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4我叫锦绣

白柯手里捏着装伤药的小瓶子,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怎么做,半泡了在水里,伤药洒在伤口上,能管用吗?

“去找上官勇,”白承泽跟白柯强调道:“你听我的话,这一次,我没有害你。”

“你死了才是害我!”白柯抹着眼泪,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小孩就已经哭红了眼睛。

“死了就不会再害你了,”白承泽说话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父”

白柯要叫,被白承泽掩住了嘴巴。

“去找上官勇,”白承泽又一次说道:“你师父叛了我,你也,你也不可能再是他的弟子了,这个时候,只有上官勇那里,对你来说是安全的。”

几句话说完,白承泽的力气似乎用尽了,人泡在冰冷的湖水里,也不觉得冷,全身麻木,白承泽心里突然就在想,原来死的滋味是这样的。

白柯搂着白承泽,将身影隐在芦苇投在水里的阴影下。

几个兵卒划着船,从两个人的不远处过去,几只沙鸥被兵卒们惊起,扑棱着翅膀从芦苇丛中飞出,往空阔的天际飞去。

白承泽看着白柯,小孩微微上挑的眼角,像极了他的母亲,“不哭了,”白承泽跟白柯道:“方才我跟你说了什么?”

白柯抿着嘴不说话。

“说话!”白承泽加重了语气。

白柯擦拭着白承泽嘴角边的血。

“柯儿!”白承泽喊了白柯一声,大团的鲜血又从嘴里涌出。

“去找上官勇,”白柯哭道。

“再见面的时候,要记得喊他父亲,”白承泽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小声道:“你是他的骨血,他会照顾你的。”

白柯的眼泪滴到白承泽的脸上,带着这小孩的体温,让白承泽的心头多少有了一些暖意。

“早知道这样,不如不要争这天下了,”白柯抽噎着道。

白承泽没感觉后悔,也没有生出怨天尤人之感,愿赌服输,败了就是败了。白承泽伸手抚过白柯的眼睛,目光柔软,“再叫我一声,”他跟白柯道。

白柯不喜欢白承泽现在看着他的目光,这目光总让小孩感觉,他的父王在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

“柯儿?”

“父王。”

“江南的风景很好,”白承泽跟白柯低声道:“山清水秀,就把我留在这里好了。”

白柯看白承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有气无力,忙抬手拍了拍白承泽的脸,小声叫道:“父王?”

“我叫锦绣,”女孩眉眼带笑地从自己的身边小跑着走开,花容月貎。

那时满园的春色正浓,他们彼此都在最好的年华里,花园邂逅,故事还没有开始,还没有沾染抹不尽的血色,那时候,白承泽执拗地看着白柯,如果他在那时候就把这个从自己身边跑开的女孩,拥抱进自己的怀里,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了?

我叫锦绣。

白柯的身后天空湛蓝如洗,白承泽的耳边回响着这个含羞带怯的软侬低语,嘴角最终舒展开了一丝自嘲的笑意。拼命伤害争斗之后,自己到了最后,竟然只想着这个叫锦绣的女人,“白承泽,你还真是可笑,”白承泽在心里跟自己说道。

“父王?”白柯拼命摇晃着白承泽的身体。

白承泽的眼前闪过那一角因主人跑动而飞扬的裙角,“锦绣,”白承泽喃喃自语了一句,任自己在一片冰冷中没顶,再也没有挣扎,五皇子白承泽在这时服从了自己的结局。

白柯没能听清白承泽的话,将头低下,耳朵靠在了白承泽的嘴边上。

芦苇荡外,兵卒又找了一条船,停在了白承英的面前。

“找到人了?”白承英问道。

几个兵卒一起摇头。

白承英跳上了这条小船,道:“白承泽受了伤,白柯又是个小孩,他们跑不远,搜。”

“是,”兵将们一起领命道。

芦苇荡里水路复杂,小船划进其中之后,人一下子就能迷失了方向。

整整一个时辰之后,白承英才站在船头,看着面前清澈可见底的浅水,他的五哥就躺在水下。血水已经随着流水漂走,这片浅水现在干净清澈的,不像应该是让白承泽这样的人葬身的地方。

一个兵卒跳下船,潜到水下,试了试白承泽的颈脉,过了好一会儿,才浮出水面,跟白承英大声禀报:“王爷,他死了。”

他死了,这三个字将白承英震得身子在船头晃了两晃。

“王爷?”幕僚忙就伸手扶住了白承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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