽搁,当日便派人运送北上,打算绕过兴州,沿着运河混在粮船之中。

料是贼人再怎么大胆,也绝不敢截粮船!如此一来,只要从北高码头登船,花石纲就算是安全了。谁知道就在我们即将抵达北高码头十几里开外,居然遇上了贼人。”

漕粮是京师的生命线,谁敢抢漕粮,那就是摆明了造反。这与抢个花石纲生辰纲之类的重要性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看来洪乘风也早已想得清楚,搭上了漕运总督这条线,所以才能放心大胆的揽下花石纲的差事。

但是谁知道从石州到兴州北高码头区区三百里路程,居然会出现变故!这大概是锦衣卫指挥使洪乘风都始料未及。

房千户目光涣散,想到遇劫之时的无助,叹息道:“洪大人说过,当今锦衣卫之中,最出色的便是叶大人,若有什么疑难未解之事,只要去向叶大人请教,必有结果。

我丢了花石纲,正自无头苍蝇一般,想起大人刚刚到任,故而才冒昧来访,还望大人不要见怪。”

洪乘风居然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叶行远回想了一番,自己确实还没机会见到这位锦衣卫的最高领导事实上关于锦衣卫之事,他基本是直接向皇帝汇报。洪乘风大概就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才对他赞誉有加。

只是花石纲被劫一事实在有些奇怪。

叶行远斟酌问道:“房大人,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房大人指教。你既然是在城外遇劫,怎么会没有看到贼人的真面目?”

房千户羞惭无地道:“实不相瞒,我带着兄弟们快到北高码头的时候,只听见一阵笑声,一片红雾,旋即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等醒过来的时候,花石纲已经被搬一空,倒是没有什么兄弟折损”

“这是中了人家的神通了!”叶行远的面色一沉,房千户乃是堂堂五品武职,神通不弱,锦衣卫挑选的好手肯定也都有自身绝技,没想到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着了人家的道。那劫掠之人的神童,说明远在五品之上!

他皱眉分析道:“能够知道你们在石州接货,马不停蹄运往兴州码头的,确实只有沈家。若是没有人透露消息,不会有这等神通妖物在道左拦截,看来这次锦衣卫是吃了个哑巴亏!”

“哼!”房千户狠狠的一拍桌子,“若是以前,沈家怎敢这般放肆?连锦衣卫都敢坑!我非将他们碎尸万段不可。”

若是开国之时,或者皇朝中期锦衣卫强势的时候,别说一个地方豪族,便是内阁诸老也不敢得罪锦衣卫,诏狱一下,都是钦犯。锦衣卫随时可以让你家破人亡。

然而现在情况却不同了,尽管江湖上还留着锦衣卫的传说,但锦衣卫做事却得讲证据,即使江东千户所的千户,在没有证据的情况i先啊,也只能哑巴吃黄连。

“江东沈家,真是欺人太甚啊”叶行远叹息,他不光是因为自己站在锦衣卫的立场,作为兴州知府,这根深叶茂的沈家也是他必须拔除的一枚钉子,没想到事情都凑到一起了。

他想了想,又问房千户道:“此事我大致已经心中有数,但想要追回花石纲,只怕还要费些功夫调查,不知房大人可有时间?”

房千户花石纲被劫这件事,想要瞒肯定是瞒不住了,要赶紧禀告京师,看洪乘风是什么态度。如果给他一个限期破案追赃,或许还有机会。

但要是直接要他去京中领罪,那叶行远也不是神仙,帮不上什么忙。

房千户连连点头道:“我已经飞书向洪大人请罪,另也说了来兴州向叶大人求助。适才洪大人回书于我,令我在一月之内,破案追回花石纲叶大人,有把握不?”

一个月叶行远苦笑,这些锦衣卫果然都是急性子,他也不能大包大揽,只能暂且含糊点头道:“本官自当尽力而为,房大人请暂时在兴州落脚,等候消息,若有进展,我当立刻通知大人!”

房千户感激涕零,道:“那一切都拜托叶大人了!兴州府中锦衣卫暗哨,陆十一娘尽知,都可听大人调用。”

他似乎是将叶行远当成了救命稻草不过他在给洪乘风的请罪中提到了叶行远,洪乘风也因此给了他机会,他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

将房千户送走,命陆十一娘联络,叶行远闭目沉思,没想到上任没几天,事情就如潮水般纷至沓来,这可得理一理头绪,陆续将几件事给办了,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

他叫出青妃,再与她商量。

青妃略思一番,便笑道:“此事其实也明白的很,便是沈家设了一个套给房千户钻。那货物从石州交货,到兴州劫走,不过几天功夫,打了个转又回到卖主的手上。

这些远洋贸易的海商,都是豪富,也有强横的实力,不然的话,又怎能纵横于海上?锦衣卫托大,觉得没人敢惹他们,只可惜人家在海上,又怎会害怕洪指挥使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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