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快想办法!快想办法甩开它们!”

百花刚想说“正在想办法了”,刚张口,就看到半空中直直落下来个人。

那人一身黑袍,半遮脸的面具,脚踩在一根极细的银丝上,从空中落下,借着踩着的银丝,悬停在离地面一寸的地方。

这不是黑袍吗!百花大惊。

还没等百花震惊完,黑袍便发起进攻,挥手间便有簇簇银丝向宁琅射来!

百花一把推开宁琅,自己滚到一边去了。废话!黑袍是来杀宁琅的,宁琅一定会死,百花也不用继续伪装,当然要躲开!

被推开的宁琅:“李兄?!”

百花不知为何,自己身上很疼,也不搭理宁琅,直接躺在地上装死,想着等黑袍处理完了宁琅,应该就会关心他了吧?宁琅不知黑袍是谁,他可知道!

银丝捆住了宁琅的四肢,一点点嵌进皮肉,他还来不及呼痛,咽喉也被缠得血肉模糊!

宁琅脸上、脖颈上,青筋暴起,一丝丝黑色渐渐染了筋脉,直往头顶心口涌。宁琅感觉有无数虫蚁正在顺着他的血管啃食他的心脏和脑子,又痒又疼,偏生他还无法发出声音!

黑袍依旧立在那根银丝上,脚下一动不动,唯有手中掌控的银丝,犹如有思想般一点点扼得宁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明明可以直接杀了他的,可黑袍偏偏要吊着宁琅一口气,慢慢折磨他,等玩够了,便操控手中银丝,突然剖入宁琅心口,缠住他的心脏,直接拽出来!

剧烈的痛感唤醒了气若游丝的宁琅,他瞪大了眼睛,在最后一刻,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被剜出,被那黑袍拿在手里。

鲜红的心脏,带着嘀嘀嗒嗒往地上落的血,就那么,被人拿在手里观赏。

银丝收回,宁琅趴倒在地,了无生息。

百花看到,黑袍将那颗心脏抛给了“喜鬼”,它们即刻疯抢分食。

这夜,血染长街。

闭上眼之前,百花想:完了,最后时刻自己也死了!

阳光再次照耀这条街时,清晨上街做买卖的人,被吓得连滚带爬,尖叫连连。

再睁眼时,百花却发现自己正在浣花宫的寝殿。

向子说,他们是在花神宫门口发现他的,百花伤得太重,身上的障眼法消散了,才有出界的花界百姓认出他来,用竹席子将他拖到了花界,叩响了花神宫大门。

伤得太重?百花不记得自己有受伤啊!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看到“喜鬼”分食了宁琅的心脏,惊得百花差点儿吐出来的时候。

“殿下可还记得自己遇到了什么?”向子关切地询问。

百花揉揉太阳穴,“记得啊,碰上了‘喜鬼’,哦,还有黑袍。”可是他明明躲到一边装死了啊,怎么身上还是有伤?难道是黑袍离开后被“喜鬼”伤了?

向子惊得半晌没说得出话来!那可是“喜鬼”啊!殿下怎么这般轻描淡写!

“别说了,现在什么情况了?”百花下地穿鞋。

向子看着他的动作,提醒道:“您身上有伤……”

“嗯?”百花愣了一下,又坐直了身子,低头掀开了自己的衣襟。

看到白色的纱布缠在自己身上,上面血迹斑斑,百花才后知后觉地有了痛感,不过也只是一瞬,他便摆摆手,道:“皮外伤,没事!”

“利器有毒……”向子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花界,无解……”

百花瞪大了眼,半晌才蹦出一句:“一次性说完是要你命?”

向子“嘿嘿”一笑,“还有一句,您还剩三天可活……”

“啪!”门关上了。

被扔出来的向子骂骂咧咧地蹲在了门口:“叫你不惜命!等死吧你就!花神妃娘娘的信还没到天宫呢,就得给你收尸!”

“吱呀”,门又开了。

“母妃……给晓青传信了?”百花从门缝里探出头来。

向子翻了个白眼,“不然呢?花神妃还能真等着给儿子收尸不成?那银丝利器上的毒,来自鬼蜮,无人能解,只能问问小娘娘有没有办法了。”

银丝利器?百花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绷带,回想起碰到“喜鬼”的那一夜。

那银丝……是黑袍使的,据百花所知,黑袍之下是晓青,而且那夜银丝分明只缠了宁琅啊,那百花又是如何碰到那物的?!

好啊……为了绞杀敌人,连夫君都可以舍弃了!

“不用等回信了,我自己去天宫。”百花暗暗咬牙。

“您可别死在半路上啊……”向子担忧地看着自家主子,“那毒,可狠了!”

百花气的发抖,指着向子咬牙切齿:“你不咒我能死吗?我哪里对不住你了?从我睁眼到现在,没一句好话!”

向子撇撇嘴,委屈巴巴:“您真不知道为何?”

“什么?”百花皱眉。

“你这一诈死,消息满天飞,轰动整族,小娘娘来了,那,那和离书……她拿走了……”

“轰”一声,百花脑子里炸的一片空白,随后是追悔莫及。

“完了完了完了!我没死成啊!”

完了完了完了!晓青不会一生气把和离书签了吧?!

百花急急忙忙就要离开,越急越乱,伤口处血也渗的越来越多。

“殿下!”向子吓坏了,忙拦着自家主子,“你别急呀!没准儿小娘娘没生气呢?”

其他事晓青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二人婚姻之事……她定是会乱想的!

“你告诉父君母妃,我现在就去天宫!”百花甩开向子,抬步就走。

天宫。大殿。

众神议事,天帝翻过了手边几道折子,皱了眉。

折子上大多是各族各处的一些事务,送到天帝手里的还都是之前就由韶仪公主安排处理过的,人家再上折子汇报的。之前是怎么个处理法,天帝什么都不知道。

帝位之下的众神等了半天,都不见天帝有什么吩咐或者见解,都有些尴尬。

公主掌权以来,天帝就没怎么过问过政务了,一直在想着怎么把韶仪公主拉下台。如今不过是趁着公主去了花界,才有机会接触到。

众神散去后,天帝留下了太子隐林。

“林儿,你说你在百兽谷看到那个灵胎了?”

隐林拱手答:“是,花界已将那孩子认下。”

天帝思考了一下,悠悠地道:“那这婚约,怕是毁不了了。”

女娲灵胎,花界血脉,且消息已经传开了,若是神界还死咬着毁了这桩婚事,怕是要被诟病说不顺天道了。

隐林低着头,“花神的态度很坚决,他们要的,不是‘韶仪公主’的名号,是韶仪这个人……”

天帝不愿被韶仪公主当成傀儡,又没法夺权,如今却又提起这茬,隐林大概也猜到他想如何了。若天帝真的拿那个灵胎说事,往公主身上泼脏水,定然要吃大亏。

“呵,她那个人?若没有这名号,谁人知晓她是谁!”天帝怒拍扶手。

“父君三思!”隐林拱手跪下,颤颤巍巍地开口:“这名号,六界也只认她,换不了人的!”

“你……”天帝看着儿子,气的说不出话来。可他不得不承认,隐林说的是对的。韶仪公主顶着这名号踏遍了六界,整个六界都只认这一个韶仪公主,如何能换了人……即使是天帝借那个灵胎往她身上泼脏水,也有花界给她顶着罪!

造成如今局面,天帝真是越来越后悔当年没趁着机会除掉这个女儿!

天帝揉了揉眉心,道:“罢了,不说这个。听闻花界内乱,还招来了鬼蜮的东西?”

隐林起身,整理好衣摆,回答道:“是,据说是当年的大皇子母族残留的党羽聚众叛乱,但是,‘喜鬼’的出现,似乎是圣姑的原因,圣姑要紫怡嫁给个凡人,不知怎么就招来了那东西。”

“哦?那紫怡嫁了?”

“不曾,听说,韶仪赶去黑刺谷拦住了。”

“凡人怎么能招来那东西?”天帝喃喃自语,想了一会儿,也没兴趣了,又对隐林道:“韶仪去了花界,可有归期啊?”

“未曾听说她何时归来。”隐林答。

天帝摆摆手,让隐林离开了。

隐林随后就去了樱桃宫,却被人拦在了门口。

“公主殿下有交代,在她归来前,任何人不得入樱桃宫。”门口的侍卫对隐林道,“太子,你且不要为难属下。”

“可是……”隐林有些焦急,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侍卫打断。

“太子殿下若是想念侧妃,不若书信转达?属下一定送到。”侍卫笑呵呵地道。

“书信?”隐林愣住,自嘲地笑笑,问:“书信,是会被检查吧?”

侍卫尴尬地挠挠头,“这……太子殿下,这是公主殿下的意思,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罢了,我不进去就是了。”隐林从袖子中掏出一枚精致的腰坠子,递给侍卫:“帮我将这个转交给浮夏吧。”

“好嘞!您就放心吧!”侍卫双手接过,然后与同伴仔细检查了那东西,才传了进去。

隐林转身要离开,谁知一转身,身后竟有一人!

“哥哥这是?”我微笑着看着眼前的隐林。

隐林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是我后,脸色霎时就不好看了,“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我依旧微笑。

“别叫我……”隐林欲言又止。

“嗯?”我歪了歪头,表示不解:“什么?”

“以后不必再演戏了!”他突然吼了一句。

我的笑容瞬间收回,嗤道:“呵,行!那就给本宫滚,滚远点!”

谁知我不笑了,他倒更气了,瞪着我“你”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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