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带着无影,在一处岩石上坐下,忘着晦暗的天,冗自发呆。

为什么要长大呢?为什么心痛症要痊愈了呢?为什么她要离开哥哥,离开那个总是凶她,却护她如命的哥哥?

她抱着双膝。把下巴埋在膝盖间,眼皮微耷的看着前方。

无影也安静的坐在她旁边,扮演着一只听话的宠物,如若不是被重伤。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法变回人形,就算变成人形,也只是十三岁孩童模样,而不会万全恢复原样。

他还不知要怎么告诉她,她当年所救的并不是她口中的雪獒,而是一只妖,倘若要她做妖王的女人,不知她会作何感想,是惊叫,还是泪雨连连?

他想,心情难得惬意舒畅,早在五年前,她用一双纯净无比的眼,看着他的伤口流泪时,便已注定。待他元气恢复,仪表华华,务要娶她回家。

不朽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他的身上,抚摸他柔软的皮毛。穿过指尖,绕过指腹,一路痒到他的心。

他侧头,与她耳鬓厮磨,他甚至开始沉溺于这样的时光。她对他没有任何的防备,常把心事讲与他听,在他面前,她的喜怒哀乐,从不需要隐藏。

她开心的时候,便揉他的脸,她生气的时候,便抓他的尾,她难过的时候,便搂他的颈,将自己的小脸,深埋于他的皮毛之中。

可她从未像今天,哭的这样伤心,哭的他的皮毛大片沾湿,他却一动不敢乱动,生怕惊扰。

他从未如此小心。也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

谁说动物没感情,他的心痛不比她少,他伸出柔软的舌,舔她眼角的泪,他并不觉得这种举动恶心,是对他尊贵身份的蔑视,他只觉得窝心,他喜欢这种亲昵。

像是风中摇曳的罂粟,一触上瘾。

不朽抬起脸,泪眼朦胧的面对他,她哭,她抽噎,她说:“无影,我不想下山。”

他眯起眼睛,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他的心里一遍遍反复,不,你得下山,并且,再别回来,永远的离开那个人,身边只剩他。

他忽的站起身,不朽便跌倒在了地上,如梦初醒,她忽的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

她不下山,难道要害死万倾?

“无影,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嫌山上的日子太无聊?那朽儿带你下山好不好?”

他闻言,吐舌摇尾,扮演好一只宠物。

“就你机灵。”她笑,抹抹眼泪,又是晴天。

师父说过,改变不了的事情,就坦然接受,可师父还说过,什么都不拥有并不痛苦,痛苦的是,拥有后又眼睁睁的失去,硬生生的扯去。

谁能洒脱的说一句,从此再无干系?

时间一晃,已至隆冬,多日未见,如火烧心。

万倾背对着天边硕大的凉月,坐在石桌凳前,仰起长颈,饮一壶清冷烈酒,随即狠狠放于桌面,激起点点碎雪,如同理智般,荡然无存。

他闯进她的房间,双颊酡红,华服赛血,拖曳在地,一淡一浓。

“哥,你怎么来了?”她问,手中的包袱慌张落地。

“你要走?”他盯着她,目光如银针,根根扎入她的脊梁骨“你要背着我走?!”

他暴怒,一把扯过她的腕,醉意随着速流的血液涌上头皮,胡言乱语,乱语真言:“不朽,你忘记你说过什么了吗?你忘记了吗?!”

“哥,你松开我,疼!”

他见她怒目圆睁,心中蓄积多日的苦火逐渐变怒,他气,他气她为什么不肯与师父说一声不,她就那么想成亲,那么想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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