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绣在布庄里挑了半天,为家里的三个男人都挑了素色的布。

上官勇这时指着柜里的一匹绸缎,跟安锦绣说:“这个不错。”

安锦绣顺着上官勇的手看过去,月白绣红梅的绸缎,看着素雅,但价钱也不会低。

老板娘看上官勇看中自家店里最好的绸缎,脸上的笑容更殷勤了,说:“上官夫人要是穿上这个,那一定是羡煞旁人的好看。”

安锦绣在家人的身上舍得花钱,不过对自己就要抠门一些,当下连价都不问,就摇头道:“我又不是大姑娘,穿不上这种。”

老板娘忙就道:“上官夫人,瞧您说的,人靠衣妆马靠鞍,您怎么就不能穿这个了?您这是要给您家老爷省钱啊?”

上官勇很爽快地就付了钱,把老板娘高兴坏了,安锦绣心里也高兴,却还是瞪了上官勇一眼。

上官勇假装没看到媳妇的瞪眼,让老板娘派伙计把布都送家去。

老板娘马上就说:“这是舅老爷回来了?”

上官勇点头,说:“刚回来。”

老板娘连声答应着,边替夫妻二人把布包起来,边道:“这布的价钱,我真没敢收上官老爷贵,现在城里的东西,样样都涨了价钱,上官老爷要是明天来,这布就是另一个价了。”

安锦绣说:“是因为打仗吗?”

老板娘说:“我家相公刚进了一匹布回来,上官老爷方才看中的,就是这一次的新货。我家相公说了,漠北王庭也在打仗了。”

上官勇忙就道:“北蛮人又进军白玉关了?”

老板娘摇头,说:“听说现在有个都郁王在跟北蛮的那个苍狼王打呢,上官老爷,北蛮人要是这个时候,再来打白玉关,那我们这些老百姓的日子就真没法过了。”

上官勇说:“那他们谁打赢了?”

“不知道,”老板娘说:“我相公也是听白玉关那边的人说的,听说这个都郁王也是个厉害人物,跟苍狼王有杀父之仇呢。”

夫妇两也不用去别处打听了,光站在布庄里,听老板娘一个人说话,元夕城外发生的事,他俩基本上也都知道了。

“这天下以后一定姓安,”老板娘说到最后,压低了声音跟上官勇和安锦绣说:“我相公回来说了,玉关杨家跟着那位安家的五少爷了。”

安锦绣哦了一声。

老板娘说:“杨家的二爷是安五少爷的姐夫,就冲着这层关系,杨家也得帮安五少爷争这个天下啊。”

这层关系跟争天下还真就没什么关系,安锦绣和上官勇心里都明白,可是面对着老板娘,夫妻俩一个是受教了的表情,一个还是一张表情不看的脸。

从布庄出来后,安锦绣跟上官勇叹道:“都郁王?这个人还真成事了。”

上官勇小声道:“别想这事了,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了。”

安锦绣笑了笑,说:“是啊,跟我们没关系了。”

夫妻俩走出了这条街,元夕城里最大的街市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这街市沿着穿城而过的胭脂河一路往前,正是战火纷飞的时候,元夕小城的人们却还是热热闹闹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上官勇陪着安锦绣从街头走到街尾,两个人也不急着买东西,东家问问,西家看看,如今在他们的生活里,也没有什么一定要让他们着急的事了,上官勇觉得这样挺好。

安锦绣站在河边让上官勇看河里的一条游鱼时,街头那里传来了喜庆的锣鼓声。

“张铁匠家的儿子把新媳妇接来了!”周围有人大喊道。

人们一起往锣鼓声传来的地方围拢过去,其中以小孩子们最开心,叫声也最高。

安锦绣和上官勇听听周围人的说话,就知道这是张铁匠家的二小子娶了王裁缝家的小闺女了。

远远的一顶二人抬的花轿走过来,年轻的新郎官骑在一匹不算高大的黑马上,脸上的笑容看着很傻气,却让人看了不觉就要发笑。

上官勇把安锦绣护在怀里,夫妻两个站在河边上,上官勇说:“张家二小子的牙挺白。”

安锦绣掩嘴笑道:“你就看见他的一嘴好牙了?”

上官勇说:“这小子也太黑了点。”

安锦绣笑得更欢了,自家将军还有嫌别家小伙儿黑的一天?

“我们要看新娘子!”几个半大小子跟着花轿喊。

新郎官被喊得发了急,可是大喜的日子里,他又不能发火,急得几乎在马上坐不住了。

新郎官的窘迫,让人们起哄起的更有兴头了。

上官勇说:“这小子定力太差。”

安锦绣就说:“是啊,不能跟相公比。”

上官勇低头看看安锦绣露在面纱外面,笑弯了得眉眼,突然就又想起来当年自己成亲那会儿的事来了,他那时候的定力也不比张家二小子好多少。

“都家里去喝喜酒!”张家人一边赶着起哄的半大小子们,一边招呼着街市上的街坊邻居们,于是整个街市都欢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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