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场大雨给热得快冒烟的京城降了温。
九爷坐着轿子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到了新出炉的恒郡王府在大门口看到新扩的红漆大门和新搬来的一对守门石狮九爷心里格外的不是滋味。
当然五哥能封郡王他也替五哥高兴。可五哥这一封他这郡王估计这辈子是没戏了。这事放谁身上都不大能泰然处之吧?
府里五爷听说九爷到了匆匆迎出门来。他的好九弟一见面就挂着一张讨债脸说:“五哥,弟弟心里难受。”
他这副形容跟早年在宫里他从孝惠皇后那里得了什么稀罕的赏赐,而他没有时的模样一个样。每回都是堵到他跟前挂着脸说哥我不高兴。
五爷就跟以前似的把弟弟让到书房里,让人上了他爱喝的茶,再让膳房去外头叫席,点名要九爷爱吃的那家酒楼里的,再坐下犹豫着说:“要是别的,哥哥上折子推了也就算了,但这回我要是推了,只怕万岁就不高兴了。”而且也不会把这郡王给九爷封了。
与其他们两兄弟一个郡王都捞不着,不如他得了郡王才好照顾兄弟和额娘。
九爷跟没骨头似的瘫在椅上,道:“这我当然知道。”说着还是瞪了一眼他五哥。
五爷笑着亲手执扇给九爷扇凉,这个弟弟虽然爱撒娇爱找事,但亲兄弟就这一个,他们两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等中午吃上席了,九爷灌了三杯酒开始借酒装疯了,他把酒杯往桌上一拍,骂道:“我就是他娘的憋屈!!”
宫里皇贵妃的提点早就从五福晋传到九爷府上了,他也在自家福晋那语焉不详的话里猜出来的。
如果真是万岁爷心眼小拿他杀鸡给猴看了,他还有个地方能喊冤。
可问题是
自从八爷去皇陵后,八爷府上没了进项,九爷看八爷这辈子是难翻身,出于兄弟情份想着替八哥照顾下家小,毕竟当年他们的关系确实是好。
所以这些年九爷府上给八爷府上的礼是一次也没拉的。除了三节两寿,连弘旺的生日他都没拉下。
他都做到这份上了,他能怪万岁不封他当郡王吗?
那不能。所以这个郡王没了还真怪不得别人。怪谁呢?
怪他的心太好了!
九爷在五爷这里灌了个底朝天,最后抓着五爷哭:“我这人就是太善了!太善了啊!当好人没好报啊!”
五爷哭笑不得,把九爷架到里头扔榻上了,叫太监替他把衣服换了,再备上解酒茶,等他一醒就灌下去。
九爷在五爷府上睡了两天,才从床上爬起来,让太监侍候着洗漱更衣,五爷拿着一本帖子进来了,张嘴就道:“弘晖封贝勒,你是跟我一起去还是自己去?”
九爷站在水盆前:“啊?”
冷静下来的九爷坐下跟五爷商量,九爷肯定道:“咱俩都不能去。”
论身份他是贝勒,五爷是郡王,一起去贺一个贝勒?那这贝勒的脸太大了。
论辈份他们俩都是叔叔辈的。当叔叔的去捧侄子的臭脚,显得他们这俩叔叔也太不值钱了。
综上,他们俩最好都不出面。
五爷看九爷的脑袋确实没进水,放心点头:“那就听你的。送上礼就行了。”
九爷想了下,觉得自己儿子去一趟也无所谓,道:“让弘暲去吧。反正我不让他去,他也会自己跑去。还不如让他跑趟腿呢。”
弘暲撵着弘晖跑的事他早就发现了,一边觉得弘暲这样太丢脸,一边又想弘暲难得有自己的主意,他这个当阿玛的不能打击他。
当了阿玛之后才明白养儿子有多糟心。你看着他往坑里踩,为了叫他吃个教训还不能说。
到了弘晖封贝勒接旨开席宴客时,九爷跟五爷又凑在一起喝酒。九爷让人拿出一个匣子,里头是他替宜太妃置办的小庄子,推给五爷道:“上回来没顾得上给你,这个是我给额娘置办的,你拿给额娘吧。”
五爷拿出地契看了眼,交给下人收好,道:“万岁回圆明园了。”
弘晖封贝勒,皇上不说替他一壮声势,反而特意挑在今天回园子。这里头的意思一想就深了。
九爷嗯了声,叹道:“这下席上可好看了。”
到底是追着皇上去的人多,还是留下吃席的人多?
这还用说吗?万岁这一手算是拆了弘晖的台了。
“打今日起要叫大贝勒了。”九爷跟五爷碰了一杯。
一进园子,李薇就半天也闲不下来。
他们是早上从紫禁城出发,中午到的圆明园。太后自然是回畅春园。之前行李一类的东西都已经送回来了,选在今天出发是四爷的意思。
这里头有没有什么别的含义不知道。
李薇刚进屋哪怕换个衣服,也要玉烟站在外头一样样的给她汇报。
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专门给四爷和大人们准备的工作餐。
九洲清晏、勤政殿、杏花村、万方安和、洞天深处这几个地方也都收拾好了。
畅春园的消息也送过来了,说太后已经安顿下来了。
还有跟着一起回来的弘昤和弘昫已经吃上饭了,让李薇放心。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见人。离开园子四个月,园子里大大小小的太监嬷嬷都要过来磕头回话。她这一下午就把时间全都浪费在这上头了。一气忙到了晚上,李薇抽出空来用晚膳,玉烟进来说:“二贝勒到了。”
四爷挑在弘晖封贝勒这天回园子,弘晖那边的宴席自然就失色不少。但他和李薇能不去,弘昐却是一定要去的。
不但弘昐去了,除了弘昤和弘昫,她前头的三个儿子都去了。
李薇匆匆一漱口:“就弘昐一个?”
弘晖接旨要谢恩的,但四爷这一走,显然就没给他谢恩的机会。照弘晖的性格应该是会跟到园子里来,亲自递上谢恩折子。
玉烟摇头。
弘昐来了之后才知道她,谢恩的折子,弘晖给他了。让他代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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